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畫開車,梅九煜坐在副駕駛座上。這一帶因為拆遷的事情,路都是崎嶇不平的,江景畫開得十分費勁。梅九煜問:“需要我來嗎?”江景畫說:“不用不用,我技術還行。”梅九煜輕笑一聲,江景畫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心裡不停的埋怨這條路實在太爛了,不能展現她真正的技術。過了一會兒,梅九煜:“你剛剛真準備跟人老太太打架?”江景畫有些心虛,偷瞄了梅九煜一眼,她扭扭捏捏半天說道:“不敢,我就是裝腔作勢,做做樣子的。”難怪了,他就覺得剛剛她作勢要動手的時候,整個人往他這邊靠了靠,她是怕,自己不拉著她吧。想到這裡,梅九煜又朝江景畫看了幾眼。江景畫戴著一個珊瑚耳環,隻有小手指的指甲蓋大小,耳垂飽滿,呈水滴形,珠圓玉潤的,佛家說,這樣的耳朵是有大福氣之人生的。梅九煜心想:耳朵倒是生得很好。到4s店之後,都是梅九煜來交涉的,他是這個4s店的VVIP,老主顧了,一般乾得久一點的員工都認識他,往前再推個七八年,也就是江景畫上高中那會兒,梅九煜最瘋狂的時候,一個月換了十多輛車,都是限量級的豪車。論容城的頑主兒,還要數梅九煜那一批人,一個個玩得海了去了,後麵的小輩兒,說是紈絝子弟,那論起段數來,跟梅九煜他們還是差了一大截。最主要的是,梅九煜他們,不止會玩,做起生意來,一個個沾上毛,就是一山大王,精得跟猴似的,要不怎麼說,會花錢的才會掙錢呢。江景畫說:“那個,梅先生,謝謝啊,要不我請你吃飯吧。”梅九煜看了看手表,然後說:“這個點?”剛過下午三點,午飯不像午飯,太遲了。晚飯也不像晚飯,太早了。江景畫說:“那要不等下次?”梅九煜說:“那就彆吃飯了,去打會兒球吧。”聽到打球,江景畫一下來精神了,連連點了幾下頭說:“嗯嗯,好,剛好我朋友有個俱樂部,他那裡有場子,離這個4s店也不算遠,就去那裡吧。”江景畫說的那個俱樂部,就是她之後要做籃球教練的地方。江景畫提前打電話叫朋友預留了場子,梅九煜叫司機開了一輛車過來,兩人一起驅車去了俱樂部。到了俱樂部之後,梅九煜看到有很多小孩子在練球,才知道這裡還專門培訓籃球,那些小孩子穿著統一的籃球服和球鞋,頭上箍著頭箍,每個人臉蛋都是紅撲撲的,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梅九煜看了一會兒,江景畫笑眯眯的說:“怎麼樣,挺有意思吧。”梅九煜說:“是挺有意思的,八歲的孩子能來麼?”“當然可以啊,不過前提是要對籃球有興趣。”江景畫說。梅九煜問:“可以找你報名?”江景畫笑了一下說:“嗯,對,我是這裡的籃球教練,而且你找我報名的話,我還有提成拿。”“挺誠實的。”梅九煜說。江景畫問:“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呀?”“小女孩,挺胖的,讓她運動減減肥。”“哦,你女兒?”江景畫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我妹妹。”梅九煜說,“我媽比我爸小了差不多二十八歲,我已經算是我爸的老來子了,蕾蕾出生的時候,我爸已經八十多了。”江景畫聽得有些唏噓,這輩分也是夠亂的了,十七八歲的,那時候她還拿梅老爺子的事情當新聞聽呢。梅九煜的母親是梅老爺子的第四個老婆,老爺子六十歲才有了梅九煜這個老來子,這早就是當爺爺的年紀了,原本以為梅九煜已經算是意外了,沒想到老爺子在八十六歲的高齡,還跟外頭的小明星生下了一個小女兒。小明星生下小女兒後,梅家人拒不承認,八十多歲了怎麼可能還會有生育能力,當時這事兒鬨得梅家上下都挺不愉快的,梅家上下都堅持要做親子鑒定,梅老爺子心裡其實也直犯嘀咕,但是男人麵子問題,他不可能讓自己被戴綠帽子的事情大喇喇的公布於眾,於是將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壓了下來,有了梅老爺子的發話,梅蕾蕾就算不是梅家人也得當梅家人養著,反正依照梅家的財力,再養十個這樣的小丫頭也養得起。梅蕾蕾不具備繼承權,這才讓梅家人打消了做親子鑒定的想法。後來那小明星知道爭奪家產無望後,乾脆將梅蕾蕾扔在了梅家,自己偷偷跑了,梅蕾蕾就養在梅九煜母親的名下。這種事情,在尋常老百姓那兒,恐怕已經算是天大的新聞了,可放在豪門中,屢見不鮮。