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死了,學校停課了。顧宇軒這個不需要上課的閒人作為眼下最大的嫌疑人,十分配合的去了警局。蘇瑾客客氣氣的給端了一杯手磨咖啡,媚眼如絲道:“這是帥哥才有的待遇。”魏然喝了一口自己的速溶咖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給了你莫亞斯的微信還不夠嗎?”“不夠。”蘇瑾笑道,“在我眼中,帥哥不僅要論質量,也要看數量。”夏青檸弱弱道:“老大也很帥的……”蘇瑾微微一笑:“看夠了。”魏然指了指門,蘇瑾識趣,風情萬種的離開了。顧宇軒喝了口咖啡,笑道:“警局的審問室,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很多。”魏然淡淡道:“如果你殺了人,馬上就不會認為這裡有意思了。”“警方的意思是我殺了梁校長和薑廣鑫?”顧宇軒微微一笑,“一個是我的領導,對我還算不錯。另一個是我的學生,雖然調皮些,但我畢竟是他的老師。我有什麼理由要殺他們?”夏青檸拿出陸銘的照片。顧宇軒雖然依舊在笑,但眼底多了些許落寞:“小銘啊,父母分開後我們很少見麵。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學習壓力太大而在學校跳樓自殺。”“可他真正的死因並不是因為所謂的學習壓力。”夏青檸撐著下巴,淡淡道,“陸銘的死,是因為像孫達一樣,遭受了校園霸淩。而罪魁禍首,正是薑廣鑫。至於梁軍,他知道全部的真相,卻毫無作為,算是幫凶。”顧宇軒眉心微皺:“這些事情……我倒是不太清楚。”夏青檸歎了口氣:“陸銘死的時候,不過初中二年級。不知經曆了怎樣的煉獄,才讓他絕望到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去。我們猜測凶手在殺人時是有懲罰之意的,所以,薑廣鑫屍體上留下的傷痕大概就是重演了當初陸銘的遭遇。他被打得遍體鱗傷,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他被剃光了頭發,被強迫去喝馬桶裡的水……最後,他忍無可忍,終於還是從六層高的教學樓跳了下去。粉身碎骨,卻終於得到了解脫。可惜,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死因,大家都在肆意評判他心裡承受能力的低下。而他的死也沒有喚回惡魔的人性,那些欺負他的人不僅可以毫無影響的活下去,甚至還在繼續欺辱其它學生。”顧宇軒靜靜看著她,未發一言。夏青檸緩緩挑起嘴角:“若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那不如化身修羅,將那些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通通送回地獄。”顧宇軒突然笑出聲來:“夏警官,像你這種中二少女,果然很適合做警察這種十分具有正義感的工作。”夏青檸轉身向魏然投去求救的目光:老大,我被嘲笑了!魏然淡淡道:“嗯,看她的發型就能看出來。”夏青檸不想在這兒加班了,她想回家睡覺。夏青檸敗下陣來,魏然接力問道:“法醫推斷,薑廣鑫的死亡時間在星期五晚二十二點左右。那段時間,你在哪裡?”“家裡。”“有人能夠證明嗎?”顧宇軒沉思一會兒:“沒有,我獨居。”“過去那麼久,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當時在家裡。”顧宇軒笑了笑:“沒辦法,我一個單身獨居的人民教師,實在沒什麼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晚上下班後,我除了回家,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魏然繼續道:“你知道梁軍是什麼時候死的嗎?”顧宇軒皺眉道:“我記得是昨天傍晚,當時我正在做飯,便接到主任的通知,說校長出了意外,讓我們這些班主任通知學生暫時停課。具體恢複課程的日期,另行通知。”魏然喝了口咖啡,幽幽道:“梁軍的屍體被做了一些防腐處理,影響法醫對具體死亡時間的判斷。但大致可以推斷,梁軍在‘出差’當日或第二日就已經死亡,也就是大概在六七天以前。可以問問,那時候你在做些什麼嗎?”“不是在家都是在學校。”