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是這麼打算的(1 / 1)

女帝之路 公子淑圖 2303 字 1天前

次日一早,張豹便駕著牛車來接他們了。趙明茵讓張虎把賀章敲暈,又把他腦袋裹著,去藥鋪抓了幾副治風寒的藥,將其扮成病弱的樣子抬到了牛車上。因為牛車的空間有限,便讓張鏢頭先走,正好和賀章扮成看完病回家的父子,趙明茵、王競則和張虎一起,晚些回去。趁著這時間,趙明茵好好逛了逛城裡的幾家鐵匠鋪子,定了兩把菜刀一把鋤頭,並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弓箭、刀之類的東西,沒辦法,古代對兵器的限製不是一般嚴格,像她逛了四五家鋪子,也隻有其中一家牆上掛了一把弓。趙明茵眼睛一亮,在征得夥計同意後,取下弓,試了試,額……拉不開。趙明茵鬱悶,隻得將它轉手遞給張虎,見他倒是很容易就拉開了,試了兩下,朝她點點頭。“這弓怎麼賣?”趙明茵問夥計。夥計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聞言有些意外,道,“五兩銀子。”趙明茵挑眉,這麼貴?不過並沒說出來,轉而看了看鋪子裡其他東西,沒見到自己想要的,這才又詢問道,“可有刀?”小夥計疑惑,指了指台子上的菜刀、鐮刀。“不是這些,我是說長刀,或砍刀。”少年心裡的疑慮更深了,但他並沒表現出來,隻想了想,道,“稍等,我需問問師傅。”趙明茵點頭。沒過多久,夥計便帶著一個大漢進來了。那大漢長得又高又壯,黑臉絡腮胡,這麼冷的天卻隻披了一件單衣,能明顯看到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和還在滴汗的胸膛。夥計應該已經向他稟明了,因此他一進來就直接問趙明茵,“你要砍刀?拎得動嗎?”趙明茵無語,以貌取人什麼的最討厭了!“是,請問你這裡有嗎?”大漢挑了挑眉,“拿去作甚?”看他的神色,這便是有了,因此趙明茵也不含糊,指了指張虎,解釋道,“我家原是行鏢的,家兄會些拳腳,想尋兩把合適的兵器。”大漢看了看張虎,見他身長體壯,下盤極穩,顯然是常年習武的樣子,反觀趙明茵和王競,雖然都是一身布衣,但兩人容貌神態皆不似常人,反倒有幾分貴族子弟的模樣,因此不再多問,直接道,“跟我來。”說著帶三人進了後院。一進院子,趙明茵便感到一股撲麵而來的熱氣,隻見院子中央並排立著三口大火爐,猩紅的火焰不時高高躥起,炸開星星點點的火花。院子裡有五六個工匠和學徒,皆赤著上身,黝黑的手臂握緊錘子,有節奏地敲打在通紅的鐵坯上,發出“鏘鏘”聲響,頓時火花四濺。趙明茵看著看了好一會兒,回憶起前世在古鎮參觀過的鐵匠工坊,仍是忍不住有些著迷,天知道她為何對打鐵、木工、泥瓦匠之類的事物情有獨鐘!直到王競拽了拽她的袖子,趙明茵才回過神,趕緊跟上去,發現大漢將他們帶到了一間廂房。看著琳琅滿目的兵器,趙明茵第一反應竟是傻眼,大哥你就這麼大呲啦啦帶人進來,不怕被告發嗎?然而,轉頭卻見那大漢已同張虎聊了起來,不時拿起一把長刀,一杆長槍講解,極為熟稔的模樣。趙明茵看向王競: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王競抿嘴一笑,忍不住拍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快看吧,你不是早就想尋一把防身的武器嗎?”趙明茵點頭,看著另一邊興致勃勃的張虎,也笑了,“你也快選一把,早晚用得上。”說著便專心致誌看起來。屋子裡擺滿了各種武器,有長刀、匕首、槍、劍,以及弓。趙明茵除了練箭,也會跟著練刀法,畢竟弓箭在近戰時很受限,反倒是刀法更合適。其實她是更喜歡劍的,想想武俠裡“一襲白衣,仗劍天涯”就美的很,可惜理想與現實差距太大,她扒拉完明茵小姑娘的記憶,也沒在這世界發現一個會使劍的人。最後,趙明茵選了三樣武器,弓箭、單刀,以及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一共用去十三銀子,花光了她這段時候所有的收入。王競則選了一把重刀,跟張鏢頭使的那把有些類似,寬刃木柄,拿在手裡極有份量。倒是張虎,看得火熱也聊得火熱,最後什麼都沒選,摸著頭很有幾分不好意思。這一單買賣談下來,趙明茵對大漢也有了初步了解,知道他姓單(shan),單名一個威字,前幾年繼承家業,把鐵匠鋪子從一個小攤子擴到如今的模樣,也算有幾分本事。回去的時候,張虎忍不住誇了單威一路,直道他豪爽、大氣、懂得多,手藝更是沒得說,很有幾分相見恨晚的感覺。