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染擠到門口的時候，瞬間瞥見蘇明澈臉色的變化。蘇明澈平時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隻有偶爾的微蹙的眉頭泄露了他的內心。隻是一瞬間，蘇明澈就把手機遞給葉梓顏，然後淡淡道：“走吧，大家都等急了。”當晚一群人在KTV爭搶話筒，蘇明澈隻是貓在角落裡靜靜地喝飲料。林桑染隻當他不習慣這種場合，也不強迫他唱歌，隻是殷勤地往他麵前拖水果盤子。深夜一群人互相道彆，各回各家。葉梓顏和大家道彆的路上，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葉梓顏，明天有空嗎？有事想和你聊聊。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明早9點見。葉梓顏回了個“好”。第二天是周日，葉梓顏趕到的時候，蘇明澈已經在等她了。圓桌前還坐著林桑染，她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葉梓顏來的這一路，一直就覺得自己右眼皮跳個不停。她忍不住輕聲問：“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啊？”蘇明澈臉上看不出情緒，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藥瓶，摸出兩顆藥自己吃了。他沒有避開葉梓顏，因此葉梓顏清清楚楚看到藥瓶的外殼上寫著欣百達。這種藥林桑染之前和葉梓顏說過，有治療抑鬱症和躁鬱症的功效。“之前你沒來，有件事你不知道。高一的時候我剛來不久，曾經被一個名為未知者的人，把我有恐女症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蘇明澈麵無表情道，“我曾經一路追查，發現了故意陷害林桑染的唐朵，還有一個不在本市的的IP地址。”蘇明澈一直注視著葉梓顏臉上的表情。葉梓顏掌心出了汗，她隻覺得口乾舌燥。“這件事本來我都快忘記了，直到我昨天無意中看到了你的手機號碼。這才發現好像是我當時查出的IP地址關聯的號碼。”蘇明澈注視著葉梓顏，“我帶林桑染，是因為我們都是受害者。我想聽聽你的解釋。”“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做的。”葉梓顏忽然覺得自己心口的大石頭一下卸掉了，“我知道這一天總是要來的。蘇明澈，你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恨你嘛！”蘇明澈有微微的愣神。“你當年為什麼要那麼羞辱我！你和我相處那麼久，我不信你當時不知道那封情書不是我寫的！可是你竟然沒有辯解都沒為我說！當年我和你一樣，被班級裡排外的學生針對，我本來以為我不去招惹她們，我就能安穩地度過這個初中。”葉梓顏情緒有點失控，眼眶紅了，“但是我錯了，有時候他們就是會因為優秀而故意針對你。整個班級，我隻信任你一個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離我遠去。我能進那所初中，正是因為有學校的一筆補助。我媽媽要靠那筆錢救命的啊！”葉梓顏抹了把臉上的淚，“我被人誣陷，你沒有為我說過一句話，後來那筆補助就被學校取消了。要不是因為家裡少了一筆錢，我爸也不至於打好幾份工，結果在工地出了意外失去了雙腿！”蘇明澈猛地抬頭看向葉梓顏，他顯然也沒料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給葉梓顏帶來了這麼多困擾。“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後來我想通了，我要打入班級的小群體。至少，不會受欺負。”葉梓顏繼續道，“你這樣生在富貴人家的孩子，根本不能理解我家當時的困境。我決心要報複你，一直想辦法打聽你的生活。直到我知道我的表妹唐朵和你考入了同一個班級，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葉梓顏視死如歸一般，一口氣把這幾年積壓在心底的話都吐了出來。她掌心都是汗，也做好了迎接蘇明澈所有的責罵。“對不起。”蘇明澈沉默半晌，吐出一句道歉。葉梓顏愣愣地看著他。“對不起，當年我父親為了保送名額的確賄賂過李老師，那時我和李老師走得近。她一直以為我是為了保送名額，才有意接近她的。李老師聲譽受損，也因為流言患上了抑鬱症，我被全班孤立。後來我的恐女症已經初現端倪，連帶著引起了躁鬱症，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必須要依靠每天服藥控製。我一直想和你說這件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我在桌子裡發現情書那天，剛巧我吃的藥沒有了。躁鬱症的爆發，讓我當時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蘇明澈臉上都是痛苦之色，“我不知道，我會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我也要說對不起，”葉梓顏眼淚掉落，“那些錯事都是我做的，害的你和林桑染被針對。”