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每天都在努力種田中(1 / 1)

女帝之路 公子淑圖 2609 字 1天前

隨著村長選舉的落幕,黎灣村眾人的關係都有了緩和,大家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一串門兒,總忍不住傾訴幾句逃荒的艱辛,那幾家自然也知道了趙明茵說的真假,對張鏢頭當這個村長也就徹底沒什麼異議了。又過了兩天,官府派人來分了田地,登記入冊,趙明茵在招待對方時露了兩手廚藝,又有王競識文斷字,幫著丈量測算,混了個臉熟,最終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買了兩畝水田,一畝旱地。接下來全村人都投入到了打理田地中,荒廢幾年的田裡長滿了雜草,野草的根係深深紮在泥土裡,結成一片一片的,有些地方還長出了樹苗。這個季節草都是青的,隻能先把它們割了再翻土,還得將草根一一清理出來,否則明年地裡又滿是雜草。趙明茵他們都有田地,自然也得乾活兒,趁著天氣暖和,還能種一茬菜,再說還有麥子呢,趙明茵記得很清楚,麥子就是在九十月份種的。這期間趙明茵和王競、張鏢頭一起去了一趟縣城,大概了解了關武縣的物價。常見的如糙米一鬥65文,小麥一鬥40文,黍一鬥32文,豆類以黃豆最為便宜,一鬥約20文,這都是最經濟實惠的糧食,至於精米白麵,價格至少高出三分之一。此外,布匹農具的價格他們也問了,趙明茵隻感覺一個字,貴!雖然在平澤縣已經感受過一波了,可這會兒心態不同,這是要長久過日子的,一把鐮刀就要一兩百文,粗麻布一尺也要二十來文,而棉布則因為少,有些比絲綢還貴。逛完之後,趙明茵也對這裡銅錢的價值有了正常的了解,但是沒法跟現代的錢換算。就比如吧,一文錢能買一個肉包子或燒餅,能喝一碗茶水,感覺一文錢就等於現在的一塊錢,可十文錢能住一晚中等的客棧,現代十塊錢住不了酒店吧?還有,這兒一兩百文才能買一套最便宜的粗布衣,可現代兩百塊,能在某寶上買好幾套料子不錯的衣服了吧?最後,幾人帶著的錢全買了糧食和農具,回去把情況說了,大家也都選擇了買糧食,由村長統計後,帶人統一采購回來。存了足夠的糧食後,趙明茵一家又投入了田地裡,拔草、翻土、清理石頭、修梯坎……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隨便整點東西填飽肚子,一家人就下了地,中午趁著太陽大,回家休息半個時辰,然後繼續下地。趙明茵知道種田累,可從不知道能這麼累,每天晚上躺在木板床上都能秒睡,那種感覺,就像身體的所有器官突然當機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心思想,直到第二天都不能完全回血。乾了幾天後,趙明茵便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年紀都還小,又一路逃荒受了太多折騰,過度勞身體肯定承受不住的,於是將乾活的時間縮短成半天,又斥巨資買了一架犁,由他們家騾子拉著翻地。即便這樣,半個月後,幾人也才堪堪收拾出三畝水田。看著大家都累到沒力氣說話的模樣,趙明茵大手一揮,不整了!整出來他們幾個也種不了啊!然而,你以為這便完了?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院子裡的菜得種上,屋子周圍的路需要休整,家裡的灶得砌上,漏雨的屋頂需要修,還有桌子板凳籮筐掃帚水缸木桶等各種家什都得一一添置,等這些忙完了,又到了種麥子的時候。