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慕,玩電腦的。蘇瑾,解剖屍體的。兩個幕後工作者,現在被拎著一起出外勤。有苦無處訴,敢怒不敢言。最讓人氣憤的是,魏然和夏青檸這兩個本應出外勤的,現在卻是一個在檔案室裡吹著空調翻檔案,還有一個在審訊室裡喝著可樂和帥哥聊天。周和慕縮著脖子坐在一堆老舊報紙的中間,抱怨道:“沒他們這麼欺負人的!”蘇瑾也坐在地上,因為穿著裙子不太方便,這姿勢也是擰巴得七扭八歪。她把高跟鞋脫到一旁,光著腳丫子在書架子之間穿梭。1999年,江城在泉海日報擔任寫手,筆名為“神筆小江”。他主要負責的欄目,都是一些奇聞軼事,都市傳說等。比如傳說中誰家的孩子被邪教組織抓去祭祀了,又或者是學校裡哪個老師後腦勺上長了眼睛。那個年代還沒有網絡,娛樂行業也不怎麼發達。為此,看報紙的人還有很多,他這種獵奇的板塊也比較火。他屍體被發現的五天前,他的板塊內容還是正常寫著的。當時張衛國詢問過他單位,主編說,江城已經五天沒有消息了。蘇瑾分析道:“如果白筱薇是因為一篇三個月前發表的帖子走向了死亡,那江城也很有可能是因為一篇死前三個月前的報導。1999年四月份的報紙都在這兒了,我怎麼就沒發現可疑的稿子呢?等一下……我找到一篇比較有意思的。”1999年5月14日,走近泉海市最年輕有為的男人——王淳正。蘇瑾大聲道:“這不是采訪王大國的稿子嗎?”周和慕忙忙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聲道:“噓,這裡可是圖書館!”蘇瑾晃了晃手裡的報紙,小聲道:“王淳正的父親,竟然是三中從前的校長。”那會兒,三中還是私立學校,經營那麼一大所高校,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他們家人得多有錢。不隻是有錢,應該還是有一些人脈的。蘇瑾皺眉問周和慕:“這關係,你先前沒查到?”“我倒是知道王淳正的父親叫王天海,但是王天海曾經是三中校長這事兒,我又沒有特意去查,怎麼可能知道?”周和慕手舞足蹈的解釋著,“你先彆說廢話了,快看看裡麵有沒有疑點?”這篇文章,整體就是從他一貫怪談獵奇的手法,講述了王淳正的“傳奇人生”。其實也沒什麼傳奇的地方,就是這人出生就有錢,受到了最好的教育。爹疼媽愛,父慈子孝。有錢的生活沒有腐蝕王淳正的靈魂,反倒讓他養成了資助弱小,見義勇為的好氣度。江城:王先生認為自己做過最驕傲的一件事是什麼?王淳正:我協助警方抓捕過一個侵犯女高中生的混蛋。江城:王先生方便詳細講一下嗎?王淳正: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女孩的親屬再受到二次傷害。往事無需再提,我就是希望類似的齷齪事情,以後可以少發生一些。江城:那個混蛋現在接受法律的審判了嗎?王淳正:聽說他在牢中畏罪自殺了。江城: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蘇瑾道:“這段對話中‘侵犯女高中生’,是否可以和先前那篇文章中的校醫侵犯在校女高中生聯係起來?”“咱們兩個就不要瞎猜了,老大估計正忙著呢,我先給老夏打電話。”言罷,周和慕拿出手機,一邊翻著夏青檸的手機號,一邊自言自語道,“這案子,應該問問那些二十年前就在職的老警察,比如張局。”夏青檸看到周和慕傳到群組裡的照片時,已經抵達療養院了。雖然事情還很模糊,但大致的線索似乎已經有了眉目。而這一切眉目的源頭,都來自於秦兮然的“自投羅網”。也就是說,他身後的M,很希望警方可以順著這一線索查出當年舊事。像這種舊事重提的案子,一般都是有些蹊蹺的。是冤案也好,是另有隱情也罷,他們現在都得努力去查一查這個傳說中的“薇薇案”。隻是像這種女高中生被奸殺的案子,放在什麼年代都該是個轟動一時的大案,為什麼的留下的線索這麼少呢?周和慕看到那個故事後還特意去查了案宗,竟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剛剛秦兮然應該是沒有撒謊的,配合著江城的這篇報道來看,這件事的確是真實存在的。現在他們要做的,第一,看能不能揪出療養院那四位醫護人員中的敵人。