趙明茵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忍不住感歎,“我倒覺得他有些不一般。”王競撫刀的手一頓,嘴角微抿,也回過神來了。隻有張虎一慣心眼大得能跑馬,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單兄一看就是個有本領的,自然和常人不同!”趙明茵和王競對視一眼,購物的狂熱勁過去,理智回籠,忍不住問道,“二郎哥,單老板會功夫?”“啊,會啊!”張虎轉過頭,疑惑,“你們沒看出來?”趙明茵:……王競:……默默側過臉,趙明茵決定暫時忽略張虎那張傻樂的臉,隻對王競道,“一個會武的鐵匠,賣著一般人不敢碰的兵器,還不怕被人知道,嘖!”王競蹙眉,“應該有幾分背景。”趙明茵點頭,他們一個多月私塾也不是白混的,之前對《大周律法》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大周建國一百八十多年,除開國之初的幾十年,其他時候對兵器的管製都是很嚴厲的。特彆是陳王叛亂後,國家不僅全麵禁止長矛、盔甲、弩等軍用兵器,便是對弓、箭、刀、短矛、盾牌五兵也有嚴格的管製。膽子大的鐵匠鋪還敢偷偷賣兩樣,膽子小碰都不會碰,當然,跟買的人少也有關係,畢竟在古代,武器也算是小眾奢侈品啊。隻是,這時候猜再多也沒有用,趙明茵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三人快速趕路,四五裡路程,兩刻鐘時間就到了村裡。趙明茵在山腳下和兩人分開,回到家,幾個孩子包括蔣虎都在,趙明芸在喂兔子,蔣虎和小草在砸橡子,小枝則在準備午飯。見一切如常,趙明茵放下心來,跟大家打過招呼,便回了臥室,將刀箭收好,然後鋪紙研墨,開始寫計劃書。計劃書她前世寫得熟溜,可要真刀真槍乾仗的卻是頭一回,趙明茵把兩份供詞裡有用的信息先提煉出來,然後一邊抓腦袋一邊想這場戰要怎麼打。硬拚肯定不是行的,她一沒人手,二沒武器,根本拚不過,唯有智取。先將金大刀及其親信引出來,設下埋伏,一舉拿下,然後散布陸家軍剿匪的流言,讓寨子亂起來,最好讓土匪們自己跑……不,趙明茵眼裡閃過一抹狠色,她得將他們一網打儘,否則放出去,受害的仍是他們這些無辜百姓。這一天趙明茵都待在房間,隨著王競的加入,趙明茵的計劃更加完善了,吃過晚飯,兩人便去了張鏢頭家裡,和張鏢頭、張大郎商量具體的計劃執行。“雷老二說過,他們在城外的小庵村有聯絡人,我們可以找人把信送過去,至於為何雷老二沒出麵,就在信裡透露,他們找到了藏寶之地,但兩人被機關所傷,在送信人家裡養傷,為避免意外,需要寨主儘快帶人前來。”張鶴皺眉,“金大刀會信嗎?”趙明茵捏了捏手指,“應該沒問題,我看過賀章屋裡的信件,隻要在細節上做得仔細些,比如字跡,既然是受傷,字跡應該虛浮無力,再沾染些藥漬,紙張也不必多好,真正的農家拿不出好紙。”“從兩人的口供中看得出,金大刀雖是土匪,但為人還算謹慎,否則三年前也不會順利逃出去。這樣的人不好對付,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隻要他確定了寶藏的消息,絕不會再假手他人。”張鶴依舊皺著眉,“派誰送信?”“我……”趙明茵正要說自己,不想王競已經站起來,搶先道,“我去。”“王競!”趙明茵不讚同地看著他,“我們之前說好的!”王競卻很堅定,“我比你合適,你太小。”趙明茵:……“行了行了!”張鏢頭打斷對峙的兩人,“彆爭了,你倆都不合適。”他虎著臉道,“也不看看,你倆哪一個拉出去像村裡的娃娃,人土匪一看能信嘛,指不定第一個懷疑你倆的身份。”趙明茵和王競對視一眼,鬱悶道,“師父,哪兒不像啦?”就他們現在穿著粗布黑棉襖,耳朵手指長凍瘡的模樣,可是貨真價實的村裡娃好不!張鏢頭擺擺手,懶得給她解釋,心想就你倆那一身氣度,換身衣服都能當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了,彆人能看不出?“就聽我的,人選我心裡有數!”老爺子直接拍板,趙明茵隻得作罷,反正在看人這一方麵,她還是很相信張鏢頭的眼光的,“那咱們接下來說設伏的事,這是我根據雷老二和賀章的供詞選出來的幾處地形,都是他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你們先看看。”趙明茵將手裡的紙先遞給張鏢頭,待他看完後才傳給張鶴,等兩人都看完了,她才道,“我覺得山澗那一處最合適,按賀章所說,那地方狹窄,兩邊都是峭壁,直上直下如同刀劈,隻有一條小路可以通過,我們可派人在坡頂埋伏,並在出口設置陷阱,將金大刀他們一網打儘。”