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獄。仰波金被獨立關在最頂層,安保也最為嚴密,看得出來,山海門對仰波金頗為忌憚,牢門外麵還有蘇粒說不出來的設備重重圍牢,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仰波金本來坐在角落發呆,聽見腳步聲,她抬頭轉了過來,看見來人,嘴角輕輕上揚,笑容清澈青春,如果不是在場的三人知道她的老底,誰會想到她實際年齡是個七十歲的老嫗。江難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問蘇比:“能讓我進去嗎?”蘇粒跟著去看蘇比,也說:“她現在已經不為席家辦事了。”蘇比為難:“我們是以防萬一,抱歉。我隻能暫時關閉外層防護,牢門不能開。”“可以。”蘇粒有自知之明,讓蘇比帶著她回避。蘇比自然答應,“肚子餓了嗎?帶你去吃點東西。”“山珍海味?”“這裡隻有粗茶淡飯。”原以為蘇比隻是客氣,來到空中獄的餐廳,還真的十分的簡單,蘇粒在大學吃的食堂飯也比這花樣多上幾樣。她來這邊坐會也是純屬打發時間,簡單點了杯咖啡就百無聊賴的等著江難。蘇比安靜的坐在她身邊,蘇粒覺得,他像一個年老的戰士,身經百戰,雖然已經老去,但如果需要戰鬥,他還是會當仁不讓的衝在前麵。她想到了江零。心一下子不受控製的難受。蘇粒跟他相處的時間不算短,江零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更多的時候,他會在一邊觀察局勢,在事態發生變化時,及時止住不可控的情況。他還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朋友,無關於年紀,也是他開導蘇粒放下心中芥蒂去聽聽江沅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先不說她接不接受,聽過總有個處理結果。現在江零為了救她死了,而且又是一個因為她而喪命的人,仍然是江沅的身邊人。說實在的,她是慌的,以至於有那麼幾個時候動過再次離開的念頭。“老爺子。”蘇比眼神看過來,“說來聽聽。”害,他這眼睛賊亮。“您這邊有沒有記載,當家人,命犯煞星啊?”這可把蘇比給問倒了,他嗯了幾秒,搖搖頭,“沒有這個記載呢,回頭我去書庫找一找。但據我所知,是沒有這個說法的。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蘇粒說了她的顧慮。蘇比讓她放寬心,“這不是你的問題,你的身份特殊,注定要比普通人多承擔一點。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蘇比突然猶豫,欲言又止。“什麼事?”“帶過來的這個人和你男朋友是什麼關係?雙胞胎兄弟嗎?”蘇粒搖頭:“不是,他們是兩個世界的同一個人,有關係,但也可以說沒關係,這個來自現實世界。”蘇比聽完,眉頭皺的更緊了。蘇粒心中有些吃不準,“怎麼了?”“那就有點麻煩了。如果是雙胞胎兄弟倒還好,但如果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那是比較糟糕的情況。”蘇粒一緊,沒說話,怔愣的看著蘇比。蘇比繼續說:“如果你的男朋友最後和你結為夫妻,那就是蘇家當家人的伴侶,他也會成為山海門的人,山海門的特質是獨一無二,世上必定找不出另外一個,就算有,也會消失。山海門給了我們太多權力,有一說一,它和兩個世界其實沒什麼不同,也有弱肉強食的現象存在。雖然之前也有當家人不想傷害無辜的人選擇孑然一身的例子,但蘇粒,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來的不算太晚。”江難居高臨下的看著牢裡的女人,眼波太過於平靜,以至於有點瘮人。隔著牢房,猛地,江難雙手握拳砸在防彈玻璃牆壁上,牢房警報陡然間又響起。但看守人員沒有過來,隻是站在角落時刻注意著他們這邊的動靜。刺眼的紅光閃了一會,又恢複平靜。仰波金淡定的朝他走來,伸出手掌,隔著玻璃跟江難的手緊貼,眼底滿是得逞的笑意,江難儘收眼底。“玩我?”江難從齒縫中擠出兩字。仰波金笑笑不語。江難看了她一會,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其實,情蠱這個東西對於我來說無所謂,在就在了,你跟著我也有段日子了,怎麼,你有感覺到我喜歡上你了?”仰波金的笑意淡了些。“就算真的被迫喜歡上了,我心裡有杆秤,永遠都會偏向蘇粒。你這苗女的水平,也就這樣麼。”“江難,不用刺激我,對我沒用。”仰波金的手放了下來,插進衣兜,她醒來以後,身上的衣服都被換了,毒針毒粉也都被清掃的乾乾淨淨,換上了像家居服似的囚服。“你真的想多了,我給你下情蠱,不是因為我對你感興趣,而是我手裡那麼多蠱種,唯有情蠱沒有用過,你是我的活人媒介,理應是我的試驗對象。”