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檸站在魏然身側，小聲嘟囔道：“老大，在如此緊張的時刻，有兩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說。”“第一，您說得對，我不該喝那麼多可樂，骨質疏鬆的情況下麵對嫌疑人的確很危險。第二，如果咱們今天讓孫嘉興得逞了，那就等於是害了周健，畢竟他一件會影響自己生命安全的好事都沒做過。”魏然在確認敵人位置的同時，還不忘特意瞪了她一眼：“第一，少喝今天這一瓶可樂，並不會影響你骨質疏鬆的進程。第二，周健早晚得被咱們帶回去，還輪不到這死胖子殺他滅口。”死胖子……總結得好！“他使用的是9mm警用轉輪手槍，這槍安全係數高，走火率幾乎為零。但射擊精準度很依賴使用者的手法，孫嘉興近年來胡吃海喝養尊處優，這準星估計早就沒了。而且，這裡是醫院，槍聲容易造成恐慌，醫護人員可以快速拉響警報，武警就會快速趕到。所以，我賭他隻是想嚇嚇我們，並不敢真的開槍。證據就是他叫來的這些幫手，手持都是近戰冷兵器。看到那個穿白大褂的手裡的水果刀了嗎？估計是隔壁超市隨意買的，還沒來得及開封。”夏青檸湊近魏然，小聲分析道，“若是動起手來，我們未必打不贏。”魏然冷笑道：“你似乎忘了，他是個警察。把我們殺了，就說我們是不法分子，法庭之上，法官怕是也得信三分。”“可我們也是警察！”“可以說我們警匪一家親。”“那怎麼辦……”夏青檸這焦慮的問題還沒問完，魏然已經拎著椅子衝著孫嘉興砸了過去。因行動太快，孫嘉興有些慌亂。他下意識躲避，手臂也隨之上抬。槍口跑偏後，魏然欺身而上。壓迫感瞬間襲來，孫嘉興的槍走了火，子彈擦著吊燈插進天花板。魏然快速奪過孫嘉興的槍，並毫不留情用槍托敲暈了他。可憐孫嘉興，一天暈倒兩次，一次嚇暈的，一次是被敲暈的。他叫來的那些打手麵麵相覷後達成共識——即使老板看不到，也要好好表現。於是，他們亮出刀槍棍棒，準備開啟惡戰。魏然將孫嘉興的配槍扔到左手，右手則抽出自己的配槍。夏青檸也快速抽出配槍，與魏然背對背，互為依靠與護盾。在現代武器的麵前，冷兵器實在不怎麼夠看。這些人大多是識時務的，當即做鳥獸散。魏然與夏青檸快速製服四人，卻還是有一個男人趁亂逃了出去。夏青檸正在心裡歎息放跑了一個，這人卻不知被誰一腳給踹了回來。蘇瑾倚在門前，風情萬種道：“這種事還要我這個法醫幫忙，你們兩個得好好反思一下。”這貨……到底是如何做到穿著高跟鞋踹人的？”戰鬥結束。魏然抽了一張濕巾擦手道：“讓老張派人來，把孫嘉興帶回去，得想辦法讓他說出都有誰參與了王大國這變態的勾當。”蘇瑾看著一屋子的狼藉，懶懶道：“知道凶手是誰了嗎？”“還不知道。”夏青檸頓了頓，摸著下巴道，“有一件事，我總感覺怪怪的。孫嘉興並不知‘是白非黑’的真實身份，那又是如何脅迫對方刪除文章的？如果無人脅迫，‘是白非黑’為何要刪除文章？”魏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撥通了周和慕的電話：“替我查一下，宋妍與王大國，來往是否頻繁。”周和慕搬出電腦，查閱到：“我調了他們兩個的通話記錄，短信記錄，社交APP聊天記錄，這兩個人貌似沒有什麼直接來往。”“尋常園長與老師，的確不會有過多往來。”魏然低聲碎念，他走到病床邊對著孫嘉興的臉連續拍了幾巴掌：“喂，醒醒！”孫嘉興沒有一點兒聲響。蘇瑾湊過來，挽起袖口道：“交給我吧。”原以為蘇瑾作為法醫會用一些比較專業的手法，不料她卻是喝了一口礦泉水後，劈頭蓋臉的噴了孫嘉興一腦袋。孫嘉興醒了過來，整個人看起來都亂糟糟的。魏然嫌他臟，默默後退兩步道：“春光幼兒園的老師，知道王大國的那些勾當嗎？”孫嘉興一臉茫然的看著魏然，神情呆滯。夏青檸小聲道：“不會是剛剛給砸腦震蕩了吧……”魏然脾氣本來就有些急，平時勉強壓製，可如今這案子委實過於惡心，他不想再多浪費一分鐘。於是，他把蘇瑾剩下的那半瓶礦泉全都倒在了孫嘉興的頭頂：“清醒了嗎？清醒了現在就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問你一次，春光幼兒園的老師，是否知道王大國的勾當！”孫嘉興被澆了個透心涼，看眼前的魏然當真如地獄修羅。想想剛剛他要對這樣的男人出手，便覺心驚膽戰。他不敢再繼續裝傻充愣，當即便把自己知道的通通說了出來：“老師應該都是不知道的……這畢竟不是什麼能上得了台麵的事，也沒有那麼多信得過的人。