播種,澆水,撒肥,除草……當院裡的小青菜長到手掌長時,冬天也正式來臨了。坐在新盤的炕上,趙明茵拿出最後一個錢袋,一倒,炕桌上滾出一大把碎銀子,以及唯一的一顆銀錠子。小枝快速扒拉著數完,抬起頭,臉上滿是驚訝,“十六兩八錢,明哥兒,咱們就剩這些銀子啦?”可她明明記得,她們在平澤縣才換了五十兩銀票的呀!此時屋裡就她們幾個女孩,都坐在燒暖的炕上,趙明茵聞言歎了口氣,“就剩這些了,咱們一路上又看病,又買糧買地,修房子,添置東西,能剩這麼些就算好的了。”小枝摸著自己新棉衣沒說話,心裡卻疼得不行,她從來沒想到會花這麼多銀子。至於趙明芸,已經窩在暖烘烘的炕上睡著了,便是再民主,趙明茵也沒打算把家底告訴個五歲的娃娃。“沒事,還能用好一陣子,之所以告訴你們,是想你們心裡都有個數。”趙明茵讓小枝找個荷包,把碎銀子單獨裝起來,另十兩重新收了起來,“剩下的六兩銀子至少要用到明年收麥子,但也不能光出不進。現在已經入冬了,也沒什麼農活,說說接下來幾個月的打算,想做什麼?或者想學什麼?”趙明茵看著明顯茫然的小枝,搖搖頭,“小草,你先說。”被點名的小丫頭仰起頭,有些猶豫,“啥都行?”“嗯。”小草抿了抿嘴,“我想養豬!”額……趙明茵有些意外,又有些無奈,“養豬估計得等到春天,冬天,大家都是殺豬。”小草想了想,好像是,以前村裡都是過年殺豬。可要是她的豬冬天養,夏天殺,那時候大家都沒豬肉吃,她不就能賣更多錢嗎?於是她下意識反駁道,“可是,沒人說冬天不可以養豬啊?”“嗯,這倒是。”趙明茵選擇最客觀的分析,“你真的想養的話,也可以,不過有幾個問題,你要想好怎麼解決。“第一,去哪兒買小豬仔?我沒養過,也不知道冬天有沒有小豬仔。“第二,冬天太冷,你要想怎麼能不讓小豬仔凍著;還有,喂它吃什麼?糧食肯定不行,冬天有沒有野草野菜,不過我知道橡子能喂豬,好像就是九十月成熟,你可以去打聽打聽。”趙明茵本以為她聽完這麼多困難會放棄的,沒想到小姑娘驚喜地瞪大了眼,十分激動,“橡子真的能喂小豬仔嗎?”“當然。人也能吃,不過需要浸泡蒸煮,再磨成粉,不然吃起來又苦又澀。”小草聞言果斷點頭,一個字,養!好吧……趙明茵尊重她的決定,也喜歡有主見的姑娘,於是對旁邊地小枝道,“小枝你呢,有什麼想法?”果然,就見小枝大大咧咧地笑道,“明哥兒你乾啥,我就乾啥!”“不行!”趙明茵敲了她一記,“這件事你必須自己想。”小枝委屈,她就想待在家裡睡睡覺,做做家務,再時不時吃點好吃的啊,還能有什麼?“那我幫小草養豬?”小枝試探地說道。趙明茵無語,搖頭,“再想。”對麵的小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翹。小枝抓腦袋,覺得自己從來沒遇到這麼難的事情,以前都是人家給她安排什麼活她就做什麼,後來跟著小姐了,也是小姐說什麼就做什麼,現在讓她想,她也想不出來呀!哎,再想下去,她都要想餓了……餓了?小枝突然靈機一動,歡喜地望著趙明茵,“我想到了!明哥兒,我要跟你學做菜!做好多好吃的!”“吃,雞腿……”一團小被子滾到腳邊,夢裡的趙明芸咂嘴嘴,一口咬住了小枝的褲腿。那丫頭還樂呢,戳戳趙明芸紅彤彤的小臉,高興道,“明哥兒你看,芸姐兒也讚同呢!”趙明茵:……她能怎麼辦,自己養出來的吃貨,隻能負責到底了。“行,那你就學廚,不過我知道的也就是做法,沒練過手藝。既然你要學,我也有幾個要求。”看著趙明茵嚴肅的模樣,小枝趕緊把趙明芸抱到一邊,坐好聆聽。“第一,每一道菜你都要做到最後,不斷改進,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行才能通過;第二,做菜講究刀工,我沒經驗,你自己想辦法練;第三,你要隨時做筆記,自己整理菜譜,它會成為最好的幫手,也會是你的財富。”