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箱子還真是一點兒嫌疑都沒有了,所以特意提一嘴的理由究竟是什麼?“我之所以說那個箱子,是因為我的監控錄像已經調查到了一周前。除了這個箱子,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彆說是人了,連個鬼影子我都沒見過。”周和慕怒摔鼠標,歇斯底裡,看起十分暴躁。隻是他的暴脾氣被魏然隨意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瞬間毛順乖巧,像一隻大金毛。Sunny家那棟大樓,監控攝像在保存一周後就會自動刪除,所以這已經是周某人調查的極限了。蘇瑾翻閱著手裡的資料,淡淡道:“Sunny的死亡時間是十號晚上二十二點左右,卡西則死在十一號的二十三點。如果是相同案犯,這時間有什麼意義?”周和慕繼續糾結他的監控問題,委屈道:“十號晚上二十二點後,沒有任何人從Sunny家裡走出來過。倒是二十點左右,Sunny出了一次門。後麵停電三十分鐘,監控無法正常運作,她應該是在那段時間回的家,然後在家中被殺害了。”“停電?”魏然將這兩個字寫在白板上,“原因呢?”“聽說是有個熊孩子調皮,拉了保安室監控的電閘。”周和慕歪著腦袋,彆扭道,“防火防盜防熊孩子,這話果然沒說錯。”他如此悲憤,其實有私人原因——過年親戚家的熊孩子去他家,弄壞了他省吃儉用買回來的蕾姆手辦。可仔細想想,這個拉了電閘的熊孩子可能也是受凶手蒙騙,比如遇到了“叔叔給你買糖,你幫叔叔一個小忙”之類的狀況。趁這段監控無法使用的空檔,凶手用某種手段打開了Sunny的門,並將其殺害。剝去麵部皮膚,全身而退,身上可能還帶著血。自黑暗而來,從黑暗離去……以為自己是蝙蝠俠嗎?魏然用筆尖雜亂卻有節奏的敲擊著白板:“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將兩個案子並案調查,可分開調查又是毫無線索。假如凶手是同一人,那卡西與Sunny有什麼關係?深入調查後,一個是遊戲圈,一個是美妝圈,直播平台也不相同,似乎毫無關係。可膚淺一些看,兩個人都是網紅,而且都是流量很大人氣很高的網紅。他們有兩個可能會共同接觸的團體,一,同行。二,粉絲。”夏青檸小心翼翼舉起了爪子:“如你所說,雖然都是同行,但圈子不一樣。如果殺意來源於同行的嫉恨,那這位‘網紅’是什麼領域呢?遊戲?那就不應該殺Sunny。美妝?那就不該殺卡西。難道是ABC殺人案?殺了另外一個領域的網紅隻是為了混淆視聽?那凶手應該留下兩起案件是同一人所為的線索,否則沒有意義。”“我們目前隻能提出可能性。卡西案,沒有殺人動機。Sunny案,殺人動機太多。如果是兩個凶手……”說完這些話,魏然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也許真的可以並案調查,兩個案子並不是沒有凶手留下的相同印記,凶手不是都從案發現場拿走了某些東西嗎?”卡西的雙手,Sunny的麵皮。雖然是不同的東西,但卻是身體的一部分……那帶走這些部位的理由又是什麼?兩件案子似乎全部重新回到了起點。特案組幾位一直沒回去家,咖啡入腹,夏青檸依舊神情恍惚。等手裡的資料以及第二天要調查的內容全部整理妥當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回家睡三個小時估計又要起床,實在麻煩。蘇瑾貼心,哄著她道:“法醫室有床,去休息一下吧。”法醫師哪裡有床,那硬邦邦的東西學名叫做解剖台!夏青檸婉言拒絕,決定回辦公室窩在沙發裡將就睡一下。結果發現魏然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寫滿條條框框的白板。如此敬業,難怪年紀輕輕就比自己官大一級。可當夏青檸小心翼翼接近時,卻發現這貨睡著了……睡顏精致,一絲不苟。如果說魏然有兩個大腦,睡著時也在思考,夏青檸認為自己也是相信的。她歎了口氣,把自己平日裡當抱枕用的毯子蓋在魏然身上。彆誤會,這不是貼心,隻是單純的想要拍馬屁。為了拍出效果,拍出境界,她還像球一樣的裹著外套窩在沙發裡。眼睛一閉,可憐嬌弱。此舉甚是刻意,這種做作的演技放在演藝圈,多半是要餓死的。因為她真的就差在身前立個牌子,並在上麵寫道“我為領導獻出了唯一的毛毯,希望領導寫一篇200字表揚信給我”。即使腦袋裡麵翻江倒海都是戲精的想法,可在接觸到沙發的五分鐘後,夏青檸就睡著了。雖說環境艱苦,可她卻是加班四人組中睡得最舒服的。聽說周和慕十分屈辱的同值夜班的同誌在值班室的床上擠了一晚,其後一周都覺得周身很不自在。夏青檸有些無法理解他的矯情行為,畢竟在她心中此時該有嫌棄想法的人該是夜班同誌才對。