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莫朝生(1 / 1)

莫朝生身份特殊,病房也特殊。看顧他的醫護人員會隨身攜帶小型電擊槍,一旦發現他有危險舉動,便快速將他製服,並放進拘束衣中。這已無法保證所謂人權的問題,畢竟醫護人員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他的主治醫生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照顧得格外小心些。”魏然給醫生看過警察證明後,轉身向夏青檸解釋道,“除警察及其直係親屬外,其他人一律不得探視。”引路的醫生忍不住回身笑道:“除警察和直係親屬外,還有誰會來探視他嗎?”魏然皺眉道:“我記得他出事前,妻子就和他離婚了。他被捕時,上無父母,下無子嗣,也沒有兄弟姐妹,哪裡還有直係親屬?”“他有一個兒子。”醫生回憶道,“莫朝生在被確診有嚴重精神障礙前,就有了輕微狂躁的症狀。妻子受不了,便和他離婚了。後來,他夫人去了英國,卻意外發現已經懷孕了。聽說她是很虔誠的基督徒,認為這是神的旨意,便將孩子生下,獨自撫養。三年前,那個孩子從英國回來,每月都會來這裡看望莫朝生。”夏青檸笑著插嘴道:“你對那個孩子的印象倒是很深嘛。”“因為他和莫朝生實在太不像父子了。”跟在醫生身後的護士一臉八卦的描述道,“任誰都絕對想不到,像莫朝生這樣的……患者,會有那麼優秀的一個兒子。”她湊到夏青檸身邊,小聲道,“你能想象嗎?一個精神障礙患者的兒子,會是一個特彆優秀的心理醫生。”旁邊的醫生嘖舌道:“心理醫生怎麼了?我還是精神科醫生呢。”護士吐了吐舌頭,挑釁道:“但是人家比、你、好、看!”這種拌嘴行為,統稱打情罵俏。好看還優秀的心理醫生……夏青檸咧著嘴角笑了笑:“莫朝生的兒子,該不會是叫莫亞斯吧。”“你怎麼知道?”護士驚訝道,“他說他在英國那會兒,叫Alex,回國以後就直接把這名字掐頭去尾的做了中文名。”夏青檸扭頭看向魏然,皮笑肉不笑道:“您看,這世界可真小。”魏然淡淡道:“他雖然沒有說過這件事,但也沒有過刻意隱瞞。如果想要瞞著我們,他就不會還叫莫亞斯了。”繼續叫Alex,也比光明正大的姓莫要好。莫朝生房間,用得是安全係數極高的防盜門。鑰匙、每日自動更換的密碼,以及主治醫生的指紋,少了一樣都打不開。“指紋錄入了三枚,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周護士的,還有一個是另一位主治醫師楊醫生的。”程醫生透過監控,觀察到屋內莫朝生的情況穩定後,緩緩打開了房門,“因為每天都要服用鎮定的藥物,他並不會經常出現有威脅人的舉動,但還是要小心些。”夏青檸探頭去看監控,莫朝生正躺在病床上,盯著電視機。電視裡的內容像是某子供向動畫,看起來像是在哄孩子。她歪頭問道:“莫朝生如果發病,是什麼樣的表現?”“極度狂躁,打打砸砸。人也好,物也罷,沒有一個能逃了的。”程醫生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蜈蚣似的疤,“這個,就是他弄得。實不相瞞,我和老楊之所以能成為他的主治醫師,不是因為我倆技術好,也不是因為我倆得罪了上頭。單純是因為我倆曾經練過幾年跆拳道,換了彆人遇到這種硬茬子病人,怕是腦袋都得開瓢了。”夏青檸想笑又覺不禮貌,隻好憋著道:“難道周護士也是練家子?”周護士拍了拍自己的小蠻腰:“跆拳道黑帶,考過級的。”夏青檸嘖舌道:“把你傷成這樣,你們對他倒是還挺好。”“醫生嘛,又不能和患者一般見識。他們上手術台的外科醫生救死扶傷,我們精神科醫生不也是穿著白服的天使嘛。”夏青檸忍不住吐槽道:“我一直以為白衣天使說的是護士……”“不,天使是無性彆之分的。”程醫生驕傲笑過後,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人家外科醫生救死扶傷,我們呢,動不動非死即傷。當初可真是選錯了科,入錯了行。”夏青檸安慰道:“外科醫生也沒你說的那麼好,最近這醫鬨多嚴重?都有幾個醫生被患者家屬捅死、打傷的新聞上熱搜了。這有精神病的人啊,你能防住。這沒查出精神問題還犯精神病的,才叫人防不勝防。”程醫生摸著下巴道:“聽夏警官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平衡了……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先去看看莫朝生的精神狀態,你們再進來看他。”醫生護士進入房間後,魏然輕聲問道:“聊了這麼久,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夏青檸回答道:“莫朝生發病狀態是無差彆打砸,這樣的人,把人分屍倒是有可能,但把屍塊防腐之後重新縫合,應該是做不到的。”魏然冷聲輕笑:“所以我一直都說,莫朝生絕對不是當年的凶手。”夏青檸點了點頭:“二十年前的案子,受害人並非隻有……您父親一人。