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姑娘再做出頭鳥 二小妾聯手反間計(一)(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687 字 3天前

三姨娘哭哭啼啼,抱著自己已高高隆起的肚腹瑟瑟發抖,等好不容易見到傅晚晴,立刻如抓住了主心骨般哀哀泣道:“大姑娘,大夫人派了辛嬤嬤來,說是要接咱們回府哩。”傅晚晴了然地點了點頭,昨日二姨娘已傳信過來給她,說自己已成功說服了老爺,哄得老爺親自下了命令,著大夫人遣仆婦來接她與三姨娘回府,字裡行間、話裡話外皆是奉承拉攏之意。可傅晚晴卻知曉,即使沒有二姨娘的遊說,她那在家事上甚是糊塗在官場上卻很是敏感的老爹還是會命大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給接回去。玉虛身死,他曆來被奉若真理的箴言也隨著帝王的雷霆之怒徹底化為烏有。如今這京都裡的權貴名門,為表與帝同心同德,紛紛力所能及地為以往被玉虛妄言過的婦人們正名。而她這個被玉虛誑語定性的“天煞孤星”,自然也能洗清無稽命格之說,重為那傅府的高貴嫡長女之位。大夫人自然不甘,可如今比起對付她來,她的目光恐怕更多的要放到三姨娘這一胎上。她愧疚地拍了拍三姨娘的肩,畢竟若不是她設計了玉虛,三姨娘恐怕還真能在庵裡平安呆到生產。為今之計,她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儘力為三姨娘擋去災禍,以保全這一胎罷了。辛嬤嬤在靜室候著,即使被晾了個把時辰也不曾露出半分不耐神色。待見了姍姍來遲的傅晚晴,甚至揚起恰到好處的殷勤笑臉,遠遠地便行了拜禮。“恭喜大姑娘沉冤得雪,那玉虛道人死有餘辜,竟用妄言妄語哄騙得闔府上下都著了他的道兒。“夫人自知曉真相後一直愧疚難當,已狠狠責罰了四姨娘與四姑娘,又細細拾掇出一直空著的風雅院,隻盼著大姑娘能早些回府,也好全一全夫人與您的母女情分呢。”辛嬤嬤說這些話時一臉的歡喜,仿佛繼母與嫡長女之間從無芥蒂。傅府的院落按“風清氣正”四字排列,大夫人、老夫人等當家主事、長輩之流住風字打頭的院落;姨娘們住“清”一流院落;姑娘們的院落則用了“氣”的諧音“啟”;院內辦差、主子們處理家事多在“正”院。就比如當初她剛回府入住的啟悅院,便是符合家中姑娘身份的居所。這其中唯一的例外便是嫡長女的居所,不管嫡長女受不受寵,也不管其將來能不能入選皇室,都單獨辟了個以“風”命名的敞軒闊院,以示對皇家的尊敬。傅晚晴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辛嬤嬤一眼,暗道此人果然是內宅的個中高手,幾句話便將大夫人塑造成一派慈母典範。那風雅院是傅府曆代嫡長女居所,大夫人一直將此院空著,更在此時將其拾掇出來,以此表明她這個繼母明麵上對先頭夫人留下子女的重視與愛護。其次,她又推出四姨娘與四姑娘,言此次事件皆由四姨娘與四姑娘意氣鬨出。但凡自己耳根子稍微軟些,恐怕便要與四妹鬨個沸滿盈天。四妹是祖母的心頭肉,得罪了四妹便等於得罪了祖母。在這個傅府,若連祖母都惡了自己,恐怕自己的日子便更要難過了。她淺淺一笑,仿佛將辛嬤嬤的話聽進耳中,靦腆道:“能洗了孤星的汙名再次回府已是大幸,實不敢勞母親多費心思。”等看到辛嬤嬤滿意地眯了眯雙眼,又從眼底浮出一抹小心翼翼的怨懟,“四姨娘自有母親管束,至於四妹妹麼,我是嫡長之女,自然不會與她一介庶女多做計較。”她的神態拿捏得極好,提起大夫人時頗有敬重,說起四姑娘時又添了幾分無可奈何。辛嬤嬤又不著痕跡地多瞧了她幾眼,心底到底有幾分讚同了大夫人的言語。不過是一個自幼被流放祖宅,被柳兒傾力拿捏的小女娃子,哪裡就能設計了這一連串的內宅計謀。不過是她命好,在二姨娘的設計裡贏得老爺的半絲憐惜,回府後又僥幸躲過佛堂的大火,又趕上玉虛道人犯事到皇上手中,這才能化險為夷,能繼續做她那高貴的嫡長女罷了。想到這兒,她稍稍放下半絲心妨,又轉頭去給稍後一步進屋的三姨娘行禮。三姨娘哪裡敢受,側著身子讓了半禮。辛嬤嬤麵容帶笑,又使了兩個小丫鬟將三姨娘扶住:“三姨娘,您如今可是府裡頭第一金貴人,大夫人聽說您有了身孕的消息,歡喜得幾日夜都不曾睡得著覺,特命丫鬟仆婦們用皮裘氈毯鋪滿整個車廂,決不讓您受半絲顛簸。就連派來接您回府的丫鬟,也是您身邊慣用的。”三姨娘不喜反驚,嚇得將自己的肚子抱得更緊,她身側的兩丫鬟春日、春花立刻將她扶住。辛嬤嬤隻當沒瞧見,指揮來人將傅晚晴與三姨娘的行李收拾出來,簡單用完晌午齋飯後便下山回府。三姨娘的車廂果真如辛嬤嬤所說柔軟而舒適,馬車顛簸行來車廂都少有震動。三姨娘卻如坐針氈,抱著肚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傅晚晴靠坐在她的身旁,見連番安慰都不起作用,也隻得暫時撒開手閉目養神。