稀裡糊塗的一晚流水是的滑過去了。清晨六點,夏青檸被魏然踹醒。她的起床氣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魏然冷冰冰的眼神給嚇了回去。她給領導的,是熱乎乎的毛毯。領導給她的,卻是冷冰冰的一腳。如此反差,讓夏青檸在心底拔涼的同時自我反思道——難道馬屁又拍在了馬腿上?魏然要去現場,催促夏青檸跟上。夏青檸才一出門,就被北風賞了個透心涼。她瞬間精神起來,下意識感慨道:“這天可真冷。”魏然側身看了她一眼。她以為自己要被罵矯情,不料魏然卻嫌棄問道:“你出門不知道洗臉嗎?”夏青檸像貓崽子一樣被領導一路拎出大門,哪裡有時間洗臉?如今受到靈魂反問,先前沉澱了的起床氣瞬間不受控製的溢了出來:“那我請假去洗臉你又不會給,我是警察,又不是演員,你管我出門洗不洗臉。”懟人一時爽,後果火葬場。夏青檸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十分後悔,想要及時止損,抓緊道歉。不料語言還沒組織好,領導倒是先春風滿麵的開了口:“回去洗臉吧。”事出反常,必有大亂。夏青檸被魏然這和煦的態度嚇得不輕,呆怔怔站在原地,好像小貓被抓住了後脖頸。魏然不耐煩的冷了臉:“還不去,等我給你洗?”夏青檸一溜煙的跑遠了。魏然還是那個魏然,沒被臟東西附身,夏青檸感動萬分……被罵之後還能如此開心?自己可能在長期壓迫下產生了什麼心理問題,需要去醫院看看。她衝衝洗了臉,又向蘇瑾借了外套。領導等在車裡吃著糖,看她的表情勉強還算和善。因為陸琪昨天歇斯底裡的尖叫驚動了同樓左鄰右舍,Sunny案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當時鄰居熱情似火的跑來幫忙,用鞋印將現場蹂躪一番後,又成功被現場的血腥場麵勸退。隔壁獨居少女慘遭殺害,還是被那麼殘忍的方式。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一場凶殺案,就這樣進化成了恐怖故事。然後呢,今天這層樓的住戶基本已經搬空了。暫避風頭,唯恐Sunny半夜三更來找他們。可如果真有還魂夜,那鬼回來第一個要找的肯定是凶手那個小王八蛋,又哪裡需要他們警察來動手抓犯人?刑偵科的人不是傻子,現場事無巨細,全都查過並記錄在冊。重回案發現場雖然是調查的基本手段,但對於可以“發現新線索”這件事夏青檸並沒有抱有太多希望。屋子裡還維持著凶案發生時的模樣,隻是血跡乾涸,顯得異常陰森。二人套上鞋套,走進屋子。魏然打量著周遭環境,淡淡道:“凶手沒有被監控拍攝到,可既然他來過,就不會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我們一定是遺漏了什麼線索,凶手精心隱藏的東西就是我們能抓到他的契機。所以好好找,提不出一點兒建設性的意見,今天也彆想回家睡覺。”夏青檸欲哭無淚。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現如今世道不同,女人更怕入錯行。上司對你性騷擾你還能奮起反抗,可領導以為人民服務為借口壓榨你的下班時間,這事兒怎麼辦?心底雖然抱怨的厲害,可夏青檸也分得出輕重緩急,知道快速破案才是重中之重。魏然坐在死者被害的那個椅子上。這是案發的第一現場,Sunny就是死在這個椅子上,沒有拖行痕跡。所以一定是熟人作案,因為陌生人不會有機會走到Sunny的化妝間,並站在她的身後,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匕首刺入其的心臟。蘇瑾說,Sunny沒有掙紮的跡象,是一刀斃命。身上沒有捆綁的痕跡,一刀,趴下。這應該是極度信任的關係才對,或許,Sunny有外界不知道的隱藏男友?他模仿著Sunny的死狀,緩緩趴在桌麵上。桌麵上的血跡來源於死者被剝奪麵皮後的“臉龐”,這一行為是死後進行的,所以血跡並不是很多。但桌子上沾到了血,就證明在做完這一工作後凶手便將死者故意弄成趴在桌麵的模樣,這有什麼深意?刀子刺入,拔出,背心鮮血噴出,臟了周遭瓶瓶罐罐。如此多的血量噴濺,凶手就算穿著雨衣,估計也要被染成小紅帽了。30分鐘,作案,離開,應該沒有時間清理臟衣服,那他行凶後的樣子應該會被人看到才對,為什麼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有?魏然坐直了身子,突然想起父親。拉開窗簾照進了陽光,作文裡常把這種場景比喻為希望,可帶給魏然的卻是絕望還有抑製不住的惡心……他捂著嘴巴向洗手間跑去,正巧看到夏青檸抱著一球衣服從臥室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