兩個人靜靜坐在咖啡廳裡，麵對麵都紅著眼眶。這是一場遲到了3年的道歉。“林桑染，對不起，過去我做的事，真的很對不起你。”葉梓顏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原諒我，但是我一定要說。”“終於等到這句道歉了。”林桑染歎了口氣，拍了拍葉梓顏的手安慰她，“道歉我收下了，原諒什麼的看我心情。畢竟我又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正人君子，你還害我遭受了校園暴力。”葉梓顏閉著眼睛，林桑染說的句句屬實。“不過這樣咱倆就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競爭了，沒有了把柄拿來威脅人， 想想還有點不自在。”林桑染說完了這句話，忽然捂住了嘴巴。說漏嘴了！蘇明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關鍵點，“把柄，什麼把柄？你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呃……我……不是怕你傷心嘛，畢竟你也不想提舊事，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和你說的。”林桑染的肩膀縮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小。蘇明澈氣得嘴唇都抖了：“你自己不是受害者啊！”葉梓顏看不過去了:“彆吵彆吵，我的錯，是我害怕你知道後恨我……”“對啊，況且我也沒吃什麼虧。”林桑染像個倉鼠一樣咬了一大口蛋糕，“我坑過葉梓顏好幾次，我才不怕她。當初要不是為了幫你保守秘密，我才不會忍氣吞聲呢！”葉梓顏默默低下了頭。是啊，憑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苦說不出，才不會任人擺布。蘇明澈想。一時之間，咖啡廳安靜極了。林桑染看看蘇明澈，又看看葉梓顏，悄悄摸了另一塊蛋糕往嘴裡塞：“這個事呢，今個就翻篇了。葉梓顏，如果覺得愧疚，就把跆拳道冠軍讓給我啊！”“你想得美！一碼歸一碼！”葉梓顏看了眼擠眉弄眼的林桑染。畫風驟然一轉，咖啡廳裡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成一團。林桑染和葉梓顏的360度旋風腿法練的開始有模有樣的時候，元旦也到了。因為是精英班，林桑染他們隻放半天假。看著彆的班學生都歡天喜地地回家過元旦了。隻有6、7、8三個班還要上半天課。天剛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街燈明滅。早點攤冒出了嫋嫋香氣，一堆體育生互斥互藏床地奔跑，不舍得把飯食香起落在了後麵。體育生冬訓非常痛苦，寒冷的天，老師還不讓穿的特彆厚重。否則跑步就跑不動了。5圈下來，穿的單薄的林桑染，已經熱得頭頂冒著熱氣。訓練結束，學生七七八八往教室趕。林桑染剛一上台階，毫無防備，小腿一下就抽筋了。“葉梓顏，我腿抽筋了，幫我一把。”林桑染齜牙咧嘴地坐在了台階上。葉梓顏一邊幫她把腿放平抻直，然後抓住她的腳尖向前壓。林桑染故作堅強，從地上爬起來，可大腿前側又開始抽了起來。無法控製的疼痛幾乎讓她抓狂。忽然有人扶住了林桑染，魏禾優問她：“今早是不是偷懶沒拉伸？”“哎，學長你也在啊！沒放假啊。”“岔開話題沒用的，我高三了，幾乎沒有假期的。”魏禾優又好氣又好笑。林桑染自知理虧，挨了一頓罵。在魏禾優的幫助下，抽筋終於被治好了。雖然是放假的日子必須要上課，林桑染心裡卻很寧靜，她認認真真訂正自己的錯題。最後一節課時，趙老師還給每個同學發了點小零食，偷偷地說讓大家放鬆一下。葉梓顏還邀請林桑染和蘇明澈他們一起去小店玩耍，反正今天也不關店。趁著過節還能多賣出點小吃。一聽有免費的好吃的，林桑染舉雙手雙腳讚成。幾個人放了學直奔葉媽媽開的美滋小店，雖然是元旦，生意依然很好。店前排了一條長隊。就見趙心磊站在櫃台，忙得滿頭大汗。“你又來了？我媽呢？”葉梓顏問。“阿姨說有點事，先離開一會。”店內的桌子都坐滿了人，林桑染打了聲招呼，就去後廚幫忙了。葉梓顏做好小吃端出來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桌前坐著幾個少年少女。那幾個人一看就來者不善，還頻頻往她這邊看，邊看邊笑。葉梓顏當時就臉色蒼白，把餐盤往趙心磊手裡一塞，“你去送，7號桌的。”“哦哦，好。”趙心磊聽話去了。一個少年咬了一口雞排，忽然吐了出來，“這做的什麼東西啊，雞排都變質了！老板呢？”“變質？不可能啊！”趙心磊慌了，他還從沒遇到過這種場麵，“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我給您重新換一份。”“我不吃了，退錢！拿變質的食物出來賣，這不是欺騙消費者嘛！”少年高聲道。一時間排隊的人都紛紛投來了目光，還有一些人直接走了。“這雞排沒變質啊，”林桑染拿過來咬了一口，她將趙心磊推到身後，歪著頭把手指關節按得哢哢作響，冷靜地看著眼前的幾個少年，“你們幾個，該不會是來鬨事的吧！”葉梓顏縮在後廚，忐忑不安地聽著外麵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