三姨娘見她不說話,嚇得連身子都哆嗦起來,抬嘴便要嚎:“大姑娘,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四個字被傅晚晴堵在了口中,傅晚晴目光如電,用眼神指了指車廂外頭。三姨娘這才反應過來,勉強壓下驚恐坐了回去。“三姨娘,有母親在,您定會平安產下這一胎的。”傅晚晴柔聲說著,“母親是個賢良人,府中姐妹眾多,皆是平安出生於世的。”那是因為胎死腹中的更多,三姨娘腹誹,可到底沒敢說出來。外頭聽著壁角的辛嬤嬤滿意地點點頭,指使著馬夫又甩了一馬鞭,馬車內的三姨娘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便再沒了下文。轉眼間天華庵已縮成芝麻大的小黑點,略為平坦的小道上將顛簸又減去幾分。三姨娘略略鬆快些,便取了梅子壓一壓想要嘔吐的欲望,誰知那梅子尚未入口,馬車竟突然劇烈顛簸起來。她一時不察,側著身子就要朝車廂口撞去,傅晚晴趕忙伸手來攔才勉強將她扶住。誰知還不曾令得她倆喘息片刻,那馬車竟又跌跌撞撞地飛速移動起來。車廂外的驚呼不斷,透過半開的車窗,那本坐在車椽上的辛嬤嬤早被巔落到地上。滾滾的馬車輪子向她軋去,驚得四周人出了一身冷汗。車輪從她的腿上呼嘯而過,令得她瞬間便疼暈了過去。跟著的仆婦小廝們傻了眼,足足愣了幾愣才匆匆朝著受驚的馬追來。三姨娘早嚇得嚎啕大哭,躲在傅晚晴懷中瑟瑟發抖。傅晚晴也好不到哪裡去,鬢發撲散衣裳淩亂。可她更怕三姨娘有個好歹,隻得使出全力將之緊緊護住。馬入道旁的密林,重重疊疊的樹木暫緩了馬匹的衝勢,可要是僅靠這些樹木也難以讓馬車徹底停下,更有甚者會讓龐大的車廂撞上樹乾而四分五裂。傅晚晴額間冷汗涔涔,勉力穩住自己的同時,將鋪在車廂內的皮裘迅速拽起,一層一層地裹到三姨娘身上。她與三姨娘皆不會馭馬,為今之計也隻有棄車逃離這一途。“三姨娘,若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一會兒落地時千萬彆客氣,記得抱緊我不撒手。”她鄭重吩咐,在顛簸中尋了布條將自己與三姨娘捆在一處。又耐心等了片刻,這才覷得馬匹被樹木暫攔住的瞬間,抱著對方一躍向鋪滿了厚厚樹葉的草地上滾去。三姨娘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傅晚晴卻微微鬆了口氣。竟還能有力氣亂喊亂叫,想來也並無甚大礙。可舒心過後,小腿上竟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去瞧,自己墊在三姨娘身下的小腿正以異常詭異的姿勢扭曲著,想來內裡根骨已斷。後頭的仆婦小廝們氣喘籲籲追來,見到二人這等情形嚇得麵如金紙,便再也顧不得其他,趕忙將二人扶住送回到一輛車上,馬不停蹄地向府中趕去。府裡的老夫人段氏得了消息,驚慌失措地扶著眾丫鬟仆婦的手奔出庭院,大夫人馮氏也驚出一身冷汗,待聽到請來的大夫確認三姨娘與其腹中胎兒都無大礙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她捏起帕子,佯裝拭著眼角著急的淚,剛想湊過來說上幾句吉祥話,素來不與她多言的段氏竟破天荒地甩了臉子,道:“大夫人還是回你的院子裡好好歇著吧,老婆子我還想要這個孫子呢。”若說數月之前術士的言語還當不得真,可如今大夫親自把脈確定了此胎為男,段氏興奮之餘也憂懼重重。馮氏麵漲通紅,想要出言頂撞,但到底記著自己是兒媳的身份,隻得打著哈哈解釋道:“婆婆說笑了,三姨娘腹中正懷著我傅家的第一個男嗣,我身為當家主母怎能袖手旁觀。”段氏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假裝視她不見,又安排大夫去給傅晚晴看診,並與身側的段嬤嬤感歎道:“元娘不愧為我傅府嫡長女,即使身懷委屈被人算計得躲入天華庵中,可在我傅家子孫危難之際,還是會奮不顧身地衝出來護著。”老夫人故意不與大夫人說話,隻一昧地捧著傅晚晴,全然忘了自己當初篤信不疑的模樣。馮氏死死地捏了捏帕子,目光緊緊盯著遲遲未抬起的簾子。她來時便命人去喚四姨娘與四姑娘過來,便是指望著那二人能為自己周旋一二。忽然門簾微動,馮氏唇角微勾。有人推門而入,馮氏定睛一看,來人卻不是四姨娘與四姑娘,一臉陰沉的傅老爺匆匆而來。“你們通通給我下去。”他惡聲惡氣,眾仆婢哪裡不依。段嬤嬤走在最後,貼心地將大門緊閉,並將廊下侍奉的數名丫鬟一同喚走。待屋內隻剩下段氏、馮氏與他,他的臉色便愈發陰沉下來。他氣呼呼地走向馮氏,二話不說揚起手拍在了馮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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