那是一樁連環殺人案,卷宗上顯示,每個人的屍體都是各不相同的狀態。我總覺,這是凶手在講述故事的血腥手段。您太過看重自己父親的案子……連環殺人案,是否應該整體來看?”見魏然不說話,她便繼續道:“二十年後,這個凶手重新出現。他像是台上表演的魔術師需要熱場般,先後給我們幾樁連環殺人案。沒錯,通通都是連環殺人案,這是戰書,也是線索。”魏然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都想到了。所以我才要來見莫朝生這個官方指定的替罪羊。我需要知道他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為什麼真正的凶手一定要讓他來頂這個罪。”周護士走出來,小聲道:“進去吧,他現在狀態還好,但你可能還是會無功而返。”魏然嘴角微挑:“習慣了。”他走到莫朝生床前,抓過椅子後懶懶坐下:“莫先生,好久不見。”莫朝生呆怔怔地看著他,嘴角張張合合。這是他第一次在魏然麵前開口,可魏然卻怎樣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莫朝生是在哼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魏然“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努力克製著去掐莫朝生脖子的衝動,一字一頓咬牙問道:“為什麼突然唱這首歌?”夏青檸在一旁小心翼翼分析道:“他的電視裡,每天都在播放兒童類節目與子供向動漫。唱《小星星》,應該不奇怪吧。”“他唱的確不奇怪,但我母親剛剛也在哼這首歌!”魏然轉身看向程醫生,“你們有給每一位患者都循環播放《小星星》的習慣嗎?”程醫生被問得有些慌:“我記得是沒、沒有的。”“的確和你們沒什麼關係,我母親剛剛說,每天都有人在唱。是人,不是電視機。”魏然有些焦躁,下意識掐起了腰,“我母親在哼這首歌,莫朝生也在哼這首歌。隻是有機會唱給他們聽是不夠用的,還得讓他們記住。讓兩個精神病人記住同一個兒歌,這需要很強大的心理疏導能力。我母親是普通病房,想要見她並不難。可莫朝生這裡,防護如此嚴密。除特定人員外,誰也進不來……”說到這裡,他的腦袋突然清明起來。他轉身看向程醫生,“最近,莫亞斯來過嗎?”程醫生向周護士求助,周護士翻開記錄道:“來過,三天前來過的。”夏青檸皺眉道:“你在懷疑莫亞斯?他二十年前,才多大?”魏然咬牙道:“為什麼非得說推動這些案件的神秘人‘M’一定是二十年前的凶手?他隻是給我下了戰書,可哪裡也沒署名說我殺了你父親。二十年前的案件檔案的確是絕密,但也不是調查不出來。模仿犯、繼承者,或者是有其他目的的投機者。”“理由呢?”這句話,夏青檸問完之後便自己想通了。如果說莫朝生並非當年真凶,卻被警方當作凶手關押在精神病院內,他以當年真凶的手段報複社會與警方,也不是不可能。但為什麼針對魏然呢?因為他是魏思平的兒子?可魏思平並非是當年唯一的被害人啊。夏青檸想不通這些的同時,還有一個問題也是想不明白的:“這隻是猜測,我們有證據嗎?”“很難,依他那謹慎的性子,應該不會留下什麼把柄……”魏然話音未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張局的聲音,“不管你在查什麼,先回來,有案子了。”魏然沉聲問道:“什麼案件?”張衛國道:“我讓蘇瑾和你說。”張淑芬老人居住在泉海市最大的養老院“百家樂敬老院”,今日淩晨三點,自然死亡。親屬去給老人整理身後事時,發現護工已經為老人穿好壽衣,並提議由他們聯係火葬場安排火葬。老人的大女兒卻無意發現,屍體不僅瘦得皮包骨,而且有大量外傷。護工說那是屍斑,長女劉玉霞卻認為那是毆打所致。雙方鬨了起來,老人家屬申請法醫解剖。蘇瑾與劉玉霞恰好熟悉,便順便幫了這個忙。結果卻發現,老人生前的確遭受過虐待。但真正致死的原因,卻是被注射了一定劑量的凝血劑。這種手段,也被稱為“安樂死”。所以,這是謀殺。蘇瑾道:“誰會費儘周章的安樂死一個上了年歲的老人?張局感覺這事兒有陰謀,就把案子派給了咱們組。”魏然歎了口氣:“說實話不好嗎?”“張局怕你因為二十年前的舊事過於衝動,所以給你找了個新案子。”蘇瑾勸道,“說實話,老人這案子你也彆覺得小,背後可是還有敬老院護工虐待老人的道德問題。除此以外,殺人理由也實在讓人想不明白……話說回來,一樁人命引出一件大事,你不覺得這個模式似曾相識嗎?”魏然淡淡道:“你不用說這麼多,我又沒辭職,不回去查案還能做什麼。讓周和慕把相關資料發給我,我現在就和夏青檸一起回去。還有,你最近如果要和莫亞斯約會,最好把槍帶上。”“嘖嘖,這是你最近新發現的約會情趣?”“不。”魏然道,“我隻是不想給特案組換一個新的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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