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姑娘坐山觀虎鬥 三姨娘死裡險逃生(四)(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460 字 3天前

老夫人的病斷斷續續,二姑奶奶傅衾自接了馮氏的消息,哪裡還在家中坐得住,立刻如腳踩風火輪般親自回門探望。段氏一瞧見自己的小女兒回來探病,立刻將積壓多日的委屈噴薄而出。傅衾因自己沒生出兒子,與同病相憐的馮氏向來要好,此次回來也本著為大嫂說情的目的,便握著段氏的手說教道:“娘,您莫不是老糊塗了,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大嫂的私房銀子再多,那也都用在這傅府裡頭。“您哪就總是記著那點子的親戚情意,可那段表弟向來隻將您當做錢莊。更何況將來要給您養老送終的是大哥,可不是段家表弟那個不爭氣的。“可段表哥不但花這傅家的銀子,還總是不經意地影響這大哥的官聲,也就是大哥孝順,才不曾與你多說。可若長此以往下去,您難道要磨了大哥對您的母子之情麼。”她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段氏腦袋嗡地一聲響,雖認可了她的大半言語,可到底心底意難平,連聲說馮氏奸猾,隻知算計與她,半點也不行尊重之事;又誆得兒子隻聽她言語,反將親娘丟在身後。傅衾還欲再勸,忽外頭送進消息,說是張家老祖宗派了七八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氣勢洶洶地去了她的院中,隻說孩子思念親娘,便一意兒將庶長子接到自己個兒院中去。傅衾驚得拍案而起,擼起袖子就往外衝。段氏前來拉她,卻被她一把甩開:“娘親,你是不知我府上那個老虔婆,為了與我爭奪管家大權先是使勁地往我房中塞貌美通房,如今還要將我養在院子裡的庶子奪走,讓庶子隻肯與她和那賤人親近,我豈能讓她們如願。”她嫁的是工部尚書張家的嫡子,卻因小產傷了身子多年無所出。張家妾室的庶長子一落地,她便立刻使計奪了來。張家老祖宗與庶子的親生姨娘皆是心底難平,遂抱成一團日日變著法子與其鬥法。往日裡段氏總也怨怪那張家老祖宗刁鑽毒辣,也曾積極地為自家女兒出謀劃策,可如今聽傅衾如此說來,卻不自覺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一張好不容易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臉頰又唰地慘白。傅衾正著急上火,便沒注意到自家親娘的變化,趕忙告了聲罪又趕了回去。段氏側臥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老眼裡流下渾濁的淚水。也不知過了多久,簾子被輕輕掀起。她意興闌珊地睜開眼,見躺了多日的三姨娘鄭重地跪在她的腳邊。那被養壯實的肚腹著實紮眼,她默默瞥過頭,訓斥道:“你不好好在屋裡呆著,跑到我這裡做什麼?”三姨娘低眉順眼地跪了下來,鄭重地連叩三首,擲地有聲道:“老夫人,賤妾無德無能,隻盼著腹中這一骨肉能養在老夫人膝下,受老夫人傾力教導,將來大了隻與老夫人一條心。”一條心!段氏毫無焦距的眼漸漸彙聚,她定定地盯著三姨娘已高高聳起的肚腹,終輕笑一聲,將她緩緩拉了起來。這場銀錢大戰總算落下帷幕,整個傅府又恢複了平靜,可任誰都瞧得出,平靜之下有暗潮洶湧。老夫人病好之後,立刻在自己院中小廚房裡單開了一個灶台,專門給三姨娘做些吃食,從而棄了大廚房的一應供給;日常給三姨娘診脈的大夫也被換了去,段嬤嬤四處打聽,一氣兒尋了好幾位替難產婦人接生過的老道穩婆。而三姨娘也終於不必再日日躺著,在身體允許時也可四處走動。仆婦們見風使舵,再次奉承起三姨娘來。而夏燕正式撥給了傅晚晴,升一等丫鬟位,並改名春燕。春燕淚灑風和院,與眾人一番告彆後,戀戀不舍地去了風雅院中。風雅院內室,方才還哭哭啼啼的春燕待見眾人屏退,立刻擦去矯情的淚水,恭恭敬敬地給傅晚晴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哽咽道:“姑娘何苦將我要來,隻要我還在風和院裡,便總能為姑娘多探聽些消息。”