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檸有時候真得很佩服自己這個嬌俏可愛的……烏鴉嘴！那些不是好話的話經她的嘴一說，登時靈驗得很。她說會在王天海家裡看到程泰安，就當真見到了程泰安。程泰安登門拜見孤寡老人時，還很有禮貌的帶了禮物——一捆繩子，兩桶汽油，還有一隻打火機。那個打火機可是個好牌子，從前老夏過生日時，夏青檸還給他買過一個。夏青檸盯著被綁在椅子上的王天海，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很有氣場不怒自威的老頭，可惜現在慫成一團，如果不是繩子綁著，怕是要直接癱成一攤爛泥鋪在地板上。年輕時，王校長風風火火，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如今六七十歲，妻子沒了，兒子死了，孤家寡人一個，守著偌大的房子，死後財產都不知該由誰繼承。想想，多少也是有些淒涼……多少養個狗也是好的呀！見到警察來，程泰安一點兒也不慌，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晃動著打火機，向夏青檸打招呼道：“夏警官，咕比怎麼樣了？”“被送去了寵物醫院。”夏青檸惡狠狠道，“老娘要閹了它！”程泰安嘿嘿一笑：“實不相瞞，咕比兩歲了，去年這時候，已經絕育了。”夏青檸：“……”她怎麼就沒注意到，那貨已經是個沒蛋的小公公！魏然把夏青檸扯到身後，與程泰安笑道：“那老頭已經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年好活，你何必為他搭上自己的未來呢？”程泰安笑了笑：“您能找到這兒來，想來當年那些破事已經推理得七七八八了。那麼，換作是您，遇到這樣的畜生，應該怎麼做呢？”看他這態度，眾人剛剛的分析怕是八九不離十——辛程是冤枉的，王淳正在王天海的幫助下，從犯罪嫌疑人變成了舉報人。為了讓程泰安放了人質，魏然淡淡道：“我會留著他，讓他體會孤獨終老的痛。被病魔糾纏，在寂寞中獨自度過晚年。懷念這一生的妻離子散與做過的齷齪事，慢慢地死，總好過你這一把火的解脫。”程泰安冷笑道：“瞧您這話說得，好像他這日子過得有多苦似的。”的確是不怎麼苦，獨棟彆墅，半大的院子，時刻來照顧的保姆。聽說他老婆當年和他離婚，就是因為他喜歡在外麵亂搞。年輕的時候亂搞也就算了，聽說最近家裡還經常出入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但看他這副樣子，也就是聚在一起打打撲克、下下飛行棋，怕是也做不了其他的了。難怪程泰安想要弄死他，現在魏然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都覺得程泰安這要求合情合理。“為他搭上我的未來？”程泰安冷笑道，“實不相瞞，十一歲那年，我已經意識到，我沒有未來了。”當年，辛程入獄，這案子雖說沒在社會上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給辛家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痛。辛母每天以淚洗麵，怨天尤人。辛父開始酗酒，有時還會將怒氣發到辛安，也就是現在的程泰安身上。父親特彆喜歡說，養你有什麼用呢，如果有一天你也出去殺人放火還畏罪自殺，可怎麼辦？辛安不敢有什麼怨言，他甚至真的懷疑，自己長到哥哥那個年紀，真的會出去殺人放火。後來，學校的小朋友知道了這件事。“我前些天看了白筱薇帖子的那個殺人案。”“那事兒？不是她自己編造的嗎？怪嚇人的。”“才不是呢。”一個孩子神秘兮兮道，“我爸爸認識那個案子的舉報人哦，你們猜，殺人凶手是誰？”“誰啊？誰啊？你快說，可彆賣關子了！”孩子冷哼道：“是辛安的哥哥哦，是他曾經最驕傲的那個醫生哥哥哦。辛安是殺人犯的弟弟，將來也許也是殺人犯呢！”其他孩子瞬間附議道：“太可怕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玩了！”辛安感覺自己被孤立了，被父母孤立，被同學孤立，被這個世界孤立在外。他不是孤島，但他被迫成為了怪胎。被逼無奈，辛安隻好改名換姓，以程泰安的身份換一個新的環境，重新生活。程泰安冷笑道：“案子的舉報人，名叫王淳正。他四處與人散播，說我哥哥是殺人凶手。然而最好笑的是，他才是殺人的那個變態！因為這個老頭兒，王淳正殺人的痕跡被抹除得乾乾淨淨。他甚至可以從殺人凶手變成正義的揭發人？他指著我哥哥說這人才是殺人犯時，手指沾染得血怕是還沒有擦乾淨吧！”周和慕周圍問道：“殺人痕跡怎麼可能抹除得乾乾淨淨……”買通警察嗎？馬局在這兒，他沒敢把這話問出口。