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翅膀蛇(1 / 1)

狹路 不喜蘆葦 1824 字 3天前

仰波金扶著毛竹杆,繞著走了出來。她後背的小手此時聽話的趴在她肩膀上,小小的手指不時蹭著她的脖子,像是嬰兒本能似的去撫摸自己的母親。怎麼看都十分陰森,江難生理上的頭皮發麻,不自覺的彆開眼。仰波金看看江難,嘴裡不乏稱讚,“好久都沒看見過這麼俊俏的男人了,不過,不是這邊的人,可惜了。”說罷,又走到仰阿莎麵前,左看右看,“原來我老了,是這個樣子。”江難確實覺得驚奇:“你怎麼不會老?”仰波金說:“因為我沒有生孩子。深蠱女是苗族蠱女一直信奉的處女神,不會老的。”江難看了眼剛剛的屍體,“那她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其實他猜都能猜出來。仰波金眼睛依舊看著仰阿莎,“她覺得我跟外麵的男人走了,後來我又回來了。”江難本來還想說什麼,突然他噤嘴。仰阿莎袖口裝不明粉末的荷包突然小幅度的動了起來,如同蠶蛹破繭成蝶,拚命在掙脫荷包。江難扣著扳機的手指不易察覺的活動兩下,潛意識的後退,他不是沒見識過仰阿莎的手段,陰險毒辣,左於村那兩個男人便是很好的證明,某次其中一個端飯進來,他抬頭就看見男人臉上有蟲子蠕動的痕跡。惡心的他一天都沒吃下飯。他知道仰阿莎來這裡的目的,但總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想來到這裡,顯然她的迫切感不亞於江難,但僅僅是為了存活,這並不像仰阿莎的作風。“啵——”荷包被撐破了個口子,有東西飛了出來。江難心中爆了粗口,驚退好幾步,那他媽是個什麼東西?長了翅膀的蛇?可那也太小了。又細又長,反正江難是沒見過這麼詭異的物種。更驚悚的在後頭,翅膀蛇往仰波金的身上飛過去,仰波金頭飛快一偏,後背的小手準確無誤捏住住了它,翅膀蛇對著小手的虎口準備無誤的咬了下去!仰阿莎嘴角緩緩上揚,可又很快僵住。笑的,還有仰波金。雖然蛇身已經將手纏緊,但小手卻沒有放開,仍舊緊緊拽著那條小蛇。隻見仰波金食指和拇指彎成一個圈,放在嘴邊,吹了哨。聲音很尖,跟竹葉吹出來的聲音很像。頭頂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同時伴隨著的,是“嘶嘶”的吐信聲。江難預感不好,快速抬頭,終於是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操!”他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奇怪的物種,成年男人胳膊粗細的大黑蛇,蛇頭往下一點,同樣也長了翅膀,這麼一對比,仰阿莎那條,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跟鬨著玩似的。江難後退踩到石頭,往後一倒,直接摔在了地上,想跑腳腕卻疼的要命,正當他以為今天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那條蛇的注意力卻不在他身上。黑蛇張開蛇口,咬在了仰阿莎的脖子上,蛇身迅速纏住仰阿莎年邁的身體,仰阿莎想要驚恐大叫,但卻隻能發出“啊啊”的幾個詞,她說不了話,用儘力氣去看江難手上的槍。江難一秒領會,想著便要抬手,卻冷不丁撞上仰波金的目光。他又慢慢放下手,微張著嘴巴,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駭人的一幕。黑蛇沒有要吞掉仰阿莎的意思,隻是咬著她的脖子,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黑蛇竟然在吸她的血?!仰阿莎抽搐了幾下,徹底沒動靜了。也就這麼半分鐘的時間,仰阿莎被吸乾了血。局勢一下子逆轉,江難臉色慘白,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手裡的槍跟著自己的身體劇烈的顫抖,還不如拿槍自己解決來的痛快。正待他搖搖欲墜舉槍時,仰波金開口了。“你乾嘛?想死啊?”江難看著她,說不出話。黑蛇已經放開了仰阿莎,屍體倒地,很快跟五分鐘前的那具滾到了一起。“朝它的頭開一槍。”“什麼?”江難以為自己聽錯了。“快呀,不然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哦。”仰波金站在一邊嚇唬江難。仰波金剛說完,那條黑蛇像是聽懂了似的,直衝衝朝江難滑過來。“砰砰砰——”江難什麼也不管了,哪顧得上找蛇頭,閉著眼在那黑蛇身上打光了槍膛裡的所有子彈。黑蛇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朝自己撲過來,江難睜開一隻眼,蛇頭已經被自己打爛了,這會他才稍稍舒口氣。扔掉手槍,仰天倒地,喘著粗氣。腳步聲慢慢朝自己靠近,腳腕上的鈴鐺清脆的響著。“你叫什麼名字?”仰波金的臉麵對麵跟江難對上,後背的小手呈烏青,小蛇也依舊纏著,但能看到蛇頭已經被小手捏爛。江難彆開眼不答。仰波金又問:“有刀嗎?”江難沉默了幾秒,回答:“仰阿莎包裡有。”腳步聲又遠去了,踩著鬆脆的樹葉,應該是下坡去拿翻包了。江難忍不住去看她,於是坐起身。仰波金把整個包都拿了上來,拉開拉鏈,將裡麵的東西悉數倒了出來。江難其實也不知道她包裡到底放了什麼,這麼一瞧,他眼角抽動。基本都是醫療用的血袋,針管,抽血用的。仰波金找到了刀,用刀尖挑開了小蛇,左手兩指尖拉住小手的其中一個手指,將整個手臂拉直,然後一點點像切肉似的,把那隻多餘的小手給割了下來。