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國(1 / 1)

心頭好 丁懷瑾 2736 字 3天前

江景畫真沒想到,回國的第一天在機場看到的竟然會是陳川澤,兩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不,要真說沒關係,其實也有那麼一點關係。回國前兩天,江景畫在網上買了一張卡,申請了一個微信號,當時加她的就兩人——她弟和陳川澤。陳川澤和江景畫同父異母的弟弟是表兄弟,簡單點說,就是江景畫她媽綠了陳川澤他姑。這麼算起來,他們也不是什麼好關係。離江景畫回國已經快十年了,江景畫也從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變成了大齡剩女一族,而眼前的陳川澤跟記憶中的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同。她記得,這人以前挺不好相處的,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眼神很深沉,像是一汪靜謐的潭水,叫人看不真切。江景畫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這圈子裡,誰又不是這樣呢?她在打量陳川澤,陳川澤同樣也在打量她。江景畫離開容城那會兒,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他對她印象不算太深,隻知道,那會兒她總愛打籃球,個子在女生當中是拔尖兒的高,皮膚和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不同,是比較深一點的小麥色,總是穿運動服,跟電視上打排球的女孩兒差不多。現在嘛,倒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南加州的陽光沒把她曬得更黑,皮膚依舊同之前一樣是健康的小麥色,頭發做成了大波浪卷兒,臉上化了一點淡妝,眉毛是野生眉,生得十分秀氣。身材修長,比例十分完美,一看就是經常運動過的,偏偏這樣的身材又生了一張極其清秀的臉蛋。傲人的身高加美麗的臉蛋,機場已經頻頻有人把目光投向她了。陳川澤覺得江景畫像是一部動漫裡的人物,好像叫什麼赤木晴子,他上學那會兒,還挺受人追捧的。江景畫問:“怎麼是你來的,我弟呢?”陳川澤不甚在意的說:“你弟要忙工作,他的新公司我也有一點股份,這不,就趕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怎麼,我來不行嗎?”“倒也不是不行,隻不過,你那時候不是挺看不順眼我們的嗎,現在是……”陳川澤輕笑一聲:“一聽就知道你是個外行,在這點上,你弟可做的比你好多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虧什麼也不能虧錢,這是商人本色。”商人本色,他是在說自己弟弟?江景畫心裡一緊,有些不好受,總覺得陳川澤口中的江景凇好像是另外一個人。車子一路在公路上飛馳著,到了市中心開始堵車。百無聊賴中,陳川澤拿了個碟片出來開始放歌,碟片上刻了一行德國字,是一首德國出的鋼琴曲。江景畫眼睛不著痕跡垂下,爾後扭頭慢慢看向窗外。“怎麼,有心事?”陳川澤打了方向盤說,“嗬,我真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梅奕楓對你還有影響呢。”乍一聽到梅奕楓的名字,江景畫的心臟還是像突然之間被人捏住了一角,有些難以言喻的痛感在裡頭。“所以你有病故意放這首歌?”江景畫語氣裡蘊含著怒意。“就是讓你回憶回憶老情人而已,這麼大火氣乾嘛?”陳川澤故意看了一眼江景畫的表情,眸子裡閃過一抹算計。當初梅奕楓在大禮堂彈奏這首歌曲給江景畫告白時,可是要多高調有多高調,彈個戀愛,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知道,結果麼,當然是慘淡收場,畢竟梅奕楓他媽可不是什麼善茬。江景畫說:“陳川澤,不要把我當那些小白兔女生,我不怕你,也不怕陳家,我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圈子裡生存下去,自然也就不會遵守什麼勞什子弱肉強食的法則。”“行,你火氣小一點,我隻是要告訴你,梅奕楓結婚了,和陸星琪,這你知道吧?”陳川澤問。“知道。”因為梅奕楓結婚了,所以江家對她下的不許回國的禁令才撤銷了,為了討好梅家,他們還真是不遺餘力。“我看你也不像是真的放下了梅奕楓了,怎麼,不打算見一麵?”陳川澤問。“見麵乾什麼,玩老情人見麵勾勾纏?”江景畫說。陳川澤說:“你說你,乾嘛把什麼事情都想得這麼偏激,就不能是老朋友敘敘舊?”江景畫不知道陳川澤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反正就算真賣了什麼藥,也不會是什麼好藥,她說:“沒想過,我回國隻是為了我弟弟和我姥爺姥姥。”從分手那天起,江景畫從來沒想過還能和梅奕楓做朋友。陳川澤輕笑一聲:“那行吧。”車子一路開往了市中心,最後停在了一家高檔飯店的門口,陳川澤打開車門,看到江景畫有些驚訝的表情,說:“你弟沒跟你說過來這裡吃飯的事情嗎,他等下忙完了就會趕過來。”江景畫這才從車裡出來。