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成熟了(1 / 1)

此女難撩 商錦維 1439 字 3天前

季姝小學時候更加不喜歡回家,所以經常放了學就直接跑去曾嵐家,兩個小姑娘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睡一張床。高興因為就住在曾嵐家的對麵,而他的母親常年在外頭拍戲,所以也總是賴在曾嵐家,抄兩個女孩的作業,跟在兩個女孩屁股後頭鬨騰玩耍。小時候的季姝最想不通的一點就是,為什麼她爸媽明明不相愛,卻要結婚,還要生下她。既然成天都住在一起,為什麼還要吵架。季姝的母親是個極美的女人,是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神秘女人。她嫁給季姝爸爸的時候,才二十歲,也沒有正式工作,從不對彆人說自己的過去,季姝爸爸家的人都很不喜歡她。季姝記得大伯母就曾經指著爸爸的鼻子說,把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趕出去。所以從小在她的印象裡,媽媽是個來曆不明的人。後來她才知道,她媽媽其實是從老家逃出來的,和一個男人。這件事用個學名來講叫私奔。隻可惜那個男人在私奔的路上突然消失了,隻剩下媽媽一個人孤零零地流落異鄉,然後才認識了爸爸,有了她。她爸爸一直對她不好,因為爸爸懷疑她不是親生的。盲目的婚姻和盲目的愛情比起來,更可悲。她爸爸娶她媽媽,是一時衝動。但衝動過後,剩下的是難以言喻的後悔。人都是自私的,愛情隻會短暫地蒙蔽人的心智,讓人體驗到什麼是無私。但那終究隻是轉瞬即逝的火花罷了。煙花綻放的時候,就是它即將消失的時刻。但是,又有誰願意為那轉瞬美麗之後揮散不去的濃煙埋單?她就是那團煙灰,盲目衝動後的產物。她小學畢業的時候曾經想過自殺,不過那小刀片在日記本裡藏了一周,最後被曾嵐發現了。曾嵐說,季姝,你要堅強。曾嵐真的不是一個會滔滔不絕背誦心裡雞湯安慰彆人的孩子,所以她隻說最精煉的四個字,你要堅強。季姝那時候卻哭了,然後把那小刀片扔進了垃圾箱。說,我不但要堅強,我還要活得好。那一年季姝的母親和父親終於離婚了,她母親帶著她迅速改嫁了一個很有錢的老男人。她母親三十二歲,依舊漂亮,她繼父四十八歲,已經禿頂。她母親總是沒完沒了地對她說,我就是為了你,才嫁給這個老男人的,你一定要給我記住。老男人很有錢,家裡房子很大,季姝上學有人車接車送,季姝穿的衣服鞋子也成了高檔名牌。那時候的季姝十三四歲,發育得很好,已經出脫得非常漂亮了。她不喜歡這個繼父,因為她發現這個老男人看她的眼神總是特彆猥瑣。季姝的母親自從嫁給這個有錢的大款,就變得更加墮落更加不思進取了,成天隻知道打麻將,沒日沒夜地打,又怎麼會發覺家裡有隻老狼已經盯上了自己的女兒。於是季姝為了躲開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又一次住進了曾嵐家。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季姝每周末回家拿一次換洗衣服,都有一種即將被生吞活剝的危機感。曾嵐建議她去告訴媽媽,或者乾脆報警。季姝卻搖頭,她母親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得了處安逸的避風港。她不能毀了這份富庶的生活。所以她打定主意,要跟這個老男人鬥一鬥。高興沒有細說季姝究竟是怎麼和那個老男人鬥智鬥勇的,因為那段經曆太長太豐富,如果講起來大概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總之,季姝就是在那段日子裡修煉出一身對付男人的絕世武功,察言觀色,左右逢源。老男人被她哄得很開心,後來竟然斷了那些猥瑣的念想,反倒真把她當女兒疼了。”楚晨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她那麼小就和老男人周旋,居然沒吃虧?”“人心都是肉長的,善念歹念也不過一念之間。季姝的處事方式就是攻心,所以那老男人後來對她是真心好,都不舍得再有猥瑣的想法了。”“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那她後來的日子就過得很順了?”