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事？”少年看了眼後廚的門，笑了，“我們隻是實話實說，這破店，以後不來便是。”少年抬腿要走，林桑染已經攔在了店門口。“小丫頭，請讓讓。”“這雞排要是有問題，我們就認。但是既然沒問題，請您付了錢早走。”林桑染拎著雞排戳在門口，“現金還是掃碼，這裡都支持。”“我說讓你讓開！”為首的少年使勁推了林桑染一把。林桑染直接摔在了地上，眼圈紅了，竟嚶嚶嚶地哭起來了：“你竟然推我！來人啊，這裡有人鬨事了！”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趙心磊一頭霧水地盯著她。就見林桑染爬起來，臉上眼淚未乾，忽然翹起嘴角，衝著蘇明澈的方向喊：“大佬，都拍下來了嗎？”蘇明澈舉著手機，做了個OK的手勢，慢悠悠地撥通了手機：“喂，您好，警察局嗎？警察叔叔，我家店有人聚眾鬨事，地址是……”幾個少年一聽臉色一變，奪門而出落荒而逃。林桑染和蘇明澈默契地對視一眼。“大佬說過，動用武力，其實是最愚蠢的一個方法。不要必要時候，還是不要給自己招惹麻煩。”葉梓顏站在後廚門口，不安地看著他們。美滋小店的生意又重新恢複了紅火。1月份寒冬季節裡，全國青年跆拳道錦標賽第一次資格賽如期而至。林桑染和葉梓顏都報了名，因為這兩個多月秦舒前輩和彭前輩的指點。兩人進步飛快，已經能相對熟練的使出旋風踢了。這一大招堪稱利器，林桑染出腿還又快又重，成了一難對付的對手。尤其是對上同組那些相對瘦弱的女孩子，幾乎很少有人能承受住她的重重一擊。一個女孩在帶著護具的情況下，還被林桑染一腿給踢暈了過去。兩人雙雙順利進入第二次資格賽，暫定於次年5月初。資格賽結束後，很快迎來期末考試，緊接著寒假來了。距離那夥人來店裡鬨事過去了一周多，葉梓顏提心吊膽地過了一陣子，見那夥人不再出現了，這才稍稍安心一點。葉梓顏早晨訓練，白天看店。這天晚上跑出去幫媽媽賣調料。回來的路上，迎麵一個人像是喝醉了，搖搖晃晃地撞了下葉梓顏。葉梓顏反應很快，一摸自己錢包不見了，扭身直追。那戴帽子的少年逃得非常快，幾個閃身就進了巷子中。葉梓顏一路追過去，一拐彎忽然刹住了腳步。巷子裡那個搶她錢包的人正靠在牆邊，周圍有好幾個麵無表情的少年。仔細一看，就能看出是那天在店裡鬨事的少年。一股寒意順著葉梓顏的脊背爬了上來，她當機立斷扭頭就要跑，一回頭撞上鬼魅一般冒出的幾個人，另一麵是死路。“喲，這不是葉柔嗎？好久不見啊！”為首的少年頂著一張刀削過的陰陽臉，露出一雙爬蟲般細小的眼鏡直盯著葉梓顏，他叼著一顆煙，點點紅芒在暮色裡非常清晰。“你認錯人了，我叫葉梓顏。”葉梓顏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強裝鎮定道。“還跟我裝是吧？”少年眉眼陰鷙，然後笑了，“怎麼，以前哭著尋求我的保護，如今就翻臉不認人了？”葉梓顏臉上失去了血色，雙手青筋暴起。“我來這也沒什麼彆的意思，畢竟你以前被人欺負，可是我保護你的啊！”一群人笑出聲，“你看你如今過得這麼好，我們還在陰溝裡，你是不是得給我們點補償？”少年做了個撚錢的動作。葉梓顏沉默了幾秒，悶聲道，“錢包不是被你搶走了？”“就200塊打發叫花子呢！”少年一口啐出煙，口水噴了葉梓顏一臉，“畢竟好歹朋友一場，我們也不想撕破臉，給了錢我們就走。”“好，”葉梓顏手伸到外套口袋中，然後緩緩掏出。她忽然一拳打在少年的鼻子上，緊接著一躍而起，一個雷霆般的下劈直中少年的腦袋，踢的少年捂著鼻子大叫。葉梓顏從沒這麼後悔過，為什麼要和他們扯上關係？！一群人圍攻一個葉梓顏，一開始葉梓顏還勉強抵抗。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一個少年從她背後偷襲，一把擄住了她的脖子，卡的她上不來氣。“你們在乾什麼？”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人影走近，葉梓顏覺得很熟悉，就見林桑染扔下手裡的袋子，卸掉手腳的鉛袋，出腿動作快如閃電，那重如嶽山的腿勁，直接輕鬆劈暈兩個少年。好在因為少年不同於大人，他們一個個非常瘦削，在林桑染的手下走不過幾招。林桑染一個旋身後旋踢踢中一個揮拳進攻的少年的腦袋，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一群少年暈的暈，還有的在地上捂著襠部和鼻梁哀嚎。林桑染迅速撥了110，不多時警車趕到，把一群人都帶走了。林桑染和葉梓顏也跟著去做了口供，葉梓顏並未透露她和這些人的關係，隻說不認識。從警局出來後林桑染就帶葉梓顏去了醫院處理傷口。