梅九煜和江景畫依舊是1v1鬥牛。打著打著,籃球場邊上忽然圍滿了觀眾,都是來這裡學習打籃球的小孩子,他們圍城一排,坐在地板上觀看者他們打籃球。旁邊有個男人指著江景畫說:“看,那就是你們教練。”“哇,教練好漂亮哦!”小孩子浮誇的發出一聲驚歎。隨後,江景畫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引來一陣歡呼。梅九煜笑著看著她說:“你有迷弟迷妹了。”江景畫衝梅九煜眨眨眼睛,小聲的說了句:“放點水唄,給我點麵子。”“需要嗎?”梅九煜知道江景畫是開玩笑的,他要是不全力以赴的話,估計會被江景畫打得找不著北。一場下來,江景畫比梅九煜多進了兩個球。結束後,江景畫一邊拿毛巾擦著汗,一邊說:“你沒放水吧?”這一次,江景畫打得挺暢快的,心裡卻隱隱覺得可惜,要是梅九煜不是梅家人,說不定他們還能成為球友呢。“沒,你確實厲害,要不是身高優勢,可能站在這裡被你吊打了。”梅九煜沒撒謊,江景畫雖然是個女生,不論是力量,速度,身高都不及自己,但是她隻要拿到球,就跟鑽進泥地裡的泥鰍似的,根本就防不住她,那球完全被她玩轉在股掌之上。而且江景畫彈跳力很好,他就沒看過那麼能蹦躂的女生,竟然扣了他兩次球。是他輕敵了。“沒有沒有,胡亂打的,沒什麼技術,運氣好而已”江景畫心裡挺開心的,不過嘴上還是中國式客氣了一下。“你這都胡亂打的呢,偷著損我?”梅九煜淺笑了一下,看著她。手機響起,是江景凇打來的電話。江景畫接起電話,江景凇說:“姐,你現在有空嗎?”“怎麼了?”江景畫問。江景凇好半晌沒說話,過後才慢吞吞的說了句:“江山海問你什麼時候回江家一趟,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江山海是他們的爺爺,江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江景畫回國之前就已經預料過這樣的場景了,江家雖然對他們沒什麼骨肉親情可將,可到底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更何況江家子嗣很少,往上幾代都是一脈單傳,也就是這一代,多了她和江景凇,雖然是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可到底流著江家的血脈,更重要的是,江家的嫡長孫江焱鯤一出生便體弱多病,雙腿殘疾,一輩子隻能坐在輪椅上,江家早就將延綿子嗣的任務交給了江景凇。江景畫說:“吃晚飯嗎?”江景凇說:“是的,姐,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就幫你推了了。”“不了,吃個飯而已,我不想叫你為難,而且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江山海的要做的事情,你和我能反抗得過嗎?”掛了電話之後,江景畫準備打車過去,梅九煜問:“準備回江家?”他剛剛隱隱聽到了江山海的名字。江景畫說:“是的。”梅九煜說:“我送你,正好去辦點事情。”江景畫說:“那你還回城西嗎?”梅九煜說:“嗯,晚一點回來,要一起嗎?”江景畫說:“我吃過晚飯就會回城西。”梅九煜說:“那到時候一起吧。”“會不會太麻煩了?”“順路而已,你車不是送4s店了麼,沒什麼麻煩的。”“謝謝啊,今天真是太麻煩你了梅先生,改天請你吃飯。”江景畫不知道怎麼稱呼梅九煜,直呼名諱吧,總感覺自己和他之間差著輩兒,他可是自己前男友的小叔,要說跟彆人一樣叫他“九爺”吧,又顯得很諂媚,思來想去,還是叫梅先生比較好,顯得比較客氣,中規中矩,所幸梅九煜也沒有說什麼。梅九煜說:“行,改天一起吃個飯,順便帶蕾蕾報個名。”蕾蕾大概就是梅九煜那個隻有八歲的妹妹了。梅九煜送江景畫到了江家的山腳下,再上去就有江家的監控了,江景畫不想讓江家人知道自己還和梅家的人有瓜葛,就說自己想跑步上去。上山的公路隻有一條,容城裡的大家族都喜歡包山頭造房子,幾個家族祖宅的格局都差不多。梅九煜也沒反對,隻是點頭說了聲:“嗯,注意安全。”“謝謝。”說完,江景畫就打開車門下車了。“等等。”梅九煜在說,“加個微信吧,等下我還是在山腳下等你吧?”“啊?好。”江景畫點點頭,拿出手機加掃了梅九煜的二維碼添加對方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