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難在開門間隙就以感到劈下來的風聲,他立馬往旁邊靠閃,後背貼牆,拉過蘇粒給了來人一腳。那人一刀劈空,又迅速轉身過來砍第二刀,蘇粒看清他的臉,沒有見過,什麼時候跟上他們的?但已來不及細想,眼見他又上來,江難沒有猶豫拔出腳上的匕首,朝殺手下盤刺去。殺手吃痛,蘇粒趁機奪下他的刀,但對方到底是是男人,她第一下沒成功,反倒吃痛挨了他一拳。蘇粒暗罵一句,掃腿將受傷的殺手反扒在地。江難怕他還敢起來,搶過他的刀,拎起旁邊的椅子重重往那人身上砸了下去。那人徹底沒動靜。“就這麼點出息?”江難拍拍手,但話還沒說完,路過的服務生突然在蘇粒房門口停住,往裡看。蘇粒剛想解釋,瞳孔驟然猛縮,服務生朝她露出詭異的微笑,托盤底下似乎有東西突起。“他有槍!”兩人迅速讓到一邊,子彈“咻”的打進來,窗戶應聲而碎。蘇粒心臟抽緊,腦子糊作一團,但下一秒就聽到外麵服務員悶哼倒地,第二聲槍響沒有再響起。蘇粒和江難對視一眼,謹慎的往外一看。服務生已經倒地,捂著胸口一直在抽搐,他慌張的往後看,“砰——”又是補了一槍。這會他睜大眼,徹底軟了下來。蘇粒心跳又是猛漏一拍,又把頭縮了回去。隔壁房間聽到動靜,相繼打開,因為是淡季,今日入住的就隻有他們幾個。江沅第一個開的門,衝出去的時候腳步又刹住,走廊上的男人,還保持原有姿勢,槍口還在冒著青煙。江沅舉起雙手,與那人對上目光,誰知那男人先皺眉,槍並未立馬放下,似是不敢相信“江難?”蘇粒聽到男人的聲音,頓時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走了出去,男人半百的頭發已經長出少許,身上那件棕色夾克,是蘇粒在他五十歲生日的時候買給他的生日禮物,他總說這個顏色太年輕,不喜歡穿,蘇粒吐槽的話甚至還曆曆在目:“老蘇,你這個年紀當然是要穿顯年輕的衣服啊,難不成要穿顯老的?不想穿還給我好了,我拿去退了。”然後,又被他搶了回去,“送人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老蘇?”蘇粒的瞳孔再次地震,她慢慢走向蘇永波。蘇永波也放下槍,嘴唇猛抽幾下,他似乎已經有些忘了,該怎麼稱呼眼前的女孩。“你是真的?”蘇粒還是有點恍惚,她甚至上前大膽的去捏蘇永波的臉。熱乎的。“蘇粒,你跑哪去了。”臥槽,是她親爹的聲音,她小時候貪玩被他嗬斥,就是這個熟悉的味道。她蹲下,抱著膝蓋就這麼嚎啕大哭。嚎嗓子的那種。她算是明白了電視劇裡演的多年親人再重逢的複雜心情,都是真的,看到蘇永波的那刻,心底湧出的酸楚是怎麼都擋不住的。眼淚給開了閘似的,一下子就下來了。除了江難,其他幾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江零站在原地沒動,隻是觀察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走廊裡躺了一個,這個叫“老蘇”的陌生男人兩槍解決了他。仰波金卻直直盯著男人的手腕,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江沅走上前,和江難並齊,被他的手一攔,江沅看他,“你乾什麼?”“那是她爸。”蘇永波扶著抽噎的蘇粒起來,剛想開口,蘇粒又說:“老蘇,你怎麼,怎麼這麼老了。”蘇永波失笑,“案子辦太多,愁的。”目光卻看向了蘇粒身後的兩個男人,訝異的目光一閃而過,很快換上警惕和審視。就在這時,電梯叮的打開,走出一人。抬頭間隙,腳步收住,看著眼前一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看到蘇永波麵前的蘇粒,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蘇粒,真的是你?