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墜落的女人(1 / 1)

讀警校那會兒,夏青檸就特彆憧憬魏然。雖然她表麵上和其他同學一樣,都在背地裡喚他一聲“特案組那個破案率百分之百的活閻羅”。但在夏青檸這兒,重點卻是放在“破案率百分之百”上。魏然可以用他的實際行動堵住那些娛樂八卦的嘴,告訴他們警察不是吃閒飯的。得這種活閻羅鎮守,百鬼莫行,盛世常在。所以被分來特案組時,她既緊張又興奮——得以與偶像借工作之名成雙入對固然是好事,但偶像一直看自己不順眼也委實不可解。夏青檸突然想起這段往事,主要是因為有感而發。她發現雖然自己已經畢業多年,但對魏然的崇敬依舊絲毫不減。畢竟似魏然這般,剛剛還因為腦內酒精發酵神誌不清,此時就能爬起來奔赴案發第一現場的男人,實在不怎麼多見。雖然的魏然表現的四平八穩,但夏青檸還是難免擔憂。她湊過去,神秘兮兮問道:“老大,您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在這兒看著就行。”“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他轉身,看了夏青檸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夏青檸個被笑得有些發毛:“老、老大,你可是對我有意見?”“我隻是想到了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兒。”魏然頓了頓,問道,“你這兩天的休假,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夏青檸這才想起,張局可是答應給她放兩天假的。說好的,非三人以上連續殺人案,便不會結束她的假期。結果呢?她成為案發現場的第一發現人,這班,她加也得加,不加也得加。想起這事兒,她便覺氣不打一處來。同樣憋著的火氣的,還有周和慕和蘇瑾。這二位更慘,聽說一個打遊戲被迫掛機,遭了隊友的舉報。還有一個在美容院剛剛抹上精華,美容師的手剛在臉上刮了一圈,就被迫馬不停蹄的趕來了。來不及補妝的蘇瑾臉色甚是陰沉,這副矯情的樣子彆提有多禍國殃民。為此,特案組四人,有三個心情不大美麗,還有一個雖然看不出喝多了酒但也的的確確是喝了一整瓶紅酒的組長。遇見這樣四個貨,胡然實慘。蘇瑾冷颼颼地看著他:“早不嘚瑟晚不嘚瑟,偏偏趕著人家休假出來搞幺蛾子。姑奶奶這臉今天若是起了皺紋,我看你賠不賠得起!”胡然依舊搞不清楚狀況,粗著嗓門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婆娘自己跳了樓,關我什麼事?”蘇瑾狠狠瞪了他一眼。蘇女士的眼神委實嚇人,這剛剛還張牙舞爪的男人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他尋了個牆根,蹲下來,在警員們的注視下抱怨道:“她是自己跳下來的,又不是我推的!喏,那個女……女警官就能給我作證,當時她突然跑來敲門,然後又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磨叨了半晌,非得問我是不是扔了我家的貓。估計我、我老婆就是覺得她太嚇人了,想逃跑,這才從陽台跳下去的!”夏青檸聽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把剛剛沒來得及打出去的那拳現在就招呼在胡然臉上。繞著屍體查探一圈的魏然似笑非笑問夏青檸道:“現在人太多,不好動手。你等沒人的時候,我倒是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雖然魏然此舉有些反常,但想著他可能是喝多了,夏青檸也就釋然了。可一想到老大喝多了,夏青檸便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又重了起來——現在已經到了非她不可控場的關鍵時刻了!她瞪了胡然一眼,冷聲問道:“你摔貓做什麼?”“摔、摔什麼貓?”“彆裝了!”夏青檸翻出先前為防萬一特意拍下的貓咪照片遞到胡然麵前,“你敢說這不是你家的貓?”胡然猶豫半晌,到底還是說了實話:“是我家的沒錯,但不是我摔得,是它不小心從陽台跳下去的。”公寓樓下這草坪,先是被胡然家的貓砸出了一個坑,然後又被胡然的妻子砸出了一個坑。夏青檸看著胡然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罵他一句:怎麼摔下來的不是你呢?但礙著身份,這話她不能說!夏青檸壓著怒氣,咬牙切齒道:“自己跳下來的?你當它傻啊!”“又不是人,肯定不是個聰明的。”胡然胡攪蠻纏道,“你也沒證據說是我摔得對不對?那就是它自己跳下去了!”