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馬福安幫忙查人,很快,魏然便確定了二十年前的基本人物關係圖。白筱薇,自稱新媒體人,她大學學得是廣告學,那時候這並不算什麼吃香的專業。大學畢業後,她就選擇在論壇上寫帖子積攢人氣,偶爾替商家寫寫廣告,以此為生。案發前不久,她在論壇上發表了一篇自白形式的小文章。雖然因為寫得像鬼故事所以沒有造成太大的反響,但裡麵的內容卻是真實存在的。在她的故事中,校醫辛程是猥瑣至極的強奸犯。所以,無論她是出於什麼目的寫得這篇文章,都詆毀了辛程的形象,也就釀成了凶手對她的殺機。江城,報社寫手,筆名“神筆小江”。寫得是都市獵奇版塊,因為內容有意思,所以小有名氣。在1999年5月14日采訪王淳正的報告中,提及“李薇薇案”。與白筱薇一樣,無論這篇文章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他都引起了凶手的殺機。秦靜,在校女高中生。看檔案,應該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三好學生。她與李薇薇的關係,在學校裡是公認的好。據馬福安所說,當時學校校長王天海怕給學校造成負麵影響,也怕引發學生恐慌,所以要求警方配合,保密調查。多方衡量後,警方同意了。所有人都以為李薇薇是轉學離開了,隻有秦靜和少數幾個老師是知道真相。老師們表示對辛程這個人並不了解,秦靜則一口咬定,他對李薇薇有非分之想。為此,當時的刑偵人員認為辛程的確有問題。秦靜也許是提供了假的的供詞,至少從現有邏輯上看,她的確是說了謊。為此,引發凶手殺意,被分屍於自家洗手間內。宋曉曉,女,幼兒園教師,目前與此案看似沒有關係。但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她家住在那爛尾樓附近。而且,據馬福安所說,當時的報案人是個女人。從下班時間以及她回家的距離來計算,宋曉曉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報案人。而且,當時她說出了“犯人是個西裝革履的禽獸”這種對辛程極度不友好的證詞,主觀性影響了警方的判斷。所以,誘發凶手殺意,屍塊被掛在小樹林裡。蔣田,男,退休老人,目前看不出與這案子有什麼關係。魏思平與莫朝生,在這個故事中,留給他們兩個的身份,似乎隻剩下那兩個匿名的證人。張衛國說,魏思平在被殺害前的酒桌上,曾趁著醉意與他交代照顧妻子這種身後事。也就是說,當時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為什麼會預料到還不求救,反而如此坦然的將家人托付給朋友呢?以魏然對魏思平的了解,定是因為他做了虧心事。所以,反向推斷,如果他和莫朝生是證人,那他們兩個提供的證詞就一定是假的!辛程是被冤枉的!可為什麼要提供虛假證詞呢?這是魏然至今想不通的地方。王淳正,故事的最中心,千絲萬縷的線索,似乎都能彙集到他的身上。而他的身份,竟然是個報案人?這顯然是不符合邏輯的。老舊的爛尾樓已經拆除,替代的是平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當年讓刑警們穿梭找人的巷子也拆除了違章搭建,看起來寬敞了許多。一個牽著金毛的姑娘被狗牽著從巷子的那頭一溜煙地跑到對麵,中途險些將擋路的馬局撞成陀螺。老馬同誌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現在這小姑娘啊,都這麼毛毛躁躁的。”一分鐘後,夏青檸風風火火跑來,比剛剛那個被狗拉著跑的姑娘跑得還快。魏然及時伸手,扯著衣領子把人按在原地:“做什麼去,毛毛躁躁的?”“您說有急事,我怕遲到,就趕緊跑來了,鞋底都快要給磨平了。”夏青檸喘著粗氣道,“我把程泰安的貓送去了何醫生的寵物醫院,順便在他家貓砂盆上留了紙條,你家貓已經被我拐跑了,如果不怕我虐待他,你就彆給老娘回來。”魏然:“……”身後,張衛國悄咪咪和馬福安探討道:“你看這姑娘怎麼樣,給我做兒媳婦如何?”馬福安:“不錯,不錯,挺有夫妻相的。”魏然:“……”這都是些什麼神獸?沒過多久,蘇瑾和周和慕也趕到了。人員到齊。魏然理清思路後,安排道:“我們現在必須搞清楚,當時究竟都發生了什麼。馬局,麻煩您回憶一下,您趕到時,案發現場是怎樣的情況。”老馬認真回憶道:“我們趕到時,姑娘已經咽氣了。身上沒剩什麼衣服,全身上下血淋淋的。