林桑染關切地問，“還有哪裡疼嗎？”葉梓顏搖搖頭，隻是一點皮外傷，並無大礙。“小警察可有意思了，和我說，好幾個小混混都給抬醫院去了，一直昏迷不醒。還有幾個可能我下手太重了，鼻梁骨估計是斷了。”葉梓顏沒說話，隻是緊緊抓著那個錢包。林桑染給她上完藥，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臉，問她：“他們為什麼要找上你？”見葉梓顏不說話，林桑染似乎有點失去耐心：“他們之前來店裡就是找你的吧。要不是蘇明澈機靈，葉阿姨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店麵就要毀了。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林桑染這才知道，葉梓顏遭受校園暴力的那幾年。曾經為了自保，與壞孩子為伍尋求庇護。甚至後來報複蘇明澈，也有他們給她出謀劃策。她天真地以為他們是朋友，後來才發現。這個團體進去容易，擺脫難。即便後來葉梓顏想要擺脫他們，他們依然無休止地糾纏她。“一個人往往會變成他最恨的樣子，越是忌諱，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越有吸引力。”林桑染忽然正經起來，下一秒就破功了，“我在書上看到的。這種事，以後交給警察就好了，實在不行，也要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的。”葉梓顏重重地點了點頭。林桑染指了下她破舊的錢包，“這錢包明明也沒多少錢。”葉梓顏把破舊的錢包打開，裡麵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林桑染看了一會，才發現是年少的蘇明澈和葉梓顏。不對，那時她還是葉柔。蘇明澈留著乖巧的短發，咧嘴笑得很開心。“原來是為了這張照片。”林桑染明白了，不知為何，心底忽然有點不是滋味。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林桑染一路送葉梓顏回到小店，當葉媽媽問起葉梓顏的傷勢時。林桑染搶先一步，騙葉媽媽說兩人遇到了小偷，把對方暴打了一頓。林桑染說謊都不臉紅的，還衝葉梓顏眨了下眼睛。這就當做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了。寒假期間，林桑染在寫作業和練習跆拳道中，終於盼來了期待已久的除夕。父女倆包的餃子，做的菜。這半年林父廚藝見長，做的菜終於比“熟了”好吃了點。每年吃餃子的重頭戲，林父都會往餃子裡包一個硬幣，誰吃到就意味著這一年好運連連。以前林桑染每次都會自己麵前擺兩盤餃子，和林父比著吃。林桑染每次都塞得嘴裡滿滿的，唯恐慢一點幸運餃子就被林父吃了。結果這天父女倆一邊看聯歡晚會一邊吃飯，吃到一半林桑染忽然跑去屋裡，不知道找了個什麼東西出來。餃子端上來的時候，林父一如往年地套路林桑染：“來啊，看看今年誰能吃到幸運餃子！”“好啊。”林桑染應下了。林父剛吃了一個餃子，就見林桑染從桌下拎出一個包著紙的吸鐵石，在每個盤子上掃了一圈，一個餃子忽然就被牢牢“粘”在了吸鐵石上。“我找到幸運餃子了！”林桑染樂地哈哈大笑，趕緊把餃子吃了，得意洋洋地吐出一枚一元硬幣。這餿主意虧她想得出，林父無奈地搖搖頭。電視裡主持人為迎接新的一年倒數著數字：“5、4、3、2……”“1！”數到1的時候，窗外忽然盛放千萬朵煙花。林桑染率先給蘇明澈發了條消息：大佬，新年快樂啊！對方半天才回複：新年快樂。還是一貫高冷的口氣，林桑染想，忽然看到蘇明澈發了個紅包，寫著拿去買好吃的，趕緊點開了。竟然有66.66！林桑染樂得合不攏嘴，靠在窗前看煙花，不知何時下雪了。伴隨著這場大雪的腳步，林桑染迎來了高二下學期。趙老師的肚子比之前更圓了些，就連蘇明澈似乎都吃胖了點。林桑染毫不客氣地戳了一下他的臉：“哎呦，胖了？”蘇明澈不悅地盯著她，林桑染立刻縮回手，心虛道：“就戳了一下，幫你做克服恐女的練習。”蘇明澈沒說話，扭過頭去抿嘴笑了。每學期開學按照慣例都是班會課和大掃除，初春的天還冷著。一群人在樓道裡擦窗台，擦大門玻璃。林桑染剛擦完幾塊瓷磚，雙手凍得通紅，忽然被人塞了一個暖乎乎的暖手寶。蘇明澈正看著她：“拿著。”林桑染剛接過去，就見戴著白手套的手湊過來掐了一把她的臉，蘇明澈眉目微微帶笑，“你也胖了。”“蘇明澈，”趙老師不知何時忽然站在了蘇明澈身後。“跟我來辦公室一趟。”就見趙老師衝蘇明澈招招手，把他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