“也談不上順不順的,反正順不順的都要繼續過。季姝早熟,所以對生活很早就沒了那些青少年的夢幻。可是,世事總是難免多磨難。”高興歎了口氣。就在季姝的生活逐步走向穩定與安逸的時候,她母親卻突然病了。那個美麗又頹廢的女人,荒唐了半輩子,好不容易過得安逸舒心了,卻突然得了癌症,病來如山倒,住院兩周不到,人就走了。她去世的時候,隻有三十六歲。自從二十歲離家出走,隻過了三年半的安生日子。那一年,季姝念高一,十六歲。她守在母親的病床前,看著這個形容枯槁的女子,竟然一滴淚也流不出來。說不出來究竟是難過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她覺得她母親的一生是如此失敗。做人失敗,做女人失敗,做母親更失敗。對自己不負責任,對老家人不負責任,對她這個女兒更不負責任。可她身體裡卻流著和這個失敗女人一樣的血。不隻是可憐,更是可恨。那時候她想,如果她將來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帶著,讓自己的孩子擁有一個正常小孩該有的童年。她一定要子孫滿堂。她一定不要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渾渾噩噩,含恨而終。母親的葬禮上,她遇到了蘇尚淳。這個號稱是母親舊友的男人,有一雙好看的眼睛,英俊的臉上滿是痛心的表情。她還記得那時候蘇尚淳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打黑領帶,白襯衫,黑白分明得讓她想起電影裡的教父。“你是季青的女兒?”他的聲音特彆好聽,帶著一種安慰心靈的磁性。季姝點頭:“我叫季姝。”她跟母親姓。她母親不會起名,也不知道怎麼亂翻字典找到了“姝”這個字,覺得寫起來挺好看,就讓女兒叫季姝。季青,季姝,聽著就像姐妹一樣。“你長得和你母親年輕時候很像,不過比她那時候更漂亮。”蘇尚淳笑得溫和,白皙精致的臉上顯出兩個特彆好看的酒窩。那是十六歲的人生中第一次,季姝覺得一個男人如此好看。她的父親,她的繼父,都是男人,卻跟好看毫不沾邊。如果非要用個形容詞比喻一下,她的父親隻能用粗魯和殘暴來形容,而她的繼父則應該用猥瑣和庸俗來比喻。這個叫蘇尚淳的男人,讓她看到的卻是溫暖、陽光、從容,與風度。蘇尚淳臨走前給季姝留了一張名片:“我在A城,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季姝夜裡睡不著時就會拿出那張名片反複看,纖細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輕輕撫摸。她對曾嵐說,她戀愛了。曾嵐的反應一如既往地平淡,她說,季姝,祝你幸福。季姝高一的那個暑假,她第一次打電話給蘇尚淳,說她放假了,她想見他。就這麼簡單。沒有任何花季少女的扭捏與矜持。她知道蘇尚淳聽得懂她的意思,因為就在她為蘇尚淳動心的那一刻,她也已經看懂了,這個男人眼中藏不住的心思。他是喜歡她的,這一點季姝毫不猶豫。然後蘇尚淳就真的出現了,從A城大老遠地趕來見她,還給她帶了禮物。她帶著他去海邊,從下午一直待到天黑,聊著聊不完的話題。然後,在黑暗吞噬了天邊最後一絲晚霞的時刻,她張開雙臂抱住他,踮起腳,主動吻上他的唇。他沒有推開她,而是吻得更深入。雖然相差了二十歲,但他們都是聰明人,所以不存在任何坑蒙拐騙的成分。季姝也不是無知的花季少女,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曾嵐對於季姝這段感情的開始,其實不大能理解。因為這個男人年紀比他們大了不止一輪,但既然這是季姝的選擇,她就會支持。高考結束,他們三個人都報了A大。蘇尚淳特意過來這邊,幫季姝填誌願。他讓季姝學經貿,雖然他是A大文學係的講師。那時候他們四個人一起,坐在高中門口的那家咖啡廳裡,季姝拿著黑色的碳素筆,在一張白色鏤花的圓圓杯墊上,寫了一首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特彆文藝,特彆傻逼。曾嵐至今還記得那時候季姝依偎在蘇尚淳的懷裡,笑容羞澀得像一朵海棠花。高興至今仍記得那時候季姝信誓旦旦地對他們說,我和我媽不同,我這輩子隻要一個男人就夠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