第33章 三姑娘援手以求和 傅晚琪替罪吃苦果(一)(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983 字 3天前

抱廈內,大姑娘傅晚晴、二姑娘傅晚玉、三姑娘傅晚湘、四姑娘傅晚嬌圍桌而坐。傅晚玉自詡嫡女,可論父親寵愛不如傅晚湘、論祖母跟前地位不如傅晚嬌,是以對這兩位庶妹向來沒有好眼色。傅晚嬌眼瞅著大夫人被禁足難以翻身,又素來瞧不上傅晚玉的做派,便也隻偏坐一側。老夫人不知為何忽然不待見二姨娘,身為二姨娘長女的傅晚湘也不敢在這地界上過分熱絡,以防礙了老夫人的眼;傅晚晴就更彆提了,超然的嫡長女地位,加之當初被硬栽上的孤星命格,都足夠讓除五姑娘傅晚月之外的其他姐妹皆遠離於她。是以即使抱廈內四姐妹都有著血脈親緣,可彼此之間連眼神交流都欠奉,見無長輩在場乾脆連虛假的客套都一同省略,皆低頭默默地喝著茶水,如熬定力般虛耗光陰。幸好這種折磨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外頭的人高聲回稟“四老夫人來了”,四姐妹紛紛整衣起身,領著各自的丫鬟前往風和院的正廳,與這位精神矍鑠的四老夫人見禮。因大夫人“病重”需靜養、二姨娘管家名不正,老夫人管家心有餘力卻不足,傅老爺無法,隻得特意去了趟族中,請了族中的四老夫人前來代為管一陣子家。這位四老夫人也是個傳奇,年紀輕輕守了寡後,她含辛茹苦地撫養著丈夫留下的遺腹子,不但將家業打理得極其興旺,更將唯一的兒子培養成才。如今,她的兒子已成為一方封疆大吏,是傅氏一族裡排的上名號的棟梁之才。四老夫人因不忍遠離故土便沒跟兒子去任上,又滿心慈愛不忍兒媳與兒子兩地分居以致夫妻清淡,便也婉拒了兒媳留守的請求,隻一個人獨居在自家宅子裡。因她處事公正,又時常拿出錢財貼補族學,便受得全族人真心愛戴。就連當初先夫人李氏的陪嫁,也是暫托給她代為打理,隻等傅晚晴及笄再一同交還。老夫人也極尊敬這位堂嫂,不但讓了主位,更親自從丫鬟手中接過茶水奉上,待忙完這一切才坐到她的身邊,笑道:“嫂嫂,接下來的日子便要麻煩你多為教導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孫女。我也不求其他,隻盼著她們能早些擔得起這等子庶務,將來嫁入婆家若需主持中饋,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四老夫人輕呷著茶水,坦然受了四姐妹上前行的禮,又分彆送上見麵的荷包,敘了數句閒話後便直接切入正題。既要四位姑娘學著管家,自然要給她們每人分攤一撥當務之急的家事。本月全月,各處的田莊與店鋪管事皆要來府中上交本年出息與租金,四老夫人便列了接待管事登記錢款造冊這一項;月末,主家們需給全府的主子仆婢們分發月例與衣裳,主子的自有定額,而這一月中丫鬟仆婦們的職位等次若有調整,身形若有變化,都得提前上報過來,以方便賬房與針線房準備著,所以四老夫人又將這一項也單獨列出。往年前來送銀的管事與管事媳婦多在風華院中回話,傅晚玉與眾人皆都熟識,遂領了登記入冊接待管事的差事。傅晚嬌躍躍欲試,老夫人本就巴望著她能去好好府裡頭一年的出息摸清,便開口提議讓傅晚嬌也領了這一事。剩下的傅晚晴與傅晚湘,則共同領下了另一樁。四位二人成組各自忙碌開來,老夫人特意著人收拾出風康院給四老夫人暫住,傅晚玉與傅晚嬌接待管事媳婦的地點,就在離風康院僅有幾步路的正德院中。