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程泰安。”“曾用名?”“辛安。”“年齡?”“31歲。”程泰安認真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魏然抬頭,冷笑道:“你們組團不記得自己的年齡?”程泰安似有不解道:“還有誰?”“前些日子剛進來那位。”程泰安恍然大悟道:“哎喲,您說秦兮然那熊孩子啊,他不記得正常得很。如果不是我們時常提醒著,他連名字都能忘。那孩子是天才,天才嘛,腦子裡多少有些不正常。”魏然冷笑道:“我看你也挺不正常的,你這麼說,是想說自己也是個天才?”“那倒不是,我特平庸。我是我們那夥人裡最……”他頓了頓,轉又笑道,“左右我們的情況你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那我也不在乎和你透個底。我們那夥兒人裡,我是最笨的。所以啊,我隻能在療養院裡看著莫朝生。”魏然撐著下巴笑了笑:“你這是想把自己摘乾淨,證明自己很單純善良?”“彆,您千萬被這麼說,但在你們的證據裡,我的確挺乾淨的。我就是綁架了一個老頭而已,而且,那個老頭除了有一身汽油外,我可沒傷到他一分一毫。”程泰安笑得坦然,“法院最多判我殺人未遂是不是?又不能當真一槍崩了我。”魏然拍了拍手:“行,就欣賞你這種積極樂觀的精神。你耐著性子再等等,我爭取多找點兒證據,讓你挨個槍子兒,直接去走黃泉路。”程泰安咋舌道:“您這嘴巴,一如既往的毒。我還準備說您要是說點兒好聽的,我就說些你感興趣的事情呢。”“哦。”魏然微微一笑,“求求您認真回答我的問題。”程泰安:“……”魏然繼續笑道:“是不是渴了?想喝點什麼?我讓他們送進來?”程泰安:“能喝咖啡嗎?”“好的,等一下。”魏然撥通蘇瑾的電話,大老遠地讓人端了一杯咖啡進來。他繼續問道,“讓我們組最好看的給你送得咖啡可還滿意?”程泰安受寵若驚,連連點頭。“那麼,是不是可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程泰安繼續點頭:“可以可以,哎呀,你怎麼知道,我吃軟不硬呢?”魏然微笑道:“再問一遍,今年多大了?”“31歲,這次我可以確定了。”“性彆?”“男,絕對是男!”“身高?”“183CM,這是穿鞋的身高,脫了鞋子請恕我保密。”魏然沒生氣,語氣依舊平和:“M是誰?”“您這是套我的話呀。”程泰安聳肩道,“你都推理的那麼多了,自己去查就好。這種小事,就不要問我了嘛。”魏然淡淡問道:“為什麼把莫朝生困在精神病院20年?這個問題我認為你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你們做了這麼多,不就是希望我們可以查出20年前所有的涉案人員嗎?現在我們在某些方麵,目標出奇的一直。所以可以在交集處,儘量合作一下,你覺得呢?”“如果沒有你父親和莫朝生,我哥,或許不會那麼絕望。”程泰安往椅子上靠了靠,幽幽道,“其他人,或許隻是信口雌黃。他們兩個,當時明明就在現場,可還是選擇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魏然皺了皺眉。按程泰安所說,當時莫朝生與魏思平和他一同看到了李薇薇的書包,發現上麵有血跡後,三個人決定一起找找,看看是不是有人發生了什麼意外。後來,他們一並看到了李薇薇的屍體。辛程是醫生,所以留下進行搶救。餘下二人因為沒有手機,下樓找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報警,爛尾樓附近很偏僻,找了半天兩個人也沒找到。辛程發現人救不活後,自己也下了樓。誰料,卻被警察攔住了。再次見到莫、魏二人,是在辛程被刑拘的三天後。他們指著他說:“我們親眼所見,是他殺了那個女高中生。”程泰安冷聲道:“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練到那般地步,倒也是挺令人敬佩的。”魏然皺眉:“你為何如此篤定,他們當時說得是謊話?”“王天海已經承認他的所作所為了,你還要為自己的父親洗白嗎?”“不。”魏然的情緒看不出一絲波瀾,“我的意思是,當時沒有監控、沒有任何一個能說出真話的人證,你如何確定,他們兩個說得是謊話。是M告訴你的?那M又是如何知曉這份真相的?”程泰安轉又笑出聲來:“你看,你又在套我的話。我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去查,不要什麼都來問我啊。”魏然不疾不徐的問道:“那就換個你願意回答的問題好了,為什麼等了20年,才殺死王大國?