說著她又看向小草,“你也是,隨時記錄豬仔的生長狀況,喜歡哪種食物,吃什麼長得最快,容易患什麼病等等。”見兩人都直點頭,趙明茵不由欣慰,“既然是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努力做到最好。好了,接下來說我的,我準備過幾天就去縣裡的私塾念書。”“念書?”小枝驚訝地叫了起來,想起睡著的趙明芸,忙捂住嘴,卻還是滿臉驚訝,“可是明哥……不,小姐你是姑娘家啊!對吧小草?”小草點點頭,顯然也很疑惑。趙明茵便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去念書考狀元,就學一段時間,漲漲見識。再說,現在也沒人看得出來我是姑娘嘛。”“唔……”小枝看著還是一身男裝,又剪著短頭發的趙明茵,明白了,原來小姐不穿花襖子,不留長發,是想裝扮成男孩子去念書啊。想到她以前在趙家時就愛看書,還給她講故事,小枝也不糾結了,明哥兒想去就去唄,這樣她們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倒是小草沒那沒快想通,這在她以前的村子,若被人知道了,那一家人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但這個家本來就是明哥兒的,她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趙明茵又道,“你們也得念書。我會說服村長在村子裡開一間私塾,村裡的孩子都會去。”“啊?”小枝一呆,她不想念書啊!趙明茵隻當沒看到,打了個哈欠,“好了,睡覺,明天再問問你們蔣虎哥和王大哥。”說完將趙明芸的小被子裹好,吹燈,睡覺。第二天吃早飯時,趙明茵便將這事說了,果然,蔣虎和王競雖然驚訝,但對她的決定都沒有異議,倒是王競也選擇了去縣裡念書。他從小就對讀書有天分,若非這場災禍,今年他應該會去參加縣試了吧,然而……摸著自己從小佩戴的護身玉佩,既然早與那個人恩斷義絕,他又何必再留著它?而蔣虎則選擇了習武。張鏢頭在收趙明茵為徒時,意外發現了一個習武的好苗子,很意外,因為那人是趙小草。反正已經破格收了個女娃娃,張鏢頭死心了,索性將小草也收了。至於剩下的幾個,在趙明茵一頭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趕的賴皮央求下,也都跟著一起教了。這時代沒什麼武林高手,更不存在裡的輕功啊降龍十八掌之類的,張鏢頭倒是學了一套好刀法,可那沒法教女娃娃啊,因此現階段大家學得更多的還是基礎,紮馬步、站樁。可趙明茵這個徒弟他是真喜歡,聰慧,勤奮,有見識,心地善,待他除了對師父的尊敬,更難得的是一份貼心和親近。那是炒一碗肉都要給他端一份,知道他牙口不好了,專門給他做了鬆軟糕點,遇事會跟他嘮嗑,有了難處會找他幫忙,張鏢頭有時候覺得,他跟幾個兒子一輩子說的話,都沒跟徒兒一天嘮嗑說的多。這天的功課結束後,趙明茵特意單獨留了下來,見張鏢頭有些咳嗽,便去廚房給他倒了碗溫水。師徒倆走到火膛邊,趙明茵一邊撥火一邊道,“您怎麼又咳嗽啦?說了冬天得喝熱水,睡前泡泡腳,您就沒記住過。”“知道啦,怎地比你師娘還囉嗦。”張鏢頭一碗熱水下肚,舒服得長籲了口氣,嘴上雖嫌她囉嗦,心裡卻受用,“說吧,又有啥事兒?”趙明茵也沒矯情,直接跟他說了辦學堂的事,“您想啊,冬天裡沒事,哪家小娃娃不是到處瘋跑打鬨,最容易鬨矛盾了,大人還得跟著扯皮,還不如讓他們全都念書去。