知道的人多了，難免會出岔子。”“是。”夏青檸翻了個白眼，“畢竟不是所有人能像你這般昧著良心貪財。”魏然繼續問道：“你知道宋妍嗎？”“宋妍是誰？”魏然瞧他不似說謊，便提醒道：“薑彤彤你總認識吧。”孫嘉興點了點頭。“宋妍是薑彤彤班級的老師，薑彤彤的死因，她是否清楚？”孫嘉興回憶道：“薑彤彤出事那天，王大國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們這次招待的老板有些變態嗜好，非得把孩子弄醒了。孩子醒了以後又哭又鬨，那人反倒是很興奮。最後，事情搞大了，出了人命，隻得求我善後。我想不出太好的辦法，就把孩子扔進楊錦村的小河裡，偽裝成意外。再讓法醫周健寫一份假的屍檢報告，給孩子父母30W，這事也就過去了。當時王大國怕學校老師看到屍體會出岔子，還特意把他們都支去搞什麼校園文化建設。所以現場應該是沒有老師的……沒見過屍體，應該也不會知道薑彤彤的死因。”那宋妍為何偏偏擺出一副知情者……不，應該說是同謀者的模樣？夏青檸攪著手指，陷入思索：“這件事捋順來說，就是王大國一方以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以至於學校裡的老師並不知他們那些齷齪勾當。然而宋妍卻不知從何處得知了真相，作為當事人所不知的知情者，她在警察麵前把自己偽裝成同謀者。她這樣做，一定有其好處。比如，她就是殺死王大國、滕江以及孫佳鑫的凶手。因為凶手的行為模式是懲罰者，警方自然不會懷疑到她這個‘同謀者’。”蘇瑾倚著牆，眯著眼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是白非黑’？”“嗯，提出假設而已。而這個假設的前提，來源於組長對她的懷疑。”夏青檸看著魏然，“老大，你為什麼突然問他宋妍是否知道王大國等人的秘密？”魏然皺眉道：“因為我突然發現，在王大國的利益鏈中，應該沒有宋妍的位置。如孫嘉興所說，王大國做得不是什麼能見人的勾當，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宋妍隻是一個普通的幼師，雖然畢業就來了這邊，但她的確沒有什麼能引起王大國關注並信任的特殊之處。而事實證明，他們兩個並無私交過密。宋妍在引導我們調查薑彤彤死亡的真相，她有80%的可能是‘是白非黑’，70%是這次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夏青檸道：“王大國案，凶手采用分屍搬運的方式。想要實現這個手法，必須對幼兒園有一定的了解。但宋妍一直在楊錦分校……她做得到嗎？而且，這個凶手應該有一定的醫學經驗。宋妍，不是醫學生。而且，一個二十三歲的小姑娘，會有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嗎？”“不能排除有幫凶的可能性。”魏然似有所思，“比如，至今行蹤不定的安廣民，或者是其他隱藏更深的人物。”“凶手的主要行凶地在龍陽，楊錦與龍陽距離很近。若說宋妍提前知曉王大國要前往龍陽而埋伏在當地守株待兔，而後又以王大國的身份引滕江前來，這事兒倒也解釋的通。而且，孫佳鑫的屍體是在孫嘉興的家門口被發現的，如果對四達不了解，應該很難找到孫嘉興刻意買得極為偏遠的那幢獨棟小彆墅。”夏青檸摸著下巴思索道，“現在看來，宋妍的確很有可能是幕後真凶。可還有一個問題……她沒見過薑彤彤的屍體，薑家父母收了封口費後又一直守口如瓶，這事兒，是誰告訴她的？”魏然道：“知道薑彤彤死亡真相的人其實不多，最清楚的是王大國利益鏈上的人，但他們說出此事就是自尋死路。能對那麼小的孩子出手，怕是不會良心發現突然反水。除此之外，知道的還有薑家父母。他們收下封口費就搬去泉海了，如果突然想為孩子討回公道，那周和慕找上門時他們就不該閉口不言。所以，剩下的知情人，隻能在四達警局。”他看向孫嘉興，“知情人除你與法醫外？還有其他人嗎？”“沒、沒有了，這種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法醫啊，現在這醫學基礎的條件也有了。”魏然歎了口氣，再一次撥通周和慕的電話：“查一下宋妍與四達的法醫周健，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