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嵐乖乖不再說話，身邊的季姝卻掩不住笑意，看著平日裡跩得二五八萬的兩個男人此刻捉襟見肘的緊張模樣，著實開懷。再看看高興，也是一副大仇得報的爽快模樣。“外婆，我是曾嵐的男朋友，我叫莫嘯白，現在在A城做一家投資公司，今年三十周歲。聽曾嵐說您即將過生日，就跟過來拜見一下給您祝壽。”莫嘯白整了整站姿，一鞠躬，露出一個淡然穩重的微笑。“外婆，我是季姝的……朋友，叫楚晨，現在也在A城，給家裡的生意幫忙，今年也是三十歲。”楚晨急忙照著莫嘯白的話自報家門，說完還不忘乾巴巴一笑。這手汗，見自家那些達官顯貴的長輩都沒這麼緊張過。外婆又看了一眼莫嘯白和楚晨，然後轉頭對曾嵐和季姝道：“以後帶朋友來要提前說一聲，我這裡是敬老院，又不是招待所。”曾嵐點頭，季姝忍著笑答：“知道了，外婆。”外婆對著身後的一個中年婦人道：“阿晴，你去看看樓上還有幾間空房。”阿晴倒是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個老實人：“院長，應該還有三間房的，這裡六個人夠住了。”六個人，三間房。楚晨和莫嘯白麵麵相覷，又同時看向了曾嵐和季姝。“自然是夠了，我和嵐嵐一間，方姨和高興一間，另外一間，就看兩位大少爺願不願意一起委屈了。”季姝笑得唯恐天下不亂。莫嘯白此時也隻好發揮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笑道：“當然沒問題，我們本來就是不請自來的，外婆肯收留我們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了。”楚晨也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外婆沒理會兩人的話，又對阿晴道：“那你帶他們先上去把行李安頓好。”眾人準備上樓，外婆卻又忽然對曾嵐道：“曾嵐，你留下，我有話問你。”曾嵐應聲，將手中的行李交給莫嘯白，目光淡淡的，倒也沒有多少不安。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外婆，她早就習慣了老人家的強大氣場。見到其他人消失在走廊，外婆微微一聲歎息，麵容也緩和了許多：“走吧，推我出去吹吹風。”曾嵐很乖巧地推著輪椅，走出屋子，來到外麵的小花園。午後的陽光正好，海風和煦，暖暖的金色光線灑在花草間，投下斑駁的影。園子不大，有幾個護工帶著老人在曬太陽，見到了外婆和曾嵐都熱情地打招呼。外婆也露出笑容回應，和藹慈祥得同剛剛判若兩人。“外婆，你的身體最近怎麼樣？已經上秋了，腿又疼了嗎？”曾嵐問。“今年倒還好，痛得不厲害。倒是你，這都是怎麼回事啊？才跑了個未婚夫，怎麼這麼快就冒出個男朋友來？”外婆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那我也不能一直活在陰影裡吧，我找個男朋友開始新生活你難道不高興嗎？”曾嵐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我當然希望你能儘快找個好人嫁了，可是你不對勁兒，這麼快就找了個人，還是個人精，你當我老糊塗了？”外婆皺著眉看著外孫女，雖說這孩子從小就與眾不同，但是那是比普通孩子冷靜老實，現如今這舉動怎麼看怎麼反常。“外婆，不是你想的那麼複雜，我隻是想找個真心對我好的男人罷了，碰巧遇到了他。”曾嵐不會撒謊，尤其是麵對著對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她隻選擇能說的部分說，省略不能說的部分。“你們認識多久？”外婆問得很尖銳。“三個月。”曾嵐回答得很老實。“你喜歡他？”外婆問得更尖銳。“算是吧，我們還處在互相了解的階段。”曾嵐這個回答顯然沒有底氣。“孩子，外婆隻是怕你再吃虧。那個莫嘯白和那個楚晨，怎麼看都是花花公子，給季姝那丫頭玩玩也就罷了，你太老實，當心把自己賠進去。”外婆歎息，到底外孫女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你爸媽知道嗎？”曾嵐搖頭：“我還沒告訴他們，等一切都穩定了再說吧。其實這一次是他主動要跟來的。”“看得出來，那小子對你還在興頭上，但是這種男人畢竟輕浮慣了，對你好跟對你壞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變臉比翻書還快。”外婆拍拍曾嵐的手背，“還是再找個老實靠譜的男人我比較放心。”