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少年將軍受騙後(1 / 1)

女帝之路 公子淑圖 1799 字 1天前

收獲一枚小童工,逃難的日子也還得繼續。幸好,越往南走情況越好,雖然同樣乾旱,這邊的災情卻輕許多。遇到的村子有人了,途經的鎮子裡能看病了,打水也不需要交錢了。等到了川陝交接的平澤縣時,周圍已經能看到成片的樹林了。縱使趙明茵也不由感歎造物的神奇,前一刻還是怪石嶙峋的黃褐色山陵,下一刻入目的,便是連綿起伏的綠色山丘。眾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綠樹山林,都忍不住歡呼起來,這也表明他們走的路是對的,明哥兒說的果然沒錯,這可比黃沙漫天的西北強多了!最好的是,平澤縣是允許流民進城的!雖然每人要交高達六百文的入城費。趁著中午休息,趙明茵趕緊叫了各家的當家人開會,然而,一說完進城的費用,大家都沉默了。“這可咋辦,俺也沒這麼多錢啊?”老實漢子嚴鐵牛愁道,他家可是有五口人,他一個人的錢都交不起啊!好幾人點頭附和,這也太貴了吧,六百文夠他們打兩三個月短工了。“要不彆進了?咱們之前不是也沒進城嘛。”嚴鐵牛想著,順口就給說了出來。幾個漢子連連點頭,中!進城乾嘛呀,那裡頭東西老貴了,咱也買不起……趙明茵一時哭笑不得,她也覺得貴啊,這兒的六百文夠一家三口用上半年了,可這城必須進啊!她朝張鏢頭遞了個眼色,慶幸他倆早交流過了。果然,就見張鏢頭在腿上拍了一巴掌,嚴肅道,“行了,都彆吵了!這城咱必須得進。沒聽人說嘛,這得進了城才算是南邊的地界兒,這南邊可跟咱北邊的平地不一樣,到處都是山彎彎呐,得進了城才有大路、官道,你自個兒繞,確定記得住路,走不丟?”“是這樣。”眼見大夥兒被震懾住了,趙明茵趕緊接話,“南邊山多樹多,一座連著一座的,必須走官道才安全。而且大家夥兒都累慘了,身體也著不住,咱們進城休整一番,該看病的看病,該買糧的買糧,再說還得打聽消息,才曉得接下來往哪兒去。”至於銀錢,確實麻煩,可都走到這兒來了,趙明茵實在不想放棄。她從王競手裡拿過一個荷包,倒出來,有銅錢、銀角子,兩副銀耳鐺,一條細細的銀鏈子,一支銅簪子。“這是我們兄妹幾人湊的,大概值八九兩銀子。我算了算,咱們有四十七人,入城費一共要二十八兩。這一路多靠各位叔伯照應,小子隻拿得出這麼多,剩下的還要靠叔叔伯伯們湊一湊。”她頓了頓,目光誠摯,“都走到這兒了,咱們得多幸運啊,能不分開最好就不分開,以後才能相互照應啊。”“是這個理兒!”張鏢頭首先附和,從懷裡摸出錠銀子,“我墊十兩,咱還跟先頭買糧時一樣記賬,各家能出的自個兒出,實在沒有的就從這裡麵借,等安定下來了再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感動、佩服。“中!俺這就去湊錢,咱可不想跟張大伯和明哥兒分開。”“那俺也湊湊,俺家那娘們兒最喜歡藏錢……”趙明茵和王競對視一眼,欣慰一笑。就在趙明茵等人為入城費苦惱時,平澤縣縣衙後的倉庫,一眾兵甲林立的將士將整個糧倉團團圍住。最裡麵,少年公子的劍戳破一個又一個麻袋,露出裡麵鋸木麵、穀殼混合的“糧食”,而他身後的一眾官員,早已麵如金紙,搖搖欲墜。“刷”的一聲,利劍斬下,一個麻袋瞬間四分五裂,嚇得身後的人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軍饒命,下官……下官失察,這糧倉,糧食不知道怎麼就沒了啊!”吳知縣跪俯在地上,整顆心蹦到嗓子眼兒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開脫。陸琢都氣笑了,你一個縣整三年的存糧,加上撥到這裡的幾百石災糧,一個失察,就這麼不翼而飛,當他是傻子嗎!他轉過身,一腳踢在吳知縣肩胛上,看他飛出去半米,也不管,直接吩咐侍衛,“去,把縣衙裡所有的賬本都給我找出來!”他冷笑一聲,視線掃過下麵戰戰兢兢的官吏,“今兒我就要看看,這一城一縣,到底養肥了多少蠹蟲!”說完“刷”的一聲,利劍歸鞘,割斷了眾人最後一絲僥幸。入夜,當看了一下午賬冊的陸琢,知道了六百文一人的入城費時,直接讓人把守城的小吏押走,換上了自己的兵,入城費也自然地降到了十文。當然,這一切都和趙明茵無關了,因為他們在中午時就入了城,並以十文錢一晚的價格找到了一處住宿的地方。這是一家小客棧後院的雜物房,有六七間,原本是用來放柴火或鋪蓋、木桶等東西的,老板會算計,稍微整理後搭了幾個通鋪,主要給行腳的苦力住。屋子不夠,趙明茵一家便和一對母女擠一間。這時已是中午了,趕了一上午路,餓得很。趙明茵讓王競去前麵去打聽飯食,自己則和小草、鐘嬸、鐘嬸的女兒鐘翠玉一起收拾屋子。這屋顯然很久沒人住了,炕上積了一層灰,也沒有被褥鋪蓋,窗戶也是壞的,幸好這時節不冷,隨便對付過去就是。不多時,王競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二,懷裡抱著鋪蓋、木盆等物。兩人隔著老遠就放下了東西,眼神嫌棄,招呼都沒打一聲,轉身就跑了。