四老夫人乃嚴謹端方之輩,雖被請來代理管家,卻也輕易不肯觸手這一房的生息之事,遂隻帶著二位姑娘學一學該如何接待管事媳婦,等到真正造冊謄寫出息款項時便主動避開。傅晚嬌與傅晚玉為了突顯出自己的能耐死活不肯通力合作,每每詢問完管事媳婦,皆按照自己的思路各自登記款項,可每每核算結果、清點銀錢時,便總有些許對不上金額的時候。算對的那一方必然會得意洋洋地冷嘲熱諷算錯的一方,從而引發一輪接一輪的口水戰。偏偏二人皆不精於珠算一道,往往爭執到最後尋了賬房娘子來複核,得出個儘皆錯漏的結果。相比於正德院裡的雞飛狗跳,傅晚晴與傅晚湘的合作便順暢和諧些。她們一個管著份例等級初核、一個細調衣裳尺寸,二人有商有量將這一項事務管理得井井有條。四老夫人看在眼中,雖牽扯了更多的精力在二四兩位姑娘這頭,但半月之後已開始教導起一、三兩位姑娘深層次的管家竅門來。就連下頭的丫鬟婆子,對這四位管家的姑娘也議論紛紛,言語之間都暗暗誇讚傅晚晴與傅晚湘。傅晚玉累死累活了半天,所得的管家名聲卻比不上傅晚晴與傅晚湘,又因時常與傅晚嬌鬨彆扭,氣得又在院子裡摔東摔西。尚在禁足的大夫人心疼得直掉淚,躲在屋中不斷地咒罵傅晚晴,巴不得她早日死了才好,又憤憤地使春歡偷偷去訓斥四姨娘。四姨娘聽得麵色慘白,連忙腕上褪下金鐲子套在春歡手腕上,低聲央求道:“歡姑娘,還要勞煩您在夫人麵前多多美言幾句,四姑娘哪裡會真心要和二姑娘作對。”她輕輕推開窗,將整個廊下都仔細瞧了一遍,與守在外頭的劉嬤嬤對了對神色,這才又緊閉窗欞,伏在春歡耳邊道:“想必大夫人也知曉,老夫人一意將四姑娘塞到這謄寫出息的差事裡,為的不就是探一探府裡每年可供嚼用銀子數額的底兒,以方便日後可昧下一些來填充自己的私房。“可若真讓她將底兒探全,日後大夫人再接手家事,便少不得要受她掣肘一二。四姑娘如今做出與二姑娘水火不容的模樣,不過是為了取得老夫人信任罷了。老夫人若信足了四姑娘,屆時四姑娘月底交賬的時候,說多些說少些便都無礙。”春歡轉了轉腕間金鐲,又聽得四姨娘這番剖析表白,立刻便鬆了神色,轉而親親密密地扶起她,嗔道:“四姑娘雖是為了掩人耳目逼真些,但也得多注意點兒二姑娘的情緒。畢竟她為庶二姑娘為嫡,一個庶出妹妹,總不能日日氣得嫡姐夜不能寐吧。”“您的話兒我記下了,回頭便與四姑娘分說分說,必然不肯再讓二姑娘私底下著急上火。”四姨娘揚著一臉的笑,恭恭敬敬地從後門送走了春歡。待春歡走遠,那笑意才一點一點散去。她麵色凝重地坐在桌旁,雙手在桌麵上輕輕叩擊著。劉嬤嬤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替她輕輕揉了揉膝蓋,勸慰道:“四姑娘不過一時小孩兒心性,想要搏一個善管家的好名聲,這才與二姑娘多口角了幾句。“您也是知曉二姑娘那囂張跋扈的性子的,又素來妒忌咱們四姑娘得了老夫人的寵,就算咱們四姑娘不去招惹她,她也必要來招惹一二。大夫人護犢心切,這才尋了這個借口來紮一紮姨娘你的心窩子。”四姨娘聽到一半,淚水便受不住流了下來,不由得伏在劉嬤嬤懷中哀哀哭泣:“早知當初我便不貪圖這份半主的榮光,掙得個姨娘卻帶累了四姑娘。她若是托生在大夫人的腹中,哪裡就會受到這些磋磨。”“姨娘可彆說傻話了,當年老夫人院裡的丫頭們誰不羨慕姨娘你飛上了枝頭。您瞧瞧往日與您在一處伺候老夫人的丫頭們,當年也不過配了小廝管事,雖真真成了正頭娘子,可到了您跟前,還不得自稱一聲奴婢。“至於她們的子女,不也早早地被送進了府,繼續為奴罷了。咱們的四姑娘,可是這傅府裡頭的正牌小姐。”四姨娘聽了這番話心底才略略好些,待到晚間便趕忙喚回傅晚嬌,欲與她分說分說。