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租客(1 / 1)

心頭好 丁懷瑾 2002 字 3天前

倒了兩天時差,江景畫又去了高中同學那裡,將籃球教練的事情確定了下來。從俱樂部出來之後,江景畫去水果超市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品,驅車去了城西那邊。姥姥和姥爺退休之後,便一直住在城西的老房子裡,聽說那邊這段時間正在修什麼商場,以前好多老鄰居領了拆遷款都搬走了。車子一路開到胡同口便開不進去了,現在到處都在修修補補,四周現在都被綠網圍了起來,路麵也是坑坑窪窪的,到處灰塵漫天,跟江景畫小時候的印象相去甚遠。江景畫把車子停在了一塊空地上便提著東西一路走了進去,還好胡同深處的環境並不像外麵那樣,隻不過遠遠的還能聽到機器轟隆隆的聲音。巷子裡,有個含著冰棍的小孩突然衝了出來,整個人撞在了江景畫身上,黑乎乎的手在江景畫衣服上印了了個臟兮兮的巴掌印。小孩子沒道歉,倒退兩步反倒衝江景畫扮了個鬼臉跑開了。“你哪家的孩子啊?”江景畫要不是急著去看姥姥姥爺,這死孩子,她非逮住了教訓他一番。“略略略……”小孩子邊跑邊衝江景畫扮鬼臉,不一會兒便跑到拐角處消失了。遠遠的,江景畫便看到了秦家門口兩棵大榕樹,枝繁葉茂的生長著,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棟老房子依舊沒什麼變化。一片灰塵撲撲的老式胡同中,隻有那裡,像是沙漠中的一塊綠洲,這主要得益於江景畫姥爺年輕的時候是個優秀的園藝技工。推開鏽跡斑斑的小鐵門,裡頭是一片繁花錦簇的模樣,盆栽裡長著好幾種植物,另一邊的圍牆上絲瓜生和黃瓜在架子攀爬著,綠油油的,絲瓜架子下是一小片朝天椒和一小片紫皮茄子。用來納涼的院子裡還有個小葡萄架,像江景畫這種身高的,伸伸手就可以摘到上麵的葡萄串兒。院子中央,有個籃球架,是姥爺為母親搭建的,上麵已經嚴重掉漆了。“姥姥,姥爺,我回來啦!”江景畫中氣十足的在門口喊道。門裡,姥姥穿著圍裙出來,見到江景畫的那一刹那,眼眶瞬間濕潤了,嘴裡囁嚅道:“娃娃?!”“姥姥!”江景畫飛奔過去,明明姥姥才到她的肩膀,硬是躬著身體,整個人依偎在了姥姥懷裡。“娃娃,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小淞知道嗎?”姥姥緊緊的抱住江景畫,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娃娃,這些年在外麵受苦了吧?”江景畫嘟著嘴巴說道:“姥姥,我不苦,你彆難受了,回國那天我就和小淞見麵了,還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叫我娃娃嘛!”姥姥刮著她的鼻子說:“不管多大,你都是姥姥的娃娃。”江景畫嘿嘿一笑,跟一隻布偶貓似的瞪著圓圓的眼睛說:“姥姥,姥爺呢?”姥姥說:“你姥爺啊,去參觀人家修房子去了,老了老了,還閒不住。彆管他,進屋去讓姥姥好好看看你。”進了屋之後,江景畫才看到,秦念念的房間被重新裝修了一番,門外掛了一個讚新的藍底碎花的布簾。江景畫問:“姥姥,這媽媽的房間怎麼還重新裝修了呀?”姥姥一邊給江景畫熬擂茶,一邊說:“哦,你姥爺前段時間給租出去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租出去還能掙點租金。”“租客?”江景畫緊張的看著姥姥,問道,“什麼租客啊,底細了解嗎,這附近剛拆遷,人多眼雜的,家裡又隻住了你們兩個老人家,萬一是壞人可怎麼辦?”姥姥說:“這年輕人證件什麼的都給我們看過,據說是個大老板來的,咱這邊不是剛好在拆遷嘛,他就是看中了咱們家的環境和院子裡的籃球架,沒事兒可以鍛煉鍛煉身體。娃娃,你就彆瞎操心了,倒是你,在國外這些年有沒有談朋友,彆跟小淞似的,每次問到終身大事就喜歡裝聽不見,說多了,小家夥還喜歡躲著我們。”江景畫沒想到說個租客的事情,姥姥都能扯到婚姻大事上去,她嘿嘿一笑,也打算跟江景凇一樣,裝聽不見。“哼,姐弟兩一個德行。”姥姥不滿的捏捏她的鼻子。姥姥從褲兜裡拿出老年手機給姥爺打了一個電話:“喂,老秦哪,你快回來,娃娃回來了!”