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就是懟你 如何(1 / 1)

女帝之路 公子淑圖 2716 字 1天前

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趙明茵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昨日雨就停了,此時的太陽已經開始變得耀眼,金色的陽光灑在這片被雨水洗滌後的山川林木間,隻覺鬱鬱蔥蔥,生機勃勃。趙明茵站在院裡看了好一會兒風景,心頭的急迫焦慮也一點點平息。這一路走來,成熟的靈魂讓她不由自主將每個人的平安和未來擔在肩頭,可她內心深處也是焦慮的,害怕的,直到現在,他們終於安定下來,不用再顛沛流離,不知明日;不用再三餐不繼,隨時可能死去,她才終於如釋重負。呼出一濁氣,趙明茵不再多想,跟著小草去堆行李的屋子裡找出工具,準備先把院子裡的草給拔了。因為昨天才到,院子裡隻砍出了一條能走人的路,現在雖八月份了,但南方的天氣還是畢竟濕熱的,蛇蟲鼠蟻多得很,這半人深的荒草叢最容易藏這些東西了。屋裡隻有兩把砍刀,被王競和小草搶了,負責砍院子裡的蒿草灌木和各種無用的樹苗。趙明茵無奈,隻得拿了鏟子把草根樹根儘量挖起來,免得過一段時間又瘋長,小枝則負責歸攏雜草,抱到院外的大樹下喂栓騾子。沒過多久,蔣虎也牽著趙明芸回來了,看見醒來的趙明茵,十分高興,繞著她仔仔細細看了好一陣兒。興奮過後,才發現大家已經在整理院子了,連忙加入了乾活的隊伍。趙明茵見他恢複得不錯,也很開心,給妹妹也安排了個撿雜草的活兒。雖然辛苦,但大家說說笑笑,一邊乾活兒,討論著院子裡種什麼,房子怎麼修,屋裡要添置些什麼,還未到中午就將院子整理乾淨了。趙明茵看著雖沒了雜草卻坑坑窪窪的院子,擦擦額頭的汗,問蔣虎,“蔣虎哥,聽王大哥說你去撿石頭了,是去河邊撿的嗎?”蔣虎也抹了一把汗,聞言點頭道,“大夥兒都在撿,說是鋪院子,我想咱們有三個院子要鋪,你又沒醒,就跟著去了。”三個院子……趙明茵捏著酸痛的手臂,覺得自己真不是種田的料。“那我們下午去把石頭拉回來吧,再裝些沙,給院子裡鋪兩條路。”她看了看這個三十幾平的院子,又道,“我還是準備種些菜,把院子劈成四塊,每塊都用竹子圍起來,屋子前留些空地,都鋪上石頭和沙子,你們給覺得行不?”蔣虎想了想,皺眉,“都種菜,那收糧食的時候沒地兒曬,咋辦?”趙明茵倒沒想到這個問題,不過她們家是女戶,官府能給分地嗎?想到這兒,她便問了出來,“你們說,官府會給我分田地嗎?”蔣虎茫然了一瞬,想起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隻好看王競,卻見他也搖頭,道,“估計不會分。”趙明茵有些失落,雖然早就知道了,可看著大家都有田地,就自己沒有,那種感覺真得很不爽啊啊!“沒事的明哥兒!我能分到四畝,咱們一起種就是啦!”蔣虎想到主意,開心道,“競哥兒還有四畝呢!”王競也附和,“是啊,反正我不會種地,正好一起想辦法。”對著小夥伴的安慰和關心,趙明茵心頭一暖,失落的情緒緩解了不少,又想到自己反正沒打算靠種田為生,更沒什麼好難過的了。“行,你倆要種不過來,隨時找我。”兩人都連連點頭,倒是王競又想起一件事,道,“過兩天會有官府的人來分田,既是不花銀錢就能得田地,那應該也能花錢買吧?”趙明茵眼睛一亮,這還真有可能,不,是有很大的可能!經曆過這漫長的逃荒,趙明茵比誰都知道糧食的重要性,雖然不打算完全靠種田為生,可有自己的田地,以後的日子總能多一重保險。幾人喝水休息了會兒,見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日頭也大起來,便準備先做午飯。這裡的廚房應該就是塌了的一半的那間屋子,灶已經壓垮了,鍋碗瓢盆也沒剩,小草已經翻找過了,隻找到一個木桶和一個大肚子陶罐。之前煮粥熬藥都是在堆行李的那間屋子,用石頭壘了兩個小灶,而且看趙明茵還病著,大家也沒心思整治吃食,這會兒見小夥伴們都全須全尾的,趙明茵決定做一頓好的。