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遊戲控場(1 / 1)

狹路 不喜蘆葦 1706 字 3天前

蘇粒一驚,心中駭然,聲音壓低,“臥槽你狗鼻子啊?”江沅仍舊冷氣沉沉,蘇粒後背竟然起了雞皮疙瘩,“怎麼被你說的這麼恐怖。”江沅看著屋子裡那個傴僂的老太太,她拉著鄭能的手,笑著說些什麼,若有所思;而蘇粒腦海裡已經生成一幕表麵是人畜無害的老人,實際是個掩飾極佳的變態殺人魔的場景了。“你跟在我後邊,看看情況再說。”房裡擺設十分簡單,床榻,木桌,衣櫃,基本都是木質的,但看得出來都是上好材料,應該都是鄭能家裡給換的。陳列放的也整齊,所有東西都是緊緊有條的。窗台上擺的幾盤多肉植物,排列順序也是從小到大,有一部分陽光還沒照到,俞鴻生將沒照到的那盆,強塞進了陽光裡。蘇粒是警察的女兒,在經過江沅的提醒後,她的注意力也變得格外敏銳,蘇永波曾經說過,越規矩,越平靜,越不可能,往往也是最接近真相的那個人。“你說輕湄啊,我知道的,她長得很像越櫻,人也乖巧,跟她母親一模一樣。越櫻是我的好朋友,還是我介紹給表哥認識的。”她說的表哥,便是席飛雲。江沅表明了他的身份。驚訝的不止是俞鴻生,還有鄭能,他愣了好一會,突然猛拍江沅,“合著你還是我哥呢?!”江沅不是很想認這個傻屌遠方親戚,他看到俞鴻生的臉色明顯緩了很多,她甚至湊近江沅仔細端詳,“跟越櫻和輕湄,確實很像。”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可惜了,二房家命數不好,到最後就隻留下你一條血脈。”蘇粒後知後覺,帶江沅過來是正確的,如果她一人前來,俞鴻生興許還不會開口,他有理有據,還不會引人懷疑。她能想到,江沅不可能沒想到。這麼有心呢。蘇粒忍不住去看江沅,他表明身份後,跟俞鴻生的距離一下子拉的很近,她拉著江沅坐下,又讓鄭能去櫃子裡拿她的小木盒子。小木盒子很複古,盒麵上印著民國時期的歌星,木漆都掉了一半,側邊還有個小機關,蘇粒看著她枯槁的手顫顫巍巍拉開盒麵,仿若打開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裡麵有張黑白照片,有手寫信,一些金銀首飾。照片是江沅跟蘇粒都沒見過的,他們以為再怎麼樣,都應該是家裡人的照片,但不是。是俞鴻生跟席飛雲與楊越櫻的合照,都很年輕,十幾歲的年紀,在學堂門口合影。“我跟越櫻關係特彆好,她家世雖然普通,父親是學堂的老師,但為人正直善良,我把她介紹給表哥,他們倆一見鐘情,說起來,我還是他們的媒人呢。那會他們忙於生意,我還照顧過輕湄幾個月,這孩子也討人喜歡。後來出事後,輕湄就被我大姨接回去了。”蘇粒跟江沅對視,正直善良?那怎麼跟賭徒掛鉤?江沅問:“我聽說是他們兩個,賭博把席夢絲綢給搞破產了。”說到這件事,俞鴻生的表情明顯變得沉重,她的手甚至想要重重拍在桌上,但無奈力氣小,發不出什麼聲響。俞鴻生道:“我到現在都不相信我表哥跟越櫻是這樣的人,說他們害得席家百年家業毀於一旦,都是胡言!”她語氣有點激動,氣喘得很深。緩了好一會,她才繼續說:“席家到我祖父這一代,明麵上是光宗耀祖了,實際卻不然,是罪惡的源頭,祖父為何把家業全部交給二房,你們以為二房生來就深受祖父喜愛嗎?!為什麼大房和我們三房寧願放棄這份產業也要和席家斷開聯係?!席家是走不長的,當他們溺死一個又一個的女嬰時,他們隻想著傳宗接代光宗耀祖,殊不知那都是死掉的女兒們回來討債了。”“這就越說越邪乎了啊外婆。”鄭能本來聽得快睡著了,又被自個兒外婆嚇得一機靈。從俞鴻生的話裡,蘇粒能想象的到,百年前那些豪門大家族,並沒有表麵的光鮮亮麗,重男輕女的現象隻多不少,活下來的女嬰不是僥幸,而是篩選過的,有一點瑕疵就會被沉井。她還講到,席老太爺最寵愛的,一開始並不是席君堯,而是大房生的嫡子,隻可惜不到十歲就意外去世了。“意外去世?”“我母親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深夜爬牆摔死了。”蘇粒感覺的出來,俞鴻生並不是很想談論她這個二叔,講到後來僅僅是搖頭,“他是個能人,哦對了,他明明喜歡天文學,可絲綢產業仍然不肯放手給表哥,實權都還在他自己手裡,越櫻不喜歡她這個公公,興許是婆婆很早就不在了,所以他才變的喜歡掌控一切吧,什麼都要管。”又提到了天文。蘇粒裝作無意來了句:“喜歡天文挺少見的。”“是挺少見的。”俞鴻生並沒有在此話題多做停留,又想起什麼,拉住江沅,“你對你父親有印象嗎?他叫江零。”江零。他在席輕湄胡言亂語時聽到過。那個他神秘莫測的生父。俞鴻生竟然也知道。江沅驚訝,“您知道他?”俞鴻生點頭,“見過,輕湄跟他在一起後,有跟我通過電話。