江景畫怕姥爺太著急出什麼意外,忙說:“姥姥,你讓姥爺慢點,彆著急,這兩天我都會住在這裡,不會走的。”在姥姥家裡住了兩天,被姥姥像是喂小豬崽子似的,還沒起床,香噴噴的圓子就端到了床頭,從早到晚,認真算起來,起碼要吃個五六頓飯,就連水果都是削了皮,切成小塊插上了牙簽一塊塊擺在了盤子裡。某天早上趕集,姥姥和姥爺一起去了市場,江景畫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突然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有人在打籃球?出於好奇,江景畫走到門口,看到院子裡一個穿著籃球服,腳上穿著球鞋的男人正拿著籃球,試圖投籃。不知是陽光太強烈還是怎麼回事,江景畫隻覺得他周身的光強的晃眼,男人很高,江景畫有一米七七的個頭了,可這麼一對比,男人比她好像還要高上不少。“嘭”一聲,籃球砸在了邊框上,朝旁邊的江景畫飛了過去。江景畫一伸手,輕輕鬆鬆將籃球接住了,然後一個空投,將手中的籃球扔向了男人。男人抱著球,看向了江景畫,朝她豎了一下拇指。就剛剛這兩下子,不難看出江景畫是個行家,一般女孩子球砸過來,要不就是尖叫,要不就是抱著頭躲到了一邊,像江景畫這樣的,基本不多見。他說:“你是?”江景畫說:“我是房東的外孫女,你就是我姥姥說的那個租客吧?”他點點頭說:“嗯,一起?”江景畫說:“好啊,鬥牛。”男人很強,江景畫也不差,隻不過,江景畫沒熱身,動作有些遲鈍,一輪鬥下來,男人還是略微占了上風。江景畫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從屋裡拿了兩瓶冰鎮的礦泉水出來,扔了一瓶給男人,她笑意盈盈的說道:“我叫江景畫,你叫什麼名字啊?”男人擰瓶蓋的手頓了一下,深邃的眸子慢慢的垂下,一滴汗水順著他的睫毛往下滴落,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道:“梅九煜。”江景畫剛捏起拳頭,準備撞一下男人的肩膀,意思是交下了他這個朋友,手才伸到半空中,乍一聽到他的名字,有些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梅,梅九煜?”她說得小心翼翼,她怎麼都不敢把眼前的男人和梅奕楓口中的小叔聯係到一起。她和梅奕楓談戀愛的時候,沒少聽過梅奕楓說起他這個小叔叔,眉眼裡全都是崇拜,說是小叔叔,其實,他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梅九煜是梅老爺子的老來子,深得梅老爺子的歡心。“江景畫,我知道你。”梅九煜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容城就這麼大,上流圈子裡的家族盤根錯節,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也知道,江景畫被江家流放在國外八年,隻因為她和自己的侄子梅奕楓談了一場戀愛。二嫂前段時間還在家族聚會中說:“江家那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還敢上趕著巴結我們家楓楓。”梅九煜看向江景畫,她正扯了扯衣擺,幾絲頭發因為汗水的關係黏在了脖子上麵,被她小心翼翼用手指撥過去了。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爭吵聲,江景畫仔細一聽,竟然有姥姥和姥爺的聲音摻雜其中。江景畫和梅九煜一起走到胡同口,不遠處,姥爺正抓著一個小孩子的手說:“趕緊把你家大人叫來,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拿鑰匙劃車!”那小孩子正是上次往江景畫衣服上印了一個黑乎乎巴掌印的小孩子。江景畫一看,那小孩兒畫的不正是自己前兩天開過來的車嗎,難怪姥爺能發這麼大火。小孩兒的奶奶很快趕了過來,看了一眼車身後,反倒對著姥姥和姥爺咒罵道:“就這麼個小口子而已,至於這麼欺負我孫子嗎,一家子黑心爛肺的……”小孩兒一聽,眨巴眨巴眼睛就撲進了奶奶懷裡。