打發王競和蔣虎去山下提水,順便給張鏢頭說一聲她病好了,趙明茵便翻起了行李。因為一路有發糧,他們在平澤縣買到的米麵糧食都還剩不少,肉也因為烤得乾,又用鹽醃製過,沒壞,還剩一小塊,大約小臂那麼長,還有花生紅棗各種豆子類,以及之前買的醃菜,還有蘿卜。除了這些,趙明茵還在一個籃子裡找到了些野菜,有薺菜、野蔥和地皮菜,都是小草和小枝在周圍摘的。趙明茵決定做一個野蔥炒醃肉,炒芥菜,涼拌地皮菜,再加一個蘿卜湯,主食則是白米飯,這一路都隻能吃雜糧和麵餅,可把她這個南方人饞壞了。將醃肉洗淨,冷水下鍋煮熟,另一口鍋燒開水,將地皮菜和芥菜分彆燙一分鐘左右,撈起來在冷水中過一下,放在一旁備用。野蔥洗淨切斷,大蒜生薑切末,待肉煮熟後,過涼水洗淨切片。其中一口鍋煮飯,另一口鍋大火燒熱,倒入豬油化開,下野蔥煸炒片刻後,再放入切好的肉片翻炒。野蔥的鮮香和醃肉的油脂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香氣,饞得三個女孩直圍在鍋邊,邊吸鼻子邊咽口水。趙明茵也被香得不行,這可是她最愛的家鄉菜,能就著白米飯吃一大碗。見三人眼巴巴看著,卻沒要著吃,趙明茵有些感歎,出鍋時給每人夾了一塊兒。“幫我看看鹽合不合適。”趙明茵說著,腦海裡卻想起自己小時候幫媽媽“試菜”的場景。趙明茵和小枝快速拿出了自己的碗筷,倒是小草猶豫了一下,見趙明茵期待地看著自己,也接過了肉。“好呲!哥果,好好呲哦!”趙明芸咬著肉,含糊不清地說道,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旁邊的小枝猛點頭,太好吃了!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肉!明哥兒真厲害!跟她倆囫圇的模樣不同,小草吃得很慢。她小心翼翼地夾起肉,先湊近聞了聞,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小小咬了一口,倏地瞪大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一口肉吃完,她還會眯著眼回味一番,這才開始吃第二口……每次看她吃東西,趙明茵都有種滿滿的成就感,記得第一次她煎豆腐給大家吃時,小姑娘吃到第一口就哭了出來,怎麼都哄不住。也是那時,趙明茵對這個沉默內向的丫頭多了一份憐惜,她大概能猜到她以前的生活,也是這個時代大多數貧民女子的生活。這一頓大家都吃得很滿足,彆說小草和蔣虎,就是王競都忍不住將盤子裡的油刮乾淨拌了米飯,這在以前,那是做夢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歇著消了消食,除了需要午睡的趙明芸,大家又開始乾活兒。外麵太陽正曬,趙明茵決定先把屋子收拾出來。這裡三間正房都還算完好,幾人便用樹枝野草紮成掃帚,將幾間屋子裡的蛛網灰塵都清掃了一遍,地上的稻草、木板等破爛雜物整理出來,能用的洗淨曬乾,不能用的也可以當柴火;再有積水的坑窪也要用泥土填平,破窗戶也得拆掉……真打掃起來,才發現沒完沒了,光是整地麵就花了一兩個時辰,修窗戶則更是個慢活兒,因為沒材料,最後還是趙明茵看到拴騾子的地方長著一叢竹子,砍了一棵,劃成竹塊,再用削好的竹釘子將竹塊釘在窗棱上。感謝她有個當木匠的爸爸,從小耳濡目染,生活技能還是滿滿滴!至於床,三個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就是趙明茵之前睡的,說是床,其實也就一塊木板,底下是泥土壘起來的支撐,昨晚幾個女孩睡的床,王競和蔣虎則在堂屋打地鋪。想到兩人還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趙明茵找了些還算完好的木板,洗淨曬乾後,勉強搭出一個地鋪,南方濕氣重,像他們之前直接鋪個草席睡地上,時間久了,指定得患關節炎。