“不過,具體安排還要等探查路線後再說,我想親自去,把上山的路都走一遍。”老爺子這次沒有反對,不過還是不放心,“行吧,我跟你走一趟。”趙明茵卻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討好道,“師父,徒兒還有更重要的事麻煩您呢。您看,金大刀是要來挖寶藏的,肯定得帶人吧,十幾人至少是跑不掉的,咱們一沒武器二沒人的,那不得指望您訓練村裡的人手嘛。”“您老眼光好,又是身經百戰的鏢頭,這事除了您啊,誰也乾不成。”張鏢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也沒說什麼,他自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的。“那就讓老二跟你去,我再去問問屠大,他是打獵的老手,這山裡可不比村子,野獸多著呢,你們也好好跟人多學著。”趙明茵點頭,她也是這樣打算的。屠大是村裡唯一的獵戶,跟他們一起從西北逃荒過來的,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是打獵的好手。而且人也不錯,當初他們的狼皮都是他教著鞣製的,雖然那時候天熱用不上,但掛在身上可是嚇跑了不少想來打劫的難民。等他們說完,王競才開口道,“我也去。”趙明茵側頭看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隻笑著朝他點點頭,眼裡有火光閃耀。接下來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最後定下來,由張鏢頭父子負責訓安排訓練及準備武器。趙明茵對這一塊不在行,但好歹前世被軍訓訓到脫過一層皮,又有寫軍旅文的經驗,給出了一些建議,比如列隊、看手勢、齊步正步走等,主要是為了訓練大家能聽令行事。至於武器,幾人討論下來,最後選定了竹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條件所限,他們根本沒法大量購買武器,趙明茵其實也想過找單鐵匠的,但大家都不讚同,風險太大,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來,就他們白天買弓箭匕首還被張鏢頭狠狠說了一頓,不過這隻是其一。其二,則是張鏢頭的經驗,他說大家即便有了刀劍,沒練過,不會使,近身作戰時也一樣沒用。這便體現了竹製工具的好處,一丈長的竹子,在頂端綁上鐮刀柴刀等,遠遠地便能攻擊。竹竿被砍也不怕,由於竹子的特性,一刀被砍斷的話基本上都是斜切,這便形成了尖利的切口,依然具有很強的殺傷性,等真削完了,還能跑啊!這就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近身作戰的危險。另外,趙明茵想起以前跟朋友去體驗“劍道”,穿戴的護具便是竹製的。做法她是不會,但現代的涼席她睡得多啊,夏天午睡起來,手臂臉頰上經常印上一塊塊印子。她將涼席的做法和功用說了一下,幾人都挺驚訝,稍作思索,眼睛都是一亮,若真按明哥兒的說法做出來,這樣的護具可是很不錯了!不僅輕便,原料多,製作起來還簡單,對於大人物可能不算什麼,可對他們來說,哪怕一件涼席護甲,那也是多了一道性命的保障。一項項事情安排下來,時間也到了半夜,趙明茵打著哈欠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滿天星鬥,突然有一瞬的迷茫。“怎麼了?”看著前方的身影,王競也下意識停住腳步。“王競。”趙明茵偏過頭,看著少年被火光照亮的側臉,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茫,“你說,這一切有意義嗎?”她的眼睛很黑,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很疏離的冷意。王競很早就感覺到了,她有時候明明在眼前,卻仿佛離自己、離所有人都很遙遠,就像現在,她明明看著自己,明明向自己尋求答案,可她的眼神是漠然的、遙遠的,藏著深深的孤寂與空茫。王競沒有回答她,也知道她其實不需要答案,他隻是伸出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步步朝山上走去。“你看,家裡的燈還亮著。”漫天星光,溶溶月色,萬物寂靜中,還有一盞燈亮著,等待你的歸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