江難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乾嘔起來。過了一會,仰波金扔下刀,又進了竹林好久。竹林裡傳來了一句,“唉,你過來幫我一下!”江難又以為自己聽錯了,是在叫他嗎?但為了活命,他隻得走過去。仰波金采了草藥,撕成一片一片,放在嘴裡嚼成糊狀,遞給江難,“喏,給我敷上。”“你說什麼?”江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敷上怎麼止血?”江難:“.…..”草藥冰涼的觸感,激得仰波金渾身一抖,她滿足的歎氣,“啊,終於是個正常人了,真開心。”江難心裡越來越發毛,眼前這個年輕的苗女,簡直比仰阿莎還驚悚。仰波金解開腰帶,當做止血紗布,像係包袱似的將傷口包裹,布條連到自己胸口,打了個結。江難跟在身後,看著仰波金接下來的一係列的操作。他覺得,仰阿莎帶來的這些裝備,就是給仰波金準備的。隻見仰波金重新撿起刀,拉開黑蛇的肚皮,開始取蛇血,抽了滿滿一袋。又挖出蛇膽,將裡麵的膽汁跟蛇血混合。江難忍不住問:“你在乾什麼?”仰波金搖晃著血袋,專心盯著袋子裡的血漿,“她沒跟你說吧,她來這裡,就是為了取我的血,我們本是同根,喝了對方的血,那是百毒不侵了哦。什麼毒都傷不了我們了,而且,是行走的血清,你們外麵人不是有個什麼稱呼來著,哦對,熊貓血。這條黑蛇我養了很久,都是用我的血在喂,很滋補的,不能浪費。”仰波金抬頭,開始慢慢嘬吸血袋。江難又想吐了。仰波金喝的很快,喝完又拿刀向她那隻從背上割下來的手走去,一刀下去,剖開手掌,她用刀尖在裡麵挑著什麼。江難眉頭擰緊,“你又在乾什麼?”仰波金停下動作,回頭看他,嘿嘿一笑,“在救你。”又轉回去找著什麼,“唉,找到了。”江難朝她走近兩步。仰波金挑出了一塊小小的芯片。下一秒,她高抬手,狠狠紮了下去。“呲——”芯片冒煙,爆了個小火花,便燒了起來。江難懂了,這個芯片應該就是仰阿莎之前提到過那群人的傑作了。可他不明白的是,仰波金為什麼要這麼做。仰波金好似能看出他的心事,她說:“想擺脫他們的,何止是仰阿莎一個呢。”“他們是誰?”江難問出了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一個研究天文的極端組織,百年前就開始計劃了,他們想要打通兩個世界。我們深蠱女祖上,就是為他們賣命的,但,我不樂意呢,總是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太無聊了。”“為什麼不殺我?”仰波金歪頭看他,“我想離開這,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引路人呢。”江難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勁,同樣是兩個世界同個人,為什麼她們沒事,他跟江沅碰見如同天崩地裂一樣。為什麼仰阿莎不論乾什麼都要帶上他。因為他是活人媒介,行走的救命良藥。仰阿莎選中了江難,同樣他對仰波金也起了作用。可真有意思。“我聽說,深蠱女一生隻開一次天眼。”仰波金點頭,“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我還沒有用過。”江難看著她,漸漸忘了害怕,“拿我當媒介可以,但是要回去,現在還不行。”“為什麼呀?”“我還要帶一個人回去。”仰波金一點即悟,“女人吧。”她倒是答應的痛快,“行啊,我不急。”仰波金看著江難那張臉,又想起一件事,畢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她覺得有必要告訴江難,“對了,那個跟你長得一樣的男人,你見到了嗎?”江難遲疑的盯著她,“這你都知道?”仰波金說:“我是先知啊,再說有些信息我也知道一些。就告訴你一聲,他也是我們的人,哦不,現在應該說是研究所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再有正麵衝突了,見不了麵還好。”“怎麼說?”“你們倆隻能活一個。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的命格有兩個,但隻有一個影子。”江難不語。仰波又補充,“不過,不是還是有我麼,我在,你就死不了。”江難帶著仰波金爬下了山,等到了天黑。年輕人如約而至。他看到年輕漂亮的仰波金,微微怔愣,但看這打扮,不像是普通的苗女,家裡老人說了,這族裡,長得越漂亮的,就越危險。年輕人連忙轉開視線,去問江難,“另外一位呢?”江難淡淡來了一句,“她不會來了,走吧。”年輕人也不敢耽擱,拿鞭子抽了老黃牛一下,招呼江難和仰波金上車,啟程。仰波金心情很好,即便是夜晚,氣溫驟降,但她還是張開了雙臂,呼吸著山下的空氣,“還是外麵的感覺好啊,幾十年沒有那麼自由了。”路上沒有路燈,一路漆黑,僅隻有頭頂那輪圓月,隱約能灑下些月光。江難無聲看著麵前的年輕女人,一想到她是個七十歲的天山童姥,心中又染起惡寒。帶來一個老的,帶回去一個年輕的,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還有蘇粒。如果江沅是他們的人,那她豈不是有危險?畢竟他丟了半條命才來到的這,可不是真的想要帶著蘇粒的屍體回去的。想到這,他叫了坐在對麵的女人,“唉,能答應我一件事麼。”“說。”“帶你過去可以,但你要跟我保證,我想要帶回去的人,也得活著。”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