再說,真辦了學堂,您這個村長可是大功勞,不僅村民們記您的恩,還能把大家獰成一股繩兒,咱們這兒現在看著平安,可我總覺得,或許也安穩不了太久。”這話前半段張鏢頭聽明白了,可後半段信息量有點大,張鏢頭驚詫,“你咋覺出來的?”趙明茵對這時代的了解其實也就是些皮毛,這也是她為什麼想去縣裡念書的原因,知道太少,總是容易被動。但她有後世幾千年的經驗啊,站的格局高,自然比普通人看的遠。“哎,怎麼說呢,我就先問您吧,您以前見過朝廷免費給災民分糧分地的嗎?”張鏢頭想了想,這,還真少見,至少他沒見過。“來的路上,我私下打聽過,送咱們的兵屬於陸家軍,哪個陸家我也不知道,不過您想,能在頭天晚上到平澤縣,第二天就把入城費降下來的,肯定不會是一般的官,而且把難民遷往四個州,說明那將軍的勢力至少覆蓋了這四個地方。”“至於為什麼遷難民?發展勢力唄!西北的百姓全遷到了南邊兒,路上發糧,到了分地,誰能不感激陸大將軍?然後,咱們懷著感激的心在這兒種地種糧,稅有人交了,糧倉填滿了,過兩年若要征兵,人也有了,名利雙收啊,勢力自然就建起來了。”“而且這兒和北邊不同,山多路險,易守難攻,多少兵馬往山裡一拉,找都找不出來。您看,自從有了陳國後,哪年不打仗,哪年沒人造反,人不都這樣嘛,既然你能裂土封王,說不定我也能當皇帝呢!”“你……慎言!慎言!”張鏢頭被她的話驚出一身冷汗,這膽子大的,還想當皇帝呢,被人聽見第一個給砍頭。趙明茵嘿嘿笑,“我不就跟您嘮嗑嘮嗑嘛。”張鏢頭瞪她一眼,努力平複著心裡的驚駭,可再一細想她的話,沒毛病啊,這世上哪兒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安民分地,肯定是有目的的。至於是不是小徒弟說的……額……造反,張鏢頭不敢想,可心裡已隱隱認同了她的話。算了,還是先說辦學堂的事吧。“這學堂,你打算咋個辦?就現在,村裡的人欠咱倆的銀子可都沒還呢?房子倒是有,先生呢,你去哪兒請先生?”趙明茵鬱悶,“師父,怎麼就成我辦啦,是您辦學堂,村長組織辦學堂!”張鏢頭哼了一聲,不理她。趙明茵隻能任勞任怨,解釋道,“先生好辦,您家大郎哥不就是童生嘛,還有個劉秀才呢。學費也好解決,您家不是好幾十畝地嘛,每年有多少活兒啊,交得起銀子的交銀子,交不起的,做工抵學費也行啊。這樣大郎哥也能掙錢,一身學問有了用武之地,我想,他會開心的。”說到最後,趙明茵聲音也低了下來,她之所以有辦學堂的想法,未嘗沒有這個原因。張鏢頭三個兒子,其他兩個都健健康康的,隻有老大因從小身體不好,考完童生便不再讀書了。趙明茵見過他幾次,與張家其他人不同,張大郎生得白淨斯文,極瘦,身上常年縈繞著一股藥味兒,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他幾乎不與人說話,總獨自呆在房裡。每次張鏢頭看著他的眼神都讓趙明茵覺得心酸,於是從張三郎口中套了話,才知道,張大郎之所以體弱多病,是因為張鏢頭年輕時得罪了人,在陪懷孕的妻子回娘家時被報複,致使張大郎早產。與其他兄弟不同,張大郎聰明,記性又好,卻因為身體原因不能讀書科舉,甚至連親都不願成,因此,張鏢頭對他一直很愧疚。聽完趙明茵的話,張鏢頭緊緊閉上了眼睛。那份深重的愛藏在愧疚之下,讓趙明茵覺得心澀,卻又因此動容。半晌,張鏢頭睜開眼,蒲扇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趙明茵的頭頂,萬般情緒,化作一個喑啞的“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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