第二,查清楚當年的“薇薇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夏青檸重新撥回周和慕的電話:“你想辦法把20年前泉海市刑偵科的警察名單調出來,然後再逐個篩選,看看誰可能是偵辦這案子的人員。不確定的可以去找張局確認,不管是退休的在職的,挨個探探口風。就算事情過去了二十年,想來也有幾個是記得的。和這些前輩客氣些,算算年紀,現在年歲最小的也得四十五六了。還有,也可以找找當時在三中任職的教師。99年教高中二年級,這個你應該查得到。剩下的部分,老大一定會補充的。”其實,前麵那些問題都不用她後知後覺的安排,想來魏然現在已經找張局要名單去了。她讓周和慕再查一查,最多算是查缺補漏。畢竟張局年歲大了,而且人類的腦子記得再怎麼清楚,都比不上紙筆或是互聯網的記憶。夏青檸掛斷電話走進療養院,她最近光臨這裡的次數,怕是比真正的精神病都要多。結果才一進去,就看到了在導診台同護士聊天的莫亞斯。也不知道這貨說了些什麼,護士們笑得齊刷刷的。莫亞斯是側倚在桌前的,餘光正巧瞟到的夏青檸。他主動招了招手,笑道:“你是替我來看望我父親,還是替魏然看望他母親?”這話聽著,十分容易引起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夏青檸腳踏兩條船,而且她的兩個男人都有親屬住在精神病院……她得是什麼品位?夏青檸攏了攏頭發,咬牙道:“都不是,我是來看醫生的。”莫亞斯咋舌道:“之前隻是看心理科醫生,現在要來看精神科醫生。你們特案組的工作壓力,可真是夠大的。”夏青檸:“……”她挺想罵人的。她把莫亞斯扯到一邊,小聲道:“按時間算,今天你不該來這裡。你來做什麼?交流學習?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你還不信我是個好人?”莫亞斯歎了口氣,解釋道,“那天,魏然來找我之後,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我父親在這兒住了二十年,早就沒親戚沒朋友了。而且,朋友也不可能給他拿一個莫名其妙的鐵條對不對?所以能這麼做的,隻有當年陷害他的凶手。除我以外,沒人來見過他,所以我的嫌疑最大。因為我知道我沒有,所以就得想想其他能接觸到他的人。那就隻剩下這所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了,而且,能進那個病房的,就隻有四個人。”夏青檸淡淡道:“好巧,我也是為這事兒來得。所以,你剛剛是在打探消息?我們來情報共享吧,你用你的美色套出了什麼有用的?”“情報共享?你能給我什麼線索?”“我好歹是個警察,情報肯定是有的。”夏青檸皺眉道,“如果你不說,那我就自己去查。我隻是想要節省時間,又不是真的查不出來。”言罷,她轉身要走,卻被莫亞斯一把給扯了回來。莫亞斯笑道:“行,算我輸了,我可以把我查到地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有用的信息,就是剛剛和這些護士聊天時談起了我父親住的那層。那層都是高危人士,所以他們這些沒練過的醫生護士都不敢去。工作在那層的醫生護士大多得結伴進去,唯一一個敢孤深入龍潭虎穴的,隻有程醫生。”夏青檸回憶道:“我知道這個程醫生,大名好像是叫程泰安。仔細想想,上次的確是他一邊和周護士打情罵俏,一邊向我們透露了一些線索,讓我們猜到你就是莫朝生的兒子。如果隻有他能單獨見到莫朝生,那他的嫌疑的確就更大了。有他控製著,M對莫朝生才能真正的放心……他人呢?”“據說今天休假,沒來。”夏青檸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要錯過線索了,忙忙準備趕緊離開去找人。結果又被莫亞斯拉了回來:“說好的情報共享,夏警官又想食言?”夏青檸一本正經道:“對不起,我是警察,警察辦案,需要保密。”言罷,夏青檸泥鰍似的從莫亞斯手中滑出,然後快速跑回車子,絕塵而去。莫亞斯抱著手肘笑了笑:“我也應該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