姥爺血壓高,遇到這麼一個不講理的,氣得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上。江景畫趕緊跑過去,一把扶住姥爺,拍拍姥爺的背說:“姥爺,你先和姥姥回去,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姥爺是個斯文人,一輩子不跟人講粗話,這會兒還是忍不住飆出了一句粗口:“這老賊婆忒不講道理了,你等下可彆受了她的氣,等他兒子來了再說!”小孩兒的奶奶一聽,麵目一下子猙獰起來,朝他們吐了一口痰,狠狠的罵道:“你們家講道理講規矩了,教出一個女兒跑去做有錢人家裡的賤三兒,還當街坊鄰居都不知道呢!”“你說什麼?!”江景畫原本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想跟街坊鄰居鬨矛盾,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可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會拿秦念念說事。“我就說了,你有本事打我啊,你們秦家出了個賤三兒還不許人說了!”老太太嗓子洪亮,一嗓子嚎過去,整個胡同的人都從窗戶口探出了頭。江景畫衝過去,就準備一把揪住那老太太的衣領,她脾氣不算暴躁,可也絕對算不上好,當街跟老太太打架的事情,換了平時江景畫肯定乾不出來,可秦念念是她唯一的逆鱗。這次換成姥爺和姥姥拽住了江景畫,梅九煜也趕緊攔著江景畫,他沒想到江景畫真這麼虎,竟然真的敢當街跟老太太動手!江景畫被三個人拉著,周圍看熱鬨的鄰居也好言相勸著,江景畫被夾在人堆裡,跟老太太隔了好遠,衣領子都摸不著,那老太太也被嚇到了,估計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虎的。江景畫臉紅脖子粗的指著老太太說:“你以後說話給我注意點兒,我媽是在我爸結婚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我和我弟都比那女人生的孩子大,要算起來,誰是賤三兒還不一定呢,以後誰再敢造謠中傷我媽,我就拎一桶汽油,直接放火燒了他家!”很快,一個男人便趕了過來,男人看著就一副比較懦弱的模樣,平時什麼都聽他媽的,知道事情的原委後,他一看,自己家的孩子劃的竟然是一輛七八十萬的路虎,頓時臉色都白了好幾份,一直不停的彎腰道歉。“你,你給這賤三兒的女兒道什麼歉,你……”老太太還想說什麼,被男人一聲嗬斥打斷了。“媽,你少說兩句,你知道人家這是什麼車嗎,軍軍這次闖大禍了!”男人說完,又巴巴的看著江景畫說道,“孩子不懂事,被他奶奶慣壞了,老人家沒念過多少書,不會說話,我先給你道個歉,車子要修多少錢,我賠!”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鄰居,大多都是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江景畫又看了看姥姥和姥爺,她說:“車子的事情再說吧。”江景畫不想再給人瞧笑話了,便讓姥姥和姥爺先回去了,然後準備開著車去4s店修理車子。梅九煜說:“我帶你去最近的4s店吧。”江景畫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她抿了一下嘴,又刮了一下耳朵旁的碎發,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平常不這樣的……”畢竟也是剛一起打過籃球的,多少也有點兒革命友誼了,忽略他是梅家人這點,其實,這人江景畫是不討厭的。梅九煜勾了勾唇角,眉眼處有些淺淺的笑意,點了一下頭說道:“嗯,挺活潑的。”江景畫耳朵發熱,慢慢的,一股熱氣開始上頭,還好,她現在和梅家已經什麼關係都沒了,丟人就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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