是個不錯的人。”江沅在俞鴻生口中第一次聽到關於江零的描述,竟然有一瞬間的怔然。不錯的人。是他目前為止聽到的第一個評價。“那他......後來為什麼不要我們了。”說完這話,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貼上了一隻手,緩緩上下輕拍,蘇粒在無聲安慰。俞鴻生沉默。似是累了。猛地又拽住江沅的手,這次,是緊緊拽住,江沅吃驚,一個老人的力氣,竟也有如此這般大力。“二房的事,彆查下去了。你父親,也不要再找了。我母親死前就跟我說過,不要和二房有牽扯,原始的罪惡被二房喚醒了。”俞鴻生一前一後的狀態轉變的十分突然,幾個人都沒反應過來。“你哪位啊?看著有些麵熟。”俞鴻生陡然間放開了江沅的手。老年癡呆發作了。江沅知道,接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他扶著俞鴻生去床上坐下,幫她整理木盒子裡的東西,拿起信紙,不由愣住,“蘇粒,你過來。”蘇粒湊過去,“怎麼了,不就是幾張白紙嗎?”“你看這個。”蘇粒接過上麵僅有字的那張。寫的潦草,似乎是在焦急之下寫下的。僅能辨認出一部分字,但也足夠了。“吾親君蕊”、“分家偷偷所得”、“原生罪惡”、“秘密”、“地圖”、“儘早離開”。三房側室寫給席君蕊的。席君蕊又交給了俞鴻生。所以,當年分家的時候,三房一脈還偷偷帶走了這幾張白紙?蘇粒默契的與江沅對視,江沅剛好擋著她,鄭能在打瞌睡。蘇粒的大衣口袋有夾層,她自然的將那幾張白紙放進懷裡一捂。“鴻生婆,盒子給您放在原來的位置了哦。”蘇粒舉起盒子跟俞鴻生講。江沅眼神示意,該走了。於是叫醒鄭能。“啊?這麼快就走了啊?”他迷迷糊糊抬頭。“勉強跟你去吃頓飯,不走嗎?”蘇粒這時開口。江沅看她,情緒不明。給鄭能的獎勵嗎?他還請假過來的,他怎麼沒有?腦子裡冒出這麼個想法,他抖得一激靈。果然鄭能一下子就醒了,“走走走,趕緊的啊。”跟俞鴻生告彆,江沅還是最後一個走出門,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房裡的老人,已經在打瞌睡了,隻點了一盞燈,照亮了她的床頭。血腥味在門口。他又低頭,今天太陽好,門口的水漬已經乾了,再細聞,已然都是陽光的味道了。***俞鴻生眯了一會,睜眼就見黑暗裡有個人影坐在地上,虛弱得有一下沒一下的喘氣。那人沒起身,俞鴻生也坐在床上沒有動。“江零,你還好嗎?”“鴻生姨,我沒事。”“你說你是逃出來的?你被誰抓去了啊,哦對了,剛剛你的兒子過來看我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長得很像輕湄。”“看到了,他叫什麼?”“他說他叫江沅。”“她還是讓孩子姓江了......”江零猛烈咳嗽,好像嘔出了什麼東西,血腥味更濃了。“我讓那孩子彆查下去了。你們這一脈,太複雜了。”“謝、謝謝鴻生姨。輕湄她......還活著嗎?”“聽那孩子的話裡,應該是活著的。”江零沒有再回答,整個房間又安靜了下來。後頸的芯片被他硬生生割開肉拔了出來,那群人暫時找不到他了。他本來沒想逃的,他用自己的自由去換席輕湄母子的性命,他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研究所20多年,支撐他活下去的,也是電子屏上席輕湄名字後麵的生命值亮點,一直呈現的是綠色。綠色代表她還活著。十年前,紅過一次,江零鬨過研究所,想越獄,沒跑到最外麵的電網牆,就被抓回來了。再然後,是一月前,生命值再次變成了紅點。江零這次直接扯掉了跟蹤芯片,在研究所這麼久,到底還是摸出些門道。他跑了。他並不知道往哪裡走,隻知道,逃就對了。俞鴻生在慶山寺,他一直都知道,他沒被抓之前,她就已經在了。來這裡,也是碰碰運氣。是這裡的主持方丈發現他倒在舍利塔的角落裡,江零說了俞鴻生的名字,方丈命幾個和尚將他抬上了山。“接下去,你怎麼辦。”“不知道。反正得先活著。”又是很長時間的一段沉默,再然後,是開門的聲音,江零走了,腳步很沉。走到下山階梯的時候,風大了,刮在臉上,有輕飄飄的顆粒感,江零抹了一把臉,竟然飄起了雪。“才初冬啊。”就開始下雪了。嬉鬨的聲音很輕,江零努力往山下看去,似乎是方才的那三人。研究所到底是查到了蘇家。那女孩,應該就是蘇家人。不管怎麼樣,他既然逃出來了,江沅和那女孩就不是孤身二人了。他會竭儘全力,護他們周全。這場沒有人道可言的遊戲,該有人控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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