江難乾笑,“可你現在心痛了。”仰波金聳聳肩,轉身慢慢回到自己的床邊,“那就是情蠱的作用,被迫將兩人聯係在一起,被迫喜歡上對方,所以也會被迫心痛。”她雙手悠然的反撐在身後,雙腳離地蕩著,“怎麼,這麼點痛都受不了,是不是男人啊。”江難眯眼,“把情蠱摘了。”仰波金說:“這個蠱,解不了啊,你要是不喜歡我,根本一點事都沒有,但是呢,你對我有感覺了,所以它在噬你的心。”說著說著,她又笑了,笑得清脆,像隻小黃鸝,可江難聽在耳裡,卻格外驚悚。江難不慌不忙,舌頭在後槽牙滾了一圈,“敢控製我的人,還沒出生。”“我是第一個咯?”江難彎下腰,試著和仰波金視平線的角度對齊,“我什麼女人沒見過,你算個什麼東西?”仰波金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再回答,這也是唯一一次,她明明難受了,但卻感受不到江難,他在看她,眼裡有恨,有警告,有許許多多的情緒,唯獨沒有愛。“咚——”牢門突然開了。兩人看過去,蘇比帶著蘇粒走了過來。仰波金有些忌憚,還是站在裡麵。守衛人員拿著電子鐐銬走了進去,給她的四肢都帶上,這個不像普通的電子鐐銬那麼笨重,反而有點像女孩子戴著的那種紅繩手鏈,可能在這裡,還分男女款吧,蘇粒已經見怪不怪,畢竟沒準下一秒,這裡的人會拿出更跌破人眼球的東西來嚇她。蘇粒說:“哎,你可以出來了。但是不要搞小動作,不然電你。”仰波金搖搖手臂,動動腳,端詳了一番戴在她身上的東西,見沒動靜,她才放心的走出來,來到蘇粒跟前,因為蘇粒比她高半個頭,導致仰波金不得不仰視她,“彆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蘇粒學她說話,“彆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隨即正色道:“我說仰奶奶,悠著點,一把老骨頭可彆被電酥了。我可是給你做了擔保的啊,彆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仰波金的痛點就是她的年齡,她的表情變得猙獰,“我警告你彆再叫我奶奶!”*蘇比說要帶他們逛逛山海門。第一個舉手同意的是傷還沒好全的鄭能,他左手打著石膏,湊到蘇粒身邊,“我來到這就沒出過這房間,我都快憋死了。”蘇粒詢問的目光看向病房裡其他人,都沒有反對的意思,當然,江沅還是那張麵癱臉,一副誰都不理的拽樣。蘇粒快速瞥了他一眼,在他目光投過來時,她已經看向彆處。在山海門,外來人是不允許自由活動的,出門在外,都得有人跟著,他們本來人就多,後邊再跟人,浩浩蕩蕩像是個夕陽紅老年旅行團,就差蘇粒揮舞小紅旗戴小蜜蜂了。蘇粒看著後邊的長龍,還沒走出醫院,她就叫住蘇比,“能不能不要跟那麼多人,太紮眼了。”“可......”“可是什麼呀,實在不行,就給他們都帶上跟仰波金一樣的鐐銬唄,犯錯了就電他們,”後麵八人:“......”誰想蘇比還認真考慮了一下,點頭,“當家的說的是。”後麵八人:“................”他們坐上了高速列車。但在蘇粒看來,這就是封閉版本的過山車,除了沒有翻滾三百六十度,該有的都有了,不過好在列車還比較人性化,開車前把鄭能的石膏手給固定了。一段反應不過來的加速之後,列車慢下來了。車裡的人此刻才看清,他們進了山海門的生態保護區。列車軌道共有四列掛在半空,他們是觀光道,其餘三列皆是工作列車,比觀光車要算很多,分成多截,這都是保護區的工作人員進出保護區的車次,大概幾十米的樣子,就會有個站台,列車會暫時停靠,繼續往前或往後。蘇粒貼著窗戶看,不免有些吃驚,所謂的站台,竟然藏在巨大的樹冠裡,車到,樹冠開,人進去,樹冠又合上了。“這是千年老樹精嗎?”蘇粒指著站台問蘇比。蘇比看過去,不免失笑,“當然不是。這裡沒有成精的生物,我曾經讀過你們那邊關於唯物主義的書籍,說的也很有道理,至少我活了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樹冠門是人為的,如果一直開著,會被這裡的動物誤當做棲息地。”一陣清晰嘹亮的叫聲,在此時響徹天空。眾人抬頭,列車頂關掉遮光板,頭頂的景色一覽無餘。列車頂忽然暗了一下,一雙巨大的翅膀低空滑過,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光線又變亮。翅膀揮動的聲音很悶很重,它不停在列車上方打轉,許是覺得好玩,“啪——”掉下一坨不明物體,算是見麵禮。蘇粒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鳥,這跟她腦子裡的那點動物知識是一點都對不上。一群人好奇的盯著上邊,蘇粒指了指,“這是什麼鳥啊?我都沒見過。”而蘇比的話卻猶如一顆重磅地雷,炸的在場的人都愣住,“這不是鳥。這是山海門僅存的兩隻翼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