畢竟馬福安是當初的案件主要負責人之一，他這話若是問出，便是懷疑人家。好在，程泰安給了他回答：“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吧，這個老頭，為了他的兒子，買通了所有的人證。他甚至勾搭了你們的高層，調走了所有負責這案子的刑警，避免他們再舊事重提發現端倪。”魏然皺眉：“既然已經做到這樣安全了，王淳正為什麼要改名換姓？”“因為他怕死。”程泰安笑了笑，“但按當時他那個智商，怕是也看不出來自己要死。所以，這一切應該都是王天海安排的吧。”他俯下身來，直視著王天海那因為上了年歲而變得有些渾濁的瞳孔，“我記得，當時你把學校轉手以後，特意跑去日本住了很長一段日子。保鏢不離身，嗬，也是怕死得很。既然怕死，你就該一輩子小心謹慎。怎麼如今上了年紀，就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呢？王大國死時的那副造型，您便沒害怕嗎？”王天海往後縮了縮，喑啞著嗓子喊道：“你到底想如何？”“我當然是想殺了你嘍，不然我來做什麼？社區送溫暖、陪孤寡老人聊天嗎？”程泰安冷笑道，“看到了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壞人變老了。”魏然拿出配槍，幽幽問道：“你先告訴我，既然王大海隻手遮天隱瞞了真相，你是如何查出來辛程不是真凶而王淳正才是的。”程泰安道：“因為我哥，做不出那種事。”“你的意思是因為你相信他？”“沒錯！”“可你一開始，根本就不相信他！”魏然提高了聲調，以此提升了自己的壓迫感，“你說過，你懷疑自己長大以後也會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來。如果你相信辛程，又怎會懷疑自己呢？你的父母也不相信他，認為那些事情就是他做得。沒有足夠的信任和愛意，是不會為一個逝者做出這些複仇之事的。”他頓了頓，幽幽道，“馬局說，當時去警局看望辛程的人，除你們一家三口外，還有一個女人，應該是辛程的女朋友。難道說，你嫂子，才是真正設計了這一切的M先生？”程泰安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像是不敢相信魏然能推論出這個答案。如果說，設計這一切的人，是辛程的女朋友，那似乎所有事情看起來都合情合理的。從張局的轉述來看，她對辛程有足夠的愛意和信任。第二，從年齡上判斷，當年她應該在二十五六歲左右，正好合適。第三，如果是女性，那就能解釋為什麼分屍工作要讓莫朝生來做了，因為以女性的力氣來看，這些很難獨立完成。“二十年前連環凶殺案，屍體破壞嚴重，法醫甚至連致死傷都尋不到。這不是巧合，顯然凶手對人體有一定的了解，估摸著有一定醫學經驗。辛程是醫生，在學校幫忙做臨時校醫時，剛畢業沒多久，還沒正式進入醫院。”魏然眯著眼睛笑道，“所以，我猜測，他的這個女朋友應該是他大學時代的同學。醫生還是護士？我猜測應該是醫生，護士對人體應該了解不到那種程度。我現在隻要找到辛程大學時代的通信錄，挨個問過去，肯定能把她找出來。”程泰安握著打火機，冷聲道：“你現在同我講這些做什麼？”魏然懶懶道：“第一，我得告訴你，該推得我都推出來了，你對我沒什麼用了。第二，我在拖延時間，你聽不出來嗎？”程泰安下意識轉過頭，發現無任何異常。等他發現事情不對，再次轉過身來時，魏然已悄無聲息的欺近身前，並已經拿走了他的打火機。“聽過那句話嗎？”魏然反手把打火機扔給夏青檸，“放火燒山，牢底坐穿。你這兒還沒來得及燒，所以應該還有救。”程泰安平靜道：“你讓我殺了他吧……這樣的人，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呢？”“彆裝了，你根本就沒想殺他，你是想我把他帶回去，審出辛程案更多的受害人。”魏然冷笑道，“否則，你殺他的機會那麼多，為什麼要偏偏等到今天？”M似乎很知道他討厭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所以才會這樣步步為營的牽著鼻子拉扯他前進。什麼仇？什麼怨？夏青檸上前將程泰安拷住，順便笑著嘲諷道：“我會幫你照顧好咕比的。”“好的，謝謝您。”程泰安微笑道，“記得，貓糧要喂渴望，罐頭要喂巔峰。每年記得定期去做體檢，哦，凍乾肉也不要忘了，它比較喜歡吃鵪鶉乾和雞肉乾。還有，每個星期儘量做一次魚，千萬不要放鹽。還有，生骨肉也得喂，否則營養不夠。營養膏化毛膏驅蟲藥這些東西也很重要，一定不能疏忽怠慢了。咕比有點兒害羞，換了環境可能認生，記得多陪它玩玩。最重要的是貓砂請用膨潤土，否則它會便秘的！”夏青檸：“……”有本事你彆被抓，自己照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