蘇粒偏頭,下意識的叫了一句,“鄭能?”幾乎是同時,蘇粒麵前的門業相繼打開,鄭能打著哈欠滿肚埋怨,“你們吵死了啊,不知道我是病人嗎?!啊,臥槽,我肚子……”鄭能捂腹蹲下。“嘖。”另一個“鄭能”手裡的東西也散落一地,麵色不好的單手撐牆,幾乎站不穩。蘇粒瞬間反應過來,是兩個“鄭能”處於同個空間了。緊接著,狹窄的走廊裡,如蘇粒所料,開始緩緩抖動,天旋地轉,抖動逐漸加重。“拉開他們兩個!不然我們都得死!”仰波金叫道。這一切來得太快,仰波金話音剛落,頭上的頂燈砸了下來。*仰波金給鄭能下了震山蠱。實屬無奈之計,不然他們無法安全的處於同一空間,當然這都是在鄭能痛暈過去的情況下實施。至於為什麼選擇鄭能,也是因為他嚴重些。江難在旁邊看著仰波金將一截節肢蟲放進鄭能的耳內。鄭能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頭動了動,但也再無多餘反應。“你給我下的也是這個?所以我和江沅之間才會沒事?”仰波金沒有否認,“對。”“能拿出來嗎?”“這種蟲子毒性很小,依山而生,山也靠它們而活。現在我把它們的宿主換成人,副作用嘛,就是剛開始會免疫力下降,需要相互磨合,久而久之,就能融合了。”“要等多久?”“等他醒了就好。”又想起什麼,仰波金重新看向他,“你剛剛心又痛了。”江難有點想笑,“所以呢。”“人家沒心,你又何必找虐。”“這不關你的事。”“在這個世界,你不是一個人,你沒必要這樣。”船艙裡的燈光昏暗,海風拍打著快艇船身,一直在搖晃,靜默了一瞬,江難隻道:“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是不是一個人,也不關你的事。”說完,江難走出去了。船外,站著蘇粒等人。蘇永波和鄭文樂大概聽了蘇粒講的事情,蘇永波臉上平平無奇,沒有特彆驚訝,反倒是鄭文樂聽的一愣一愣的,尤其看到江難走出船艙後,他壓抑這大半年的火一下子就爆發了。“江難我操你大爺!”要不是蘇粒拉著,鄭文樂真的就上去在江難身上耍一套在警校學的招式。江難眼波掃過他,懶懶的來了一句,“也是老熟人。”待幾人都冷靜下來後,場麵又有些尷尬,江沅是知道蘇粒跟鄭文樂之前的關係的,說是男朋友,也不能算,但說不是吧,又是處了一段時間的相親對象,總之就是怪怪的,連帶著臉色都有些不善。更重要的是,鄭文樂站在蘇粒旁邊,因為江難剪了頭發,導致他一時間分不清江難和江沅,所以連帶著江沅都防著了。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江難切了聲,走到一邊,懶得理他。江零仍舊是一言不發,跟姍姍來遲的坎傑坎輝站在一塊,沉默注意這局勢。還是蘇永波拉回了正題,他開口:“酒店有問題。”蘇粒說:“我們已經知道了啊。”蘇永波卻搖頭,“從我們進入酒店大門開始,裡麵的所有流程都是不符合常規操作的,沒有將入住人員信息登進電腦這是其一,在我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人都佩戴通訊藍牙,手掌生繭,除了體力活,那便是長期握槍導致。還有就是酒店製服,那個男前台明顯穿了一件女裝,因為不合身導致紐扣扣不上。如果酒店沒有問題,那便是有人提前在這裡布局,等我們入套。再者就是,從我們離開到現在,也有兩個小時了,一切相安無事。你們都是登記了聯係號碼的,警察有打給你們嗎?”眾人:“……”蘇粒無奈給大家介紹:“我爸職業病,職業病。哎對了,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個酒店?”鄭文樂說:“帶我們來的船長引薦。”“船長呢?”