幾人都不以為意,王競放下木桶,對趙明茵道,“老板說不管飯,除非加錢,咱們也可以自己做,他借咱們廚房,一次八文。”他指著院子外的一棵枯樹,“那有口井,咱們自己打水,如果要用熱水,不忙的時候,廚房可以給燒,兩文一鍋。”說完便安靜地看著她,顯然等她拿主意。趙明茵點頭,想了想道,“先去請人燒兩鍋滾水,把水囊裝滿,剩下的兌了冷水大家都洗漱一下。”看到鐘嬸猶豫的眼神,索性多解釋了一句,“這時雖然天熱,但咱們這一路身體肯定給熬虧了,冷水洗容易生病,還洗不乾淨。”“是,是這個理兒。”鐘嬸想明白,連忙點頭。“至於飯食,索性也借人家的廚房熬點粥,先緩一緩腸胃,不然也不敢沾葷腥,鐘嬸覺得怎麼樣?”“中!”鐘嬸這次沒含糊,果斷道,“水和吃食我去張羅,你們幾個孩子好好歇一歇,競哥兒,走,帶嬸兒去認個路。”趙明茵笑道,“行,那就麻煩鐘嬸兒了,我們把床鋪整理整理,也給其他幾個屋的人說一聲。”說著找出一小袋糙米,遞給了王競。兩人離開後,趙明茵給剩下的小丫頭也安排了差事,翠玉帶著趙明芸鋪床,小草去提水,她自己因為腿腳不利索,一邊清點行李,一邊同蔣虎和小枝說話。或許是及時碰到了鹽湖,又或許一路照料得不錯,兩人那麼重的傷,竟然都挺了過來。此時兩人都靠在炕上,或許是看到了希望,枯黃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神采。“蔣虎哥,小枝,等吃過飯咱就去看大夫,聽說這平澤縣有家開了幾十年的醫館呢!”視線劃過蔣虎的左臂,趙明茵在心裡歎了口氣。“好,都聽明哥兒的。”蔣虎虛弱地點點頭,憨厚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純粹的笑。“嗯,我也得看呢,總不能一直讓王大哥背呀,把他壓得不長個兒了怎麼辦。”趙明茵故作輕鬆地笑道。果然,小枝也輕輕笑出聲來,一隻手緊緊拽住了她的袖子,“小枝一定會好起來的,要一直跟著小……明哥兒!”“是,我還要穿小枝做的鞋子呢!”趙明茵回握住她的手,也笑了起來。門口,提著水的小草看著這一幕,心想,就算一直給他當丫鬟也不是很糟糕嘛,他可比那個叫小枝的能乾多了!這一天還發生了好些事,比如,小草、小枝、趙明芸幾人頭發裡都長了虱子,被趙明茵強壓著剪成了寸頭,當然給鐘嬸母女也安利了一下,可惜人家沒同意。再有,客棧的胖廚娘不知怎麼相中了王競,竟想帶他回家給女兒當童養夫,被無情拒絕後,他們的燒水費漲到了四個銅板。還有,趙明茵在洗澡時被發現了是女孩子,鐘嬸母女大驚之後,竟然自覺地替她隱瞞了下來,雖然這時的趙明茵已不太在乎會不會暴露了,畢竟她也沒想當一輩子男人。當然,最重要還是他們順利看到了大夫。那是個很開明的老頭兒,姓殷,在看到小枝身上縫合的傷口後,大為驚歎,拉著趙明茵就要探討。遇到了好大夫,趙明茵也不吝嗇,直言道:“我懂的也不多,隻是剛好看過些雜書,這縫合傷口的辦法古來有之,隻是有幾點要注意。第一,傷口位置不同、深淺不同,需要縫合的技巧也不同,比如很深的傷口,可能需要縫合兩三層,並不止最表層的皮膚。”“再有,針儘量用彎針,鍍銀的最好,不會生鏽;線也有講究,據說有一種‘羊腸線’,是用牲畜的肚腸製成的,具體就不知清楚了。如果沒有,則需要用絲線,方便拆線,棉線會長在肉裡,不容易拆除。”“最重要的是,所有工具必須反複蒸煮,以及用酒浸泡、火烤等辦法殺菌。菌就是造成病人之後發熱的東西,它無處不在,特彆是臟亂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在乾淨的地方醫治。”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趙明茵咽了咽口水,然後在老大夫炯炯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沒有了,我就知道這麼多。”殷大夫遺憾地歎了口氣,見身邊的弟子做好了記錄,站起身,鄭重地朝趙明茵見了一個禮,“姑娘大義,這縫合之法經此一議,或可救無數百姓!”反倒是趙明茵嚇了一跳,趕緊站起,避過身,“先生嚴重了,小子不過紙上談兵,真正治病救人的是先生,您才是當之無愧的……”趙明茵將‘聖人’兩個字咽了回去,這裡可是古代,得小心彆犯了忌諱。殷大夫哈哈一笑,蒼老的身影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豪邁。商業互吹完畢,趙明茵慎重地請求殷大夫在給大家醫治時參考她的意見,因為三人的傷口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壞死,需要剮去腐肉,重新上藥,而這個過程最忌諱感染。屋外,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停在門簾上,終究沒有掀開。隻在第二天,縣城裡出了一則告示:所有繳費入城的災民,隻需去縣衙登記籍貫、姓名等身份信息,便可返還五百九十文的入城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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