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王大國就是王淳正。”程泰安選擇微笑與沉默。“二十年,你們在等待什麼?你們的所作所為看起來是複仇,可我總覺有一半是在向王淳正複仇,還有一半,是衝著我來得。不對,應該說是衝著我的莫亞斯來得。如果不是我發現邏輯上講不通,還真以為莫亞斯就是M呢。”魏然淡淡分析著,“我是魏思平的兒子,莫亞斯是莫朝生的孩子。父債子償,即便父輩已經死了,也不能讓我們有什麼好日子。M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小孩子沒意思,所以長大了才行。二十年,她是在等我們長大?”程泰安吹著口哨,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調子……魏然幽幽笑道:“你把這歌教給莫朝生與我母親,是戰書嗎?”“你覺得呢?”“為什麼要用兒歌當戰書呢?這有什麼意義?我剛剛才想明白,你已經把M的大名都告訴我了。”魏然抬起雙眸,冷颼颼道,“晶晶,菁菁,張曉菁……我做夢也想不到,M早就現身了,而且還是自投羅網進來的。你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進來送人頭,做什麼?想在監獄裡鬥地主?”聽到“張曉菁”則名字後,程泰安明顯有了一瞬間的慌亂。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在詐我?”這次換魏然沉默,他靜靜看著程泰安,什麼都沒說。程泰安顯然是有些慌:“你不應該知道得這麼早……你應該等周和慕挨個打電話去查,然後……”“然後也查不到對嗎?”魏然笑了笑,“你都能改名換姓,她肯定做得比你更加到位。按照時間算,她應該還改了年齡。我猜,臉上也動了刀子。現在的她和二十年前的她,隻怕已經徹底不是一個人了。”程泰安沉默了半晌,才充滿求知欲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很簡單,她那麼恨王大國,一定不會假手於人。”魏然撐著下巴,懶懶笑道,“仔細想想,先前那幾個案子,雖然都是你們在背後設計的……嗯,秦兮然說了,都是他的傑作。但最像二十年前的,還是王大國那幾件。屍體不單單是被分屍而已,還有一定的寓意以及藝術性。模仿犯模仿得形似,但很難神似。我一開始想過,這應該是有人在後麵操縱。今天我才想明白,這根本就是真凶親自上陣的傑作。王大國案,凶手三人,而年齡對得上的,隻有張曉菁一個。你說,M不是她,還能是誰呢?”程泰安勉強笑道:“推理出這些,你似乎並不開心。”魏然皺眉:“因為有一點,我還沒想明白。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們三個接二連三把自己送進來做什麼?你和秦兮然進來是要當線索、當炮灰我可以理解,張曉菁要做什麼?身為把我耍得團團轉的‘M’,她不應該是首腦嗎?她進來,你們依舊按部就班。也就是說,計劃一開始就安排好了。包括後期從程夏楓開始的連環殺人案,密碼、王大國的家、查出當年真相、合理逮捕王天海,順著王天海找到當年被收買的警界高層……目的實現了,你們也團滅了,這樣玩,有意思嗎?”程泰安懶懶抬起眼皮:“你見過黑暗嗎?”“彆再和我說這句話!”魏然冷颼颼道,“我還有問題不太明白,需要請教一下。那個退休的老人蔣田,為什麼會死?”程泰安道:“他燒了辛程的卷宗。”“他怎麼做得到?”“那老頭退休前,是個開鎖的鎖匠。當時有人找他去你們局裡修檔案室的門,他捅咕半天,當晚檔案室就起了火。我們問過了,的確是他做的,利用磷粉做了一些小機關罷了。”魏然皺眉:“像磷粉燃燒這麼簡易的手法,怎麼可能查不出蹊蹺來?”“你明明知道為什麼。”程泰安嘴角微抬,“因為破壞門鎖再喊他去修給他機會的人,可是在你們局裡那位一聲令下便沒人敢不聽的人物。你可以去問王天海,他知道的應該比我清楚得多。”魏然撐著下巴,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這個解釋說得通。還有一個問題,按照我的推斷,你們這個小團體應該有四個人。看你們這前赴後繼往牢裡撲的樣子,我更能確定,你們是有第四人。他人呢?埋伏在警局,隨時給你們通報消息?”程泰安懶懶笑出聲來,他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哼著那首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