蘇永波看向江難:“剛剛被他捅死了。”但這件事,楊秘書應該是無辜的,鄭文樂方才有拿鄭能手機跟楊秘書通了電話,楊秘書說確實有通知他臨時換了另一位經驗豐富的船長。假船長應該是收到消息“鄭能“要去找蘇粒,所以就跟著鄭文樂和蘇永波一起來到富翅島,借機下手。但選擇的僅是兩個本事一般的,倒不是真的要置蘇粒於死地,更多的,是警告。所有事情的指向性,一目了然。他們進入富翅島,算是真正進入席君堯的地盤。明目張膽的在人眼皮子底下晃悠已經不再靠譜,得走暗道。酒店是不能住了。好在快艇容量大,裝下他們幾人,都不成問題,但目前最重要的,仍舊是尋找山海門的線索。快艇裡,傳出來有人伸懶腰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鄭能有些崩潰的聲音,“姑奶奶,你怎麼在我麵前玩蛇啊臥槽!臥槽臥槽啊啊啊啊。”鄭能連滾帶爬的跌下了船,跟在後麵的,是很有閒情逸致的仰波金,細長的竹葉青正優雅的纏在她銀項圈上。她閒著無聊,沒有立刻下船,而是爬上甲板,背對著他們,麵向大海。而鄭能,這一跌,就跌在了一雙他沒見過的球鞋前,“Adidas?這是什麼牌子?沒見過啊?”鄭能本能的嘟囔這拚音,正準備爬起來。抬眸,對上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鄭能又被嚇得跌了回去,“操,老子今天撞了鬼?”鄭文樂皺眉著退後兩步,問蘇粒:“這就是另一個我?”蘇粒點點頭,扶額,任誰看到這個場麵,都有些接受不了。鄭能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了,好奇興奮頃刻間占據了他所有的情緒,他快速起身,湊過去看了又看,惹得鄭文樂又不得已退後兩步,“你乾什麼?”鄭能還是像看猴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嘴裡還念叨著,“還真是神奇了啊。”不過,鄭文樂頭發就簡單剃了個平頭,沒有什麼造型,皮膚也比自己黑一點,鄭能經過綜合考量,得出結果,他,沒自己帥。鄭能一把攬過鄭文樂的肩,自來熟,“兄弟,咱們好好嘮嗑嘮嗑。”鄭文樂想要打開他的手,“我不想。”但鄭能還是拽著鄭文樂往一旁去了。而另一對“雙胞胎”,悉數落入蘇永波的眼裡,看著自己女兒站姿偏向江沅,大概也了解幾分。但也沒多說什麼,現在對於他來說,沒有比找到蘇粒更重要的事情了。找到她,什麼事情都算不上重要。當看到蘇粒的那一刻,他有失而複得的感覺。幸虧,幸虧她沒有出事,他還來得及彌補。如果蘇粒真的出事了,他去了地下,無顏再麵對趙玫。江零眼見局勢平穩,走上前,“我們要抓緊時間了。”蘇永波問:“你們要乾什麼嗎?”蘇粒回答:“尋找山海門。”果然是山海門,蘇永波說了句,“你等等。”緊接著,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個粘的支離破碎的罐子,“這個,是你小叔以前寄給我的,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是當家人。”罐子?蘇粒接過,看了會,電光火石間想起仰波金之前看到的,她轉身去喊:“仰波金!罐子!罐子!”仰波金回頭,眉眼一挑,她說看那男的手腕這麼眼熟呢,她笑笑,又背過身去。原來,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蘇粒看了很久,沒看出什麼花頭,問蘇永波,他也不知道,“我覺得這個東西可能會用上,我就帶在身上了。”說到蘇永誠,蘇粒想到他還在自己包裡,忙不迭拉著蘇永波的手說:“我找到小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