顧宇軒笑道,“如果您能告訴我校長的具體死亡時間,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當時是在家還是在學校。如果是在學校,那一定有好多人可以為我做不在場證明。如果在家,那我的冤屈怕是很難洗清了。”他輕聲補充道,“說實話,我並不知道小銘曾今遭受過你們所說的……校園暴力。而且,我們分開許久,即便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兄弟,感情也沒有那樣濃厚了,我應該不會因為想要為他報仇而殺人。換句話說,如果我真的想要為他報仇,應該早就動手了,為什麼要等到現在呢?小銘已經死兩三年了吧。”“因為那時候你還不是老師。”夏青檸盯著他,一字一頓,“那時候你還沒有足夠的複仇的條件。”顧宇軒聳了聳肩:“現在,我沒辦法提供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可警方也無法證明我當時在現場。所以就算我現在有殺人動機,警方應該也無法冤枉我是凶手吧。”審問陷入僵局。蘇瑾跑來敲了敲門,她探頭進來,小聲道:“顧老師的學生來了,說是能提供他的不在場證明。”始終麵色如常,冷靜到讓審問者感到暴躁的顧宇軒突然變了臉色。他努力保持冷靜,僵硬笑道:“請問……來得是哪位學生?”“她說她叫路惠美。”蘇瑾回頭看了一眼跟過來的女生,“她說她在上周五晚上一直和顧老師在一起……”男老師和女學生晚上一直在一起?這個“一直”委實值得人尋味。顧宇軒的臉色愈發難看,他提高聲調:“蘇警官能不能幫我把她送回去……”話音未落,那個名叫路惠美的女生倒是推開審訊室的門,闖了進來。夏青檸見過她,就是那個坐在夏景誠後桌的女生。她很漂亮,是青春期少女獨有的美。白皙的皮膚,充滿膠原蛋白的臉頰。最普通不過的雙馬尾,卻整理出她獨有的朝氣。少女的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唯獨那雙眼睛,因為擁有了這個年紀不該擁有的冷靜,所以顯得有些空曠。她看著顧宇軒,眼神實在不像學生在看老師……夏青檸直了直腰身,嗅出了八卦的味道。路惠美走進來,朝著魏然的方向很有禮貌的鞠了個躬。魏然有些受寵若驚,這麼有禮貌的孩子到底是哪位神仙教育者教出來的?路惠美輕聲道:“上周五放學後,顧老師一直與我在一起。在他家裡,他給我補習功課。十一點半,我們洗漱休息。我睡在客房,老師睡在主臥。如果你們想說顧老師是在我睡下後偷跑出去殺人的,我也無話可說。”夏青檸笑了笑:“我們什麼時候說過……死者遇害時間是在上周五你們放學後?”“剛剛我問過這位美女法醫了。”路惠美輕聲道,“我原本也不確定顧老師是否清白,但知道薑廣鑫的死亡時間後,我很確信案發時顧老師與我在一起。他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他一定是清白的。”魏然轉身看向顧宇軒:“有一位這樣有力的人證,顧老師剛剛為什麼不說?”“深夜給女學生單獨補課,這話傳出去不好聽。於他名聲不好,於我更無益。”路惠美看著顧宇軒,一字一頓,“老師這樣做,應該是為了保護我吧。”夏青檸撐著一張八卦臉,笑眯眯問道:“既然怕傳出去不好聽,你為什麼還要選擇住在老師家裡呢?”“因為我對他有非分之想,雖然被拒絕了好多次。”路惠美麵不改色道,“這種感情上的事,警方應該不會管吧。”夏青檸“噗嗤”笑出聲來:“放心放心,彆管什麼關係,我們都尊重戀愛自由。你們如果不想留下吃一頓警局食堂的午餐,那現在就可以離開了。”路惠美又給夏青檸鞠了一躬:“麻煩警官了。”“不麻煩不麻煩。”夏青檸繼續笑道,“你學習那麼好,有時間還希望可以督促一下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弟。”路惠美微微笑道:“您客氣了。”顧宇軒怔怔跟著走了出去,一言未發,肢體僵硬得厲害。蘇瑾湊過來坐下,咋舌道:“現在的高中生……還真是厲害……”夏青檸悠悠笑道:“我們一直懷疑這個故事裡有一個女生,現在看來,已經找到了。”蘇瑾皺眉:“你的意思是……路惠美給出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他們兩個是共犯的關係?”“也許吧。”魏然懶懶打了個嗬欠,“他們兩個,是否為共犯目前還不知道,但應該都有問題。”“就這樣把人放走了?”魏然聳肩道:“不然呢?我們又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