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的人際關係太過乾淨。周和慕調差了他的聯係人列表，一個月內和他有過聯係的“小夥伴”都沒有生活在泉海市。近期也沒有出入境的記錄。那麼，他在這所城市的熟人就隻有那位保潔阿姨了。可阿姨應該不是凶手，因為她一直捂著自己的肩膀，家裡過高的位置落了灰也沒有打掃。經過醫院核實，的確有她肩周炎的就診記錄。為生活所迫去勉強給人家做保潔就已經很吃力了，還讓她勒死一個身高180的小夥子，這和讓騾子去繁衍後代沒什麼區彆？那麼，排除熟人作案？可現場門鎖沒有被破壞，如果凶手沒有鑰匙，那就隻能是卡西自己去開的門。除熟人外，還有人能讓卡西打開門，應該隻有送餐員。卡西一日三餐全靠外賣解決，所以送餐員或偽裝成送餐員的某些人騙他開門實在太過容易。夏青檸算清楚中間的邏輯後，讓周和慕調查了卡西注冊過的所有外賣APP。手機被拿走雖然給調查增添了一絲難度，可也給了周和慕翹尾巴的機會。他老人家左手奶茶右手薯片，身後還有夏青檸免費捶背。五分鐘後，成功找到案發前卡西的訂餐記錄。一份意麵、披薩加沙拉，半夜吃這些，難得他身材一點兒也不胖。夏青檸快速聯係了送餐騎手，對方表示自己拎著那麼大一份外賣去敲了五分鐘的門都無人應答，打電話也無人接通。他怕耽誤下一份送餐的時間，隻好把餐點掛在門把手上，並給顧客發了一條短信。他下樓後發現卡西家裡的燈還是亮著的，這是故意耍他嗎？小哥十分氣憤，但也隻能忍。服務行業，心底罵爹罵娘無所謂，臉上必須保持微笑。“您外賣送達的時間大概是幾點？”“我看看。”外賣小哥查看了記錄，“昨夜十一點十分。”這個時間卡西已經死了，凶手還在案發現場。否則，早上保潔阿姨去打掃衛生時，不會沒發現掛在門把手上的餐點。那時凶手正在整理案發現場，出門時順便拿走了外賣。“泉海市夜生活沒有那麼豐富，更何況這裡住的一般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十一點左右還在出入的，除外賣小哥外，應該就隻有凶手了。”夏青檸冥思苦想後，交代周和慕，“十一點十分後，從那棟樓出來的，應該就是犯罪嫌疑人。”周和慕快速鎖定目標，十一點二十八分，一個穿著外賣員服裝的男人拎著外賣從單元門走了出來。往前倒退，十點四十分，這個男人走進了單元門。用時四十八分鐘，殺人、整理現場，帶走卡西的手。離開的腳步沒有絲毫倉促，可以說是胸有成竹。顯而易見，計劃已久，不是衝動犯案。夏青檸將截取的照片遞給魏然：“我和死肥宅翻了案發現場所有的垃圾桶，沒找到卡西點的那份外賣。所以有理由推斷，凶手將它們帶回了家，甚至乾脆當成了宵夜。”魏然看著照片皺著眉，片刻後，輕飄飄回複道：“你這線索，有個屁用。”照片裡，犯罪嫌疑人從裡到外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彆說是臉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加上四周黑乎乎一片，雖然攝像頭有夜視功能，但廉價產品也不能要求它把人拍得頭是頭，腳是腳。總體來說，這就是個黑乎乎的影，應該是個男人，手裡拎了東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除幫助蘇瑾更精準的確定了死亡時間外，夏青檸和周和慕就是白忙了一上午。嗯，不止是一上午，現在已經下午兩點整了。魏然把照片扔到桌子上，淡淡問道：“午飯吃了嗎？”“沒……”那些麵包薯片泡椒鳳爪應該不算。“吃飯去吧。”領導發話，“二十分鐘，吃完趕緊滾回來。”“遵命！”言罷，夏青檸陪著笑臉圓潤的滾開了。她家老大，偶爾也能有點兒人性。一點兒，真的隻是一點。綠豆那麼大，不能再多了。食堂已經沒有飯了，夏青檸就找阿姨要了熱水，給自己泡了碗麵。周和慕比較聰明，工作都讓她去找魏然彙報，自己則早早跑來食堂覓食。剛剛那些麵包薯片似乎都進了他的另外一個胃，沒有飽腹的功能。周和慕小聲道：“聽說老大忙了一天，也沒吃飯，你要不要給帶回去一份。