洗洗涮涮收拾了一整個下午,也隻將幾間屋子整乾淨了,中間好幾戶家都來看了她,特彆是孩子病了的那幾家,若非王競請到了大夫,他們家孩子也不會好得這麼快。張鏢頭也來過,見幾個孩子把屋子收拾得乾淨利索,很是欣慰,知道他們明天要去運沙石鋪院子,還讓老二來給幫忙。日子就在這忙碌中匆匆過去,兩天時間,幾人將屋子打掃了,院子整平並鋪上了路,籬笆也修好了,便是那間塌了的一半的廚房也收拾了出來,用來養騾子。趙明茵看著這個乾淨的農家小院,心中充斥著濃濃的喜悅。這是她來到這裡第一個真正的家,雖然牆壁是凹凸不平的黃泥,雖然大門打滿了補丁,但這是她自己用勞動換來的,完全屬於自己!即便是前世,她也沒能掙到一套單屬於自己的房子。看著一旁發呆的小草,趙明茵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開心嗎?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家?”小姑娘仰起頭,想到什麼,眼睛忽然湧出一股熱流。她飛快地用衣袖抹掉,再看著眼前的院子,臉頰上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喜歡!很喜歡!”這是她的家,新的,不會拋棄她,不會賣掉她的家!是她趙小草的家!她側頭看向趙明茵,金色的夕陽給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柔光,她突然有些看不清她的樣子,可心裡卻無比溫暖,無比安定。接下來的幾天,趙明茵帶著小枝和小草,將王競、蔣虎的房子都收拾了一遍,雖然沒她們家精細,可好歹能睡覺,能做飯了。兩人其實是想繼續和她們一起住的,特彆是蔣虎,他一個人估計連飯都煮不熟。可他們畢竟年紀漸大,逃荒時還能不計較,可一旦安定下來,世俗的規矩理法也重新回來了。最後趙明茵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兩人一日三餐還和她們一起吃,按時上交米娘,當然活兒也要幫著乾。蔣虎則和王競搭夥,住王競的房子,一來山腳下方便,二來兩人也能相互照看。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就是選村長。當時官府的衙役給他們分完房子就走了,讓他們自己選出村長,說分地時官府會有專門的來人登記,並且在衙門裡留檔。趙明茵他們這十三家自然是推舉張鏢頭的,這一路上的大事都是他和趙明茵拿主意,已經取得了大家的信任,無論是從年齡和閱曆,張鏢頭都是最合適的。至於趙明茵,她畢竟還太小,又有性彆擺在那兒,官府也不會同意。當晚他們就開了會,也叫了其他六戶的當家人,不想其中竟有一位姓劉的秀才,趾高氣昂,形容傲慢,說張鏢頭大字不識,粗魯不堪,當不得村長,言行舉止間滿是鄙夷。老爺子當時就氣炸了,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沒被人這般看不起過!趙明茵當時就坐在他旁邊,見他額頭青筋爆起,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看坐在劉秀才旁邊的五人。果然,那幾人臉上都有憤憤之色,他們緊挨著坐在一起,跟旁邊人隔得老遠,明顯分出了兩個陣營。趙明茵這些日子忙得很,雖然聽說村子裡時有發生口角,卻沒想到,短短時日,兩幫人之間就出了分裂。看著麵上難掩得意的劉秀才,趙明茵站起身,淺淺向眾人抱拳行了一禮,這才開口道,“各位叔伯嬸子,小子有個問題,還請大夥兒幫忙解個惑。大家覺得,一個村長該具備些什麼能力呢?”“當人是識字,有學問!”她剛問完,坐在劉秀才旁邊的一個少年便喊道。“對,肯定要選學問高的嘛!不然咱村要是交稅,沒學問,不是賬都記不明白。”另一個臉尖的中年男子說道。他這一說,倒是挺多人附和。大家以前的村子交稅,很多都是先由村長收齊了,再統一交上去,這要是不識字,可不是賬都計不明白了嘛。