當時也搞不清那都是些什麼血,後來法醫清理屍體後發現,大部分是在地麵拖拽或扭打造成的摩擦傷。血液主要來源,是腹部被連續捅了六刀。”夏青檸皺了皺眉:“不是因為額頭磕傷,導致顱內出血?”“不是。”老馬確定道,“這個我很確定,因為案發現場確實是凶殘。那姑娘的下體……被弄得不成樣子,法醫說,是人為插入異物導致的。這罪犯如果不夠變態,還真乾不出這種事。就是因為現場血跡太多,我們才確定嫌疑人身上一定沾染了很多的血跡,所以才鎖定了當時渾身都是血的辛程。”夏青檸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說,白筱薇那篇文章,並非全部都是真相。她根本就不知道內情,所以那篇文章應該不是真凶讓她寫得。而是她自己打聽之後,憑借著主觀臆斷搞出來的東西。不明真相就胡說八道,所以被挖了眼睛和舌頭。通過這種獵奇的文章吸引彆人的注意力來博關注,那凶手就讓她以最獵奇的造型死在公園裡。”魏然淡淡道:“凶手已經瘋了,所有和辛程死亡直接有關或間接有關的人,都會成為他的目標。”王淳正與這事兒顯然是有關的,在二十年前,他應該已經成為凶手M的目標,但為什麼要讓他多活二十年呢?因為法醫是蘇瑾的專業領域,所以她忍不住問道:“死者被奸殺,體內可有凶手的精液?”“沒有,死者體內沒有任何人的精液。”“我突然有一個想法……”蘇瑾跟上生物課的老教授似的,認真剖析道,“凶手手段極其變態,我這些年遇到的奸殺案其實不少,但屍體大多沒有馬局剛剛說得那麼慘烈。所以,凶手的目的應該是變態在前,奸殺在後。如果說是戴了避孕套所以沒有留下精液也不是不對,但凶手已經理智到戴避孕套了,怎麼還會用異物去傷害女生的下體?這種行為,不是為性,而是施虐。施虐在前性在後的強奸案,凶手大多都是有施虐癖的。可如果說是凶手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強奸過被害人,那他應該就是性無能。這種性無能也被稱為性障礙,得對特定的目標,才能有快感。我猜測,凶手應該發現,自己與同齡男子不同,沒辦法正常的勃起。他不敢往外說,日日壓抑著自己。壓抑的久了,就開始尋找突破口。比如施虐,他妄圖用這種辦法喚醒自己的男性功能。”蘇瑾頓了頓,繼續道:“但是,他發現強奸、施虐是沒什麼用的。於是,他為了泄憤,連續捅了被害人七八刀,直至被害人李薇薇咽氣。而後,經過一點點的探索,真凶發現了能夠讓自己勃起的辦法……他對小孩子感興趣。”周和慕臉色慘白道:“你的意思是,當年殺害李薇薇的人,不是辛程,而是王淳正,也就是王大國?可最後為什麼王淳正變成了舉報人,而辛程則變成了殺人凶手?”“報案人打電話,說有人在強奸一個女高中生,犯人穿得西裝革履的。警方趕到,逮捕了為救李薇薇而弄得渾身是血的辛程。”魏然掐著腰,慢條斯理的分析道,“真凶發現後,將計就計。買通一眾‘目擊者’,將辛程咬死成奸殺犯。辛程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救人時留下的痕跡竟成了斷其有罪的‘證據’。”老馬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證,都是假的?”魏然冷笑道:“不,人證是真的,隻是話是假的。那個報案人打電話時,說,凶手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後來你們聯係過她指認犯人嗎?”馬福安想了半晌,確定道:“聯係過的,人也來了,捂得嚴嚴實實的,也瞧不清楚臉。這很正常,怕被凶手日後報複,我們得尊重人家。剛剛也和你說了,是個姑娘,聽聲音看打扮,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紀。”“她指認了嗎?”“嗯,指認了,說辛程就是凶手。”“那夜黑風高的時間段,她上哪能看清人臉去?指認,拿什麼指認?”魏然皺了皺眉,“顯而易見,是有人逼著她指認的。”夏青檸咬著指甲問道:“難道是王淳正?現在看來,的確所有線索都在指向他。他有足夠的財力,可以買通那些‘證人’。他父親王天海有足夠的人脈,可以幫助他,消除證據。而他本人,的確是符合剛剛蘇瑾推理的性變態。但現在隻是推理,人已經死了,想要真相就得去找可能把他遮掩過罪證的人,比如,他父親,王天海……話說,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大喊道:“我怎麼感覺等我們趕到王天海家裡時,會在那裡看到程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