拍拍馬屁，省得這事兒完了，他空出時間往死裡收拾你。”夏青檸認真思考過後果斷搖頭：“我哪次拍老大馬屁不是拍在馬腿上？沒被踹到腰間盤突出不是他脾氣好，而是我身體康健。你還給自己加了腸？我都沒有，分我一根。”夏青檸掐著時間往嘴裡“禿嚕”泡麵，辣酥酥的味道弄得她冒了一頭的汗。期間她還不忘去周和慕的碗裡偷火腿腸：“我不喜歡魚肉腸，下次加雞肉的好嗎？”周和慕瞪了她一眼：“吃垃圾食品還挑三揀四，能不能要點兒臉。”魏然的專屬鈴聲適時響起，嚇得夏青檸剛吞進嘴裡的泡麵快速掉落胃袋。接通後，便聽老大冷冰冰道：“滾回來吧，又有新案子轉過來了。”特案組接手的一般都是影響惡劣的特大凶殺案，像這種一個案子未了便又有一個案子轉過來的情況實在不多。夏青檸有種不好的預感，並十分不穩重的猜測道：“和卡西一個凶手？連環殺人案？”“目前不能判斷，但被分過來，就證明局裡有並案調查的意思。”“為什麼？”“死得也是網紅。”魏然點燃一支煙，“Sunny，美妝主播，你應該了解。”這話說得夏青檸有點兒心虛。她雖然也是手機族，網癮少女，但對網紅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卡西倒是知道一些，至於這個Sunny，真沒什麼了解。二十三歲的美少女，竟然對一個大火的美妝主播一無所知？此舉委實丟人，於是，她強撐顏麵道：“哈哈哈哈哈，了解，我當然了解。”誰料魏然一聲冷笑：“平時不好好工作，天天看這些沒用的，難怪腦子笨的像下水道。”夏青檸一時語塞。領導的臉，七八月的天，說變就變。為做好相關功課，夏青檸在往回趕的路上忙著向任小溪求救。任小溪活得很精致，尤其擅長包裝自己那張臉。像Sunny這種粉絲基數還算可以的美妝網紅，她都甚是了解。從她們憑借什麼發家致富，再到成名前有哪些見不得光的黑曆史，就沒有任小溪八卦不出來的。關於Sunny，當初因為如同變臉的化妝技術一炮而紅。後來她販賣自己的產品，大賺一筆。關於她的產品，反饋結果不是很好。產品自身沒什麼效果就算了，甚至還出了賣假貨的行為。無奈負責刷好評的水軍儘職儘責，這才讓她的產品躋身網紅產品之流，屹立至今。“她們那行本來就是暴利，竟然還要賣假貨？要命的是粉絲竟然還相信她，臉都爛了依舊支持他們的小Sunny。說句難聽的，這人被殺我毫不意外。隻能說貴圈太亂，我還太小，理解不了。”任小溪的聲音有些慵懶，夏青檸感受得到她從鼻孔流露出來的不屑。現場有些慘烈。對比一看，卡西那邊可真是“溫柔”。被害人死在化妝間，鮮血迸濺，到處都是。櫃子上放的化妝品可以說是所以女孩的夢想，現在這些夢想都被染了血，好像Sunny走時將它們一並了帶入地獄。Sunny的屍體也是坐著的，可她沒有像卡西那樣被擺弄成坐立姿態，而是趴在化妝台上。現場的第一發現人現在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聽說是Sunny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合夥人。她敲門沒人開，就拿出了備用鑰匙。隨後看到Sunny一動不動的趴在血泊裡，她以為是玩笑，湊近一看……尖叫聲把鄰居引來，還是鄰居幫忙報了警。蘇瑾戴好手套，將受害人的身體撥正。她歎氣道：“難怪嚇成那副模樣。”被害人的臉被整張剝離，眼睛也被挖走了。肌肉表裡，血粼粼的，見了難保不會讓人做噩夢。蘇瑾向在一旁臉色慘白的夏青檸招了招手：“夏夏，來幫我記錄……怕了？”“不是。”“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被惡心到了。”被凶手惡心到了。Sunny被一刀斃命，刀子拔出，鮮血飛濺，弄臟了屋子。現場沒有找到凶器，應該是被凶手帶走了。根據屍斑判斷，死亡時間超過4時，也就是說，她比卡西更早遇害。現場噴了許多香水，不是打碎了香水瓶，而是凶手刻意為之。聽到這裡，魏然忍不住插了嘴：“為什麼判斷是凶手噴的？而不是死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