她原是先夫人李氏院中的粗使丫頭,得李氏關照才能保得一家溫飽。即使後來被調去風和院,她也不曾有一天忘記李氏的恩情。所以自從傅晚晴回府後,她便著意關注著老夫人的動態,以便時時將消息遞過來。當日傅晚晴被汙蔑為“孤星”命格而被關小佛堂,便是她遞來的消息,才讓傅晚晴應對得宜,及時部署。“那風和院裡各路眼線太多,我已然與三姨娘結盟,就不用再讓你時刻處於危險之中,更何況我這身邊也確實缺少心腹人手,你這一來,我倒是能睡上些時日的安穩覺。”傅晚晴莞爾一笑,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探消息,一個不注意便是命喪九泉,她舍不得折了這名大將,便乾脆趁著這次向老夫人靠攏的機會示好賣乖。不一會兒,夏歌帶著王環遞來的物件兒悄悄進得門來,瞧見春燕也並不意外,甚至沒絲毫猶豫地稟報道:“姑娘,事兒已全部辦妥。那李原得了離管事的銀子,已動身離了京都,三五年內都不會再回來了。”那日傅晚晴著夏歌遞給王環的消息,便是讓王離去尋一個市井草莽來,務必引得段浩入有大夫人投股的錢莊的坑。若老夫人知曉大夫人有股息在錢莊中卻不肯拿出救濟段家表叔,以老夫人那性子還不得鬨得沸滿盈天。一山二虎相爭,而她隻需坐山觀虎鬥。待兩虎水火不容,被大夫人好心請回來勸解的傅衾便能成為火上澆油的存在。畢竟,如今這傅府裡頭的情形與那張家是何其地相似。老夫人在徹底見識到大夫人的狡詐後,必能體會一把張家老祖宗的心情,感同身受的結果促使她做出與張家老祖宗同樣的抉擇,即聯合庶孫的生母,與無子的大夫人分庭抗禮。如此,三姨娘受得老夫人傾力庇佑,也總算可暫時地逃出生天。她設想了全部,隻沒想到大夫人會如此配合,不但不肯拿出股息,更將公中的銀錢全然把持,讓這場婆媳之爭愈發激烈。夏歌恭恭敬敬地將用剩下的銀票遞上,又取出另一枚荷包。荷包中露出一遝厚厚的銀票,她眉開眼笑地遞給傅晚晴,語調輕鬆道:“姑娘,這是玉側妃讓王環轉交與您的。”這些銀票全是當初賭坊裡坑段浩的銀錢,傅晚晴本就沒打算要,沒想到玉側妃竟悉數還了回來。在這場謀劃中,能尋到配合的賭坊也是頂頂重要的一環,否則又如何來展現李原那十賭十贏的絕技。任誰都沒瞧出,混跡於軍中看著一臉正氣的趙元澤竟能早早地在京都安插下這麼大的產業。傅晚晴也瞧著奇怪,向來看她就不順眼的趙元澤竟真能單單為應玉側妃的請求,替她謀下這一局。“咱們姑娘這等人才,引得趙家哥兒思慕也分數平常。”李嬤嬤難得開起玩笑,與夏歌等人說起前些日子在天華庵中的趣事來。夏歌初時聽著惱怒,可瞧見如今的這等情形,立刻大言不慚道:“咱家姑娘是何等優秀人物,趙公子瞧上是必然之事。”春燕亦跟著附和,擠眉弄眼地與春燕笑成一團。傅晚晴滿頭黑線,暗想著與趙元澤的數次見麵,似乎哪一次都與男女之情毫無半絲關聯。風雅院裡頭其樂融融,清儀院裡卻冰如寒冬。二姨娘咬牙切齒,指著下頭跪著的丫鬟再三問道:“你可是看清楚了,確定是那夏歌與王環接的頭。”丫鬟低眉順眼,又將自己與其哥哥見到的情形複述了一遍:“奴婢親眼瞧見大姑娘身邊的夏歌去找的王環,而奴婢在外頭的姑表兄也是親眼瞧見了離大管事與引段浩入斛的漢子接觸過。“再者,奴婢也仔細查過,這夏歌是大姑娘身邊李嬤嬤的表侄女,雖裝得互不相識,可這親戚血緣卻是跑不了的。”“這夏歌原不過是梅香(已故六姨娘)身邊的四等丫頭,確是從祖宅回來之後才翻身的。”二姨娘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麵露驚恐,“難道祖宅中的一切,是大姑娘設計的?”她細細尋思,可半晌後還是猶疑著搖了搖頭:“不,就大姑娘那逆來順受的性子,怎麼可能設計出這一連串的計謀。定是那老不死的李嬤嬤,夥同夏歌借著大姑娘的勢攪動風雲。說不定,我那可憐的孩兒……”她已然泣不成聲,又趴伏在桌上哀哀泣了良久,待再抬頭時已一片狠辣:“好一個李嬤嬤,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麼,那你且等著,我會讓你好好知道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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