要是自個兒明明交了,便說沒交,那可咋辦?涉及到自己利益,一時間趙明茵這邊的人也嘀咕起來。聽著大家的議論,趙明茵並沒著急,反倒有些意外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見大家的聲音小些了,這才又道,“大家說的沒錯,識字,記賬,立契都很重要,但在我看來,這些卻不是最重要的,至少不是眼下最重要的。”“那你說是啥?”有人忍不住問道。“哼,他能有什麼見識?無知小兒!”劉秀才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扭過頭。趙明茵沒理他,隻看了看那五人,道,“不知道幾位叔伯是從哪裡來的?小子一行人從榆縣逃難而來,自遇到張爺爺等人,受過狼群襲擊,遇過流民搶劫,也經曆過連日缺水的境況,可自從在張爺爺的領頭下,大家同心協力,互相幫扶,十三戶人家除了重傷而亡的,沒丟下一位老人,沒拋棄一名幼童!”她的聲音不算大,還帶著孩童的稚嫩,可每一個字都深深落在眾人的心間。這一路逃難,他們不知道見了多少鬻兒賣女,拋妻棄子的,就是他們為了活下來,也不敢說沒逞過凶,做過惡。若自己當時也遇到了他們,是不是就不用看著父母妻兒餓死?不少人都因此動容,那臉尖的中年漢子嘴唇囁囁,終究沒說出什麼。趙明茵又問,“如今的世道,天災人禍不斷,能在這裡安定下來,已經十分幸運。可大家知道這裡為什麼會變成荒村?為什麼會分給我們嗎?”“這……”眾人麵麵相覷,隻聽說是遭了災,可具體原因,他們其實並不清楚。趙明茵想起木桌上隱約的刀痕,心中輕歎一聲,“是匪患。三年前山匪作亂,劫掠了周邊數個村落,梨灣村便是其中之一。”她指著屋外被夜幕籠罩的山嶺,想起這一路來的見聞,沉聲道,“我不知大家從哪裡來,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也想讓大家都知道。與北邊不同,西南地區崇山峻嶺連綿不斷,山石洞穴眾多,不知有多少山匪藏匿其中。雖然三年前陸家軍大肆剿匪,滅了興州數個山寨,可三年過去了,流民,盜賊,亂兵……誰敢說興州再無匪禍?誰能保證關武縣一直太平?”“梨灣村位置偏僻,在我看來,目前我們最需要的,是一位能帶領大家建設村子,保衛村子的村長!是一位有足夠的力量,勇氣,德行高尚,在危難時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個人的村長!”看著眾人明顯動容的神色,她的聲音也漸漸低緩下來,“張爺爺押了十幾年鏢,不知見過多少風浪,擁有一身武藝,至於識字記賬等庶務,他的大兒子便是童生,想來也難不倒他。”“就是,張大哥還教過我家大栓子認字呢!”對麵的嚴鐵牛連忙接話,說完下巴一抬,得意地瞥了隔他老遠的那幾人一眼。又有人道,“那不,張二朗也給幫咱家提過水呢!”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地回憶,劉秀才那邊的幾人都帶上了猶豫之色……那什麼,張家的人好像也蠻不錯的?“那,要不就張鏢頭?”其中一人小聲嘀咕,不想被一旁的劉秀才聽見,見他黑著臉沉沉地看了自己一眼,又訕訕地縮了縮脖子,不做聲了。趙明茵自然看到了這一切,碰了碰王競,悄悄將衣袖裡的竹簽塞給他,兩人眼神交流,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這場會議最終以投票表決的方式選出了村長,每個人手裡有長短兩根竹簽,認同張鏢頭的,在盒子裡放上長竹簽,不讚成的投短竹簽。盒子擺在堂屋的桌子上,每個人單獨投票,彆人不會知道你的決定。最終,張鏢頭以17:2的票數當選村長,除了故意投出反對票的劉秀才,大家都不知道另一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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