曾嵐笑笑，沒有說話。老實靠譜的男人，就真的比較放心嗎？莫嘯白和楚晨在房間裡把行李安頓好，都有些驚魂未定地坐著。以莫嘯白的直覺判斷，外婆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雖然他沒有什麼出格的舉止。但外婆畢竟是心明眼亮閱人無數，所以經那照妖鏡一樣的目光一瞧，藏得再好也得原形畢露。這讓他十分不安，得不到曾嵐家人的應援，豈不是連大後方都不能穩定。一抬眼看見抓耳撓腮的楚晨，心裡又涼了幾分，他一時失算帶了楚晨來，結果這小子就是給他拖後腿添亂來的。也怪他情勢估計有誤，輕敵了。他韜光養晦臥薪嘗膽了那麼久才改變了曾嵐對他的印象，現在又得麵對一個比曾嵐精明老辣那麼多的外婆，想想就糟心。更可惡的是，外婆似乎非常喜歡高興。再不想點辦法應對，隻怕他費儘心機得來的半壁江山就要被倒戈了。想到這兒，他站起身，而楚晨也恰好站起來，兩個男人相互對視。“我去找季姝，你去找你老婆，咱們一起努力就不信不能成！”楚晨道。“啊，成什麼？”莫嘯白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小子打的什麼算盤。“換房睡啊！你不想跟你老婆一起睡了？”楚晨眉毛一挑。莫嘯白愣了一下，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如此緊要關頭，這小子還在想著跟誰睡這些事。季姝罵的真是一點都沒錯，這就是個腦殘。“怎麼，你真想跟我睡一張床啊？”楚晨露出個猥瑣的表情。莫嘯白無語了，懶得理他便推門而出。曾嵐和外婆聊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楚晨追著他也走出房間，嘴上還不停：“哎你等等我啊，咱們倆得商量個對策。”莫嘯白徑直走向樓梯口，剛邁出一步就對上迎麵上樓的高興。“莫總，這麼急去找嵐嵐啊？”高興此刻笑得富有深意。“嗯，happy哥見到我老婆了？”莫嘯白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嵐嵐剛剛和我媽出去了，晚上要給外婆做飯去超市買菜了。”高興笑意更招搖。莫嘯白腳步停下，身後楚晨也跟了上來，急切地問：“那季姝呢？”“季姝好像說要去海邊散步。”高興望了一眼窗外道。楚晨雙眼即刻放光，拍了拍莫嘯白的肩：“兄弟，我去了！”莫嘯白望著楚晨屁顛屁顛的背影，無奈的感歎，有時候人短根筋確實是件好事。高興目光對上莫嘯白：“莫總，不介意一起聊聊？”兩個男人來到了院子裡，主樓後身的一片背陰的地方。這地方背風，略有些陰濕，高興對著站在麵前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莫嘯白，笑得很無害。他現在是完全恢複狀態了，多虧了外婆的強勢增援，總算有點翻身做主人的感覺了，舉手投足間也多了幾分淡定自信。“莫總，這鄉下地方還適應吧？”一開口就是以主人自居。莫嘯白嘴角微微彎起：“Happy哥，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這麼見外了，我都叫你happy哥了，你還一口一個莫總這麼客氣。”高興抱拳：“小弟疏忽了，那我以後就叫你莫兄如何？”莫嘯白一擺手：“那敢情好，這樣你和楚晨一樣就都是兄弟了，見到曾嵐也順便改口叫聲嫂子。”高興一挑眉：“我跟嵐嵐認識這麼些年了，嫂子什麼的就免了吧，反倒生分了。”莫嘯白淡淡一笑，笑容裡內容豐富。“況且，現在叫嫂子也太早了吧，且不說外婆不知道你們閃婚的事情，就算現在叫了六個月之後還得改口叫回來，多麻煩。”高興笑眯眯的。“嗬嗬，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莫嘯白仍是一臉的氣定神閒。“可不是嘛，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高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莫嘯白知道他的意思，卻也懶得辯駁，逞一時口舌之快什麼的，幼稚又可笑。他是個商人，重實效，和高興這種耍耍嘴皮子就揚揚得意的公關人不一樣。“莫兄，你看見那邊那棵樹了嗎？”高興伸手指向房前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是一棵好樹。莫嘯白點頭，然後看向高興，等著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