夏青檸不想等周圍沒人了,她現在就想打死他。詢問間,蘇瑾已經做好了初步的屍檢報告。她讓人把屍體裝進裝屍袋後,自己走到胡然這邊。她依舊沒有露出她招牌的笑,冷冰冰問道:“你妻子是什麼職業?”“她沒工作,家庭主婦。”“你什麼工作?”“我以前是開網咖的,後來生意不怎麼好,就關門大吉了。”胡然老實道,“現在也沒有工作。”蘇瑾沒好氣道:“沒工作住得起這兒?”欣榮公寓雖說比不過隔壁麗水景苑,但也算是高檔住戶區了。這裡與麗水景苑最大的區彆,就是物業工作人員沒有人家有情調,還有就是小區收拾的比較招年輕人的喜歡,所以有些上了年紀還有其他房產的戶主便會把房子租出去,比如夏青檸這種。當然,這裡的租金也不便宜,絕對不是一對都沒有工作的夫婦可以住得起的地方。胡然解釋道:“我家老頭子有點兒錢,我什麼不乾也夠活。當然,我不是那種仗著老子有錢就胡作非為不做正事的富二代,我也是有事業心的,就是經常失敗而已。”“哦,是嗎。”蘇瑾冷笑道,“我還以為你妻子是做自由搏擊的運動員呢,現在看來,你才是那個搞搏擊的。”夏青檸迅速會意:“死者身上有傷?”蘇瑾幽幽道:“嗯,從死者七竅流血的死狀來看,死因初步判定為顱內出血。但死者身上有許多不是墜樓所能造成的傷痕,我剛剛粗略看了看,大概有皮帶、鞋底還有一些條狀物品的抽打傷,拳頭或鈍器造成的擊打傷,還有一些撞擊傷以及拖拽傷。”夏青檸多少有些變了臉色。蘇瑾聳肩補充道:“你沒猜錯,這不是夫妻床上的情趣,這是赤裸裸的家庭暴力。”家暴兩個字過於沉重,像塊從天而降的石頭,劈頭蓋臉的砸了夏青檸一個措手不及。她不由得想起了秦兮然,當然,秦兮然經曆的花樣更多。畢竟用訂書器訂耳朵以及用煙頭燙舌頭這種變態又有個性的虐待手段,不是正常人想得出的。蘇瑾的心情變得愈發不好,嘲諷道:“打女人的男人,還真是有出息。”夏青檸聽了這話,才意識到蘇瑾的心情不好並非是因為美容院那張價值不菲的麵膜。對於“家暴”這件事,一向對活人之間的牽扯沒什麼興致的蘇瑾似乎格外深惡痛絕。夏青檸蹭了蹭鼻子,似乎聞到了故事。她拍了拍臉頰,把思緒拉回到案子上。夏青檸詢問胡然:“你和你妻子有什麼矛盾嗎?”“沒有,我們能有什麼矛盾?”“那你為什麼打她?”“也沒什麼事,就是她做事笨手笨腳的,我實在氣不過,就打了她幾、幾下。”這話,胡然說得輕飄飄的,他隻差沒直接說“我就是閒著沒事,所以打她玩玩”。夏青檸雖是被他氣得焦躁,但還是壓著脾氣分析道:“莫不是她受不了你,所以趁你不注意,自殺了?”蘇瑾默默潑了一盆冷水:“不是自殺,死亡時間不對。如果說你敲門與胡然談話的時間就是程夏楓的死亡時間,那程夏楓死亡距離我抵達現場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分鐘。可這屍體的僵直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死者死亡至今最少已有五個小時。”“也就是說,死者不是墜樓而亡,而是先被人殺死,然後又在我上門時用某種機關把人給扔下去的,就是為了製造死者死亡時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夏青檸盯著胡然,緩緩分析道,“今天,你妻子不知道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換來你的虐打。無意中,她的頭部裝在硬物上,當場死亡。你害怕了,就想到了給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方法。首先,你將妻子藏在陽台,並做好機關,如果有人來找你,你妻子的屍體就會同時墜樓。為了吸引人來找自己,你特意把貓扔到樓下去。你本以為有人看到會馬上上來,卻沒想到,我五個小時後才去敲你家的門!”這些,都是夏青檸信口胡說的。這方法漏鬥百出,聰明人做不出,不聰明的人想不出。她就是想詐一詐胡然,沒想到竟當真成功了!胡然慌亂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個貓,是白天吵架的時候我給扔下樓的,那貓是她養的,我當時看她生氣。不能扔人,隻能扔貓。後來,她和我又哭又鬨的,我沒辦法,就把人鎖進了陽台。然後我就下樓買了兩罐啤酒回來看電視……一直看到警官你來敲門。至於其他的,我真什麼都不知道!”夏青檸攥著拳頭冷哼道:“你把你妻子鎖在陽台五小時,不聞不問?”“我忘了啊,裡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就忘了還有個人……”夏青檸對天發誓,她人生第一次,這樣想打死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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