誰知傅晚嬌聽了“讓她奉承些二姑娘”之類的話語,立刻摔了筷子哭訴道:“姨娘你的心恐怕是長在大夫人那院兒裡吧,難道你不知二姐姐是如何欺辱於我的。“往日裡大夫人正當勢,我們自然要怕她幾分;可如今大夫人都落了難,父親寧願請四老夫人來代為管家都要禁了大夫人的足,我又何必去與二姐姐好言好色。”“冤孽喲,”四姨娘又哭了一場,還是劉嬤嬤出來打圓場,將今日春歡過來的事道出,又柔緩了語調勸說道:“四姑娘可知那春歡來說了什麼,春歡說大夫人最近正為四姑娘訪著人家,目前瞧著看中了翰林院侍讀學士林家。”四姑娘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的婚事兒,不由得止住了哭聲豎起耳朵。劉嬤嬤閉了閉眼:“那林家老爺是正四品官職,說起來還是咱們家高攀了,要求娶你的他家養在林家大夫人名下的庶二子。”她見四姑娘露出略顯滿意的笑容,不由得又打擊道,“老奴知姑娘心中想什麼,不過想著那林家公子既長在林家大夫人膝下,多多少少也能有幾分體麵。可大夫人使了人去打聽,知這位庶二子被林家大夫人寵溺太過,年才十六屋裡已有四五個通房,但凡伺候過的丫鬟就沒哪個不曾經手過。”傅晚嬌嚇得麵色蒼白,“哇嗚”一聲便撲到四姨娘懷中:“姨娘,我不要嫁這個人,她若真敢應下這家,我就告到祖母那兒去。”“告、告、告。”四姨娘恨鐵不成鋼,“你祖母有幾斤幾兩誰人不知。這求親男子的隱秘事兒非常年在外吃酒交際的大家婦打聽不出來。這還是大夫人願意告訴我的,她若不說咱們又有誰能知曉。“你隻看到大夫人暫時失了勢,怎就不多想想以後。她有雄厚的娘家撐著,難道還能一輩子不出來管家。其他不提,就是大姑娘入宮參選,她必是要出麵去送的。”“那我去求祖母,讓她與父親說說,能不能幫我留意留意。”傅晚嬌還是不死心。“你父親眼裡恐怕就三姑娘那一個女兒是寶,這門親事於他的前程多有助益,你猜他會不會同意?”傅晚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喃喃自語道:“這可該如何是好?”自家孩子自家疼,四姨娘無可奈何地摟住她,斟酌著用詞勸慰道:“好姑娘,你就聽姨娘這一回吧,好好奉承奉承二姑娘,事事都以她為先,將她服侍得高興了,大夫人才會高興。大夫人高興了,才會高抬貴手放你一馬,為你尋一門像樣些的婚事,可好?”“好。”傅晚嬌如霜打的茄子,再多爭強好勝的心都歇了一歇。四姨娘又細細囑咐了一回,教她如何陽奉陰違於老夫人,又教她如何討好二姑娘不提。大夫人那頭也在訓斥著傅晚玉:“你乾嘛老去招惹四娘,如今我們將她籠絡在手中,便等於將老夫人的眼線變成咱們的眼線。可你若是逼急了她,真不管不顧鬨起來,最後還不是咱們損了銀錢。沒有多餘的銀錢,你日日瞧中的華服美釵哪裡買去。”傅晚玉噘著嘴:“我就看不慣她在風和院裡趾高氣昂的樣兒,明明隻是個庶女,卻比大姐姐還會擺譜。”提起傅晚晴,大夫人又氣得肝疼,點醒她道:“你若是有那閒心,還不如想想如何給大姑娘好看。她是嫡又是長,將來入宮的是她不是你,本就差了她一大截,如今連管個家都比不過她。”“呸,一個頂著‘克星’之名的喪母女。”傅晚玉總算轉移了視線,咬牙狠啐一口,又抱住大夫人的胳膊,“娘,你得幫我,萬不能都讓她一個人得意了去。”“你且放心。”大夫人目光一閃,嘴角狡詐笑意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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