陳川澤選了一樓靠窗的位置,服務員很快便將菜單拿了過來,他將菜單遞給了江景畫,江景畫挑了幾個肉菜。等服務員將菜上齊,陳川澤說:“你和你弟還真是不同,我跟他出去吃飯,他從來隻吃素菜,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和尚轉世,到了你這兒,你就專挑肉菜吃。”江景畫沒說話,挑了一筷子五花肉放進嘴裡,入口即化的口感,再加上喉頭的酥香味兒,這會兒江景畫才真的覺得自己回國了。吃了那麼多年的假中餐,想想真是太委屈了。陳川澤說:“怎麼樣,好吃吧,好吃就多吃點。”江景畫沒說話,依舊默默的吃著菜,陳川澤看出來她不想搭理自己,便也識相的閉嘴了。“梅先生,梅太太,你們定的包廂在天字一號,請跟我來!”服務員的聲音不大不小,傳進了正在埋頭苦吃的江景畫耳中。江景畫餘光瞥了一眼過去,正是梅奕楓和陸星琪。因為角度關係,梅奕楓和陸星琪都沒有看到江景畫和陳川澤。見江景畫並沒有什麼反應,陳川澤忽然站起來,衝梅奕楓和陸星琪說道:“喲,這麼巧啊,梅先生,梅太太你們也在這兒呢。”陳川澤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梅奕楓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陳川澤,而陸星琪的表情則有一絲古怪,一雙眼警惕的盯著陳川澤,好像是隨時提防著他耍什麼幺蛾子出來。陳川澤笑了笑,他側了側身體,被他擋住的江景畫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完全暴露在了梅奕楓和陸星琪麵前。梅奕楓在看到江景畫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像是即將離弦的箭一樣,身體繃得緊緊的,就連手都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臉上一瞬間換了好幾種表情,從驚訝到欣喜,不加掩飾。陳川澤勾了勾唇角,眼底裡神色諱莫如深。原本和梅奕楓半隻手距離的陸星琪,在看到梅奕楓臉上的表情時,身體不自居的向他靠攏,然後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整個人依偎在他肩旁,營造出一種恩愛的氛圍。梅奕楓眼眶微紅的看著江景畫,說:“你……回來了!”這一聲,飽含著千萬種情緒。江景畫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沒有想到會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看到梅奕楓……和陸星琪。陸星琪吐著指甲油的手指狠狠的掐進了肉裡,她強迫自己揚起一抹笑意,哪怕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她悲哀的發現,即使離開了那麼多年,江景畫卻依舊是最能左右梅奕楓情緒的女人。她說:“好久不見啊畫畫,可惜你沒能參加我和阿楓的婚禮,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來呢!”一旁的陳川澤挑眉,笑了笑,薄唇輕啟,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是嗎,她要真來了,你確定你和梅奕楓的婚禮還能順利舉行?”彆的不說,就衝這兩人見麵之後的氛圍,梅奕楓要是真在婚禮上見了江景畫,那還不天雷勾地火呀。陸星琪瞪了一眼陳川澤:“陳川澤,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過了一會兒,梅奕楓說:“畫畫,要不要一起……”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景畫打斷了。“我吃飽了就先回去了。”說完,江景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店,身後的陳川澤追了出來。後麵的梅奕楓也想追出來,被陸星琪死死的拽住了。走到馬路牙子旁,江景畫突然回頭,一把揪住了陳川澤的領子,一雙眼睛簡直快要噴出火來。“你什麼意思,故意把我帶到這兒來跟他們見麵?!”江景畫問。陳川澤舉著雙手作投降狀,無奈的說道:“我真不知道他們會來……”江景畫咬牙切齒的說:“陳川澤,你這是拿我當傻子耍呢,我像白癡嗎?”陳川澤歪頭,咧嘴笑了一下去,說:“行,我也不瞞你,實話告訴你吧,我想讓陸星琪和梅奕楓離婚。”“什麼?!”江景畫覺得陳川澤腦子肯定是進過水了,好端端的非想要人夫妻兩離婚,而且還要把她拖下去水,她說,“你要做什麼我管不著,但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喜歡陸星琪,而你和梅奕楓是舊情人,你跟我合作,豈不是剛剛好?”江景畫驚訝的盯著陳川澤,半晌沒回過神來,陳川澤喜歡陸星琪,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陳川澤說:“怎麼樣,有興趣合作嗎?就這倆,我敢肯定,隻要咱兩合作,不出兩個月,這兩人指定離婚。”江景畫鬆開揪著陳川澤領子的手,不敢苟同的說道:“那被你喜歡上可真慘。”陳川澤輕笑一聲:“嗬,可不是嗎,我就是死,也得拖著陸星琪跟我一起下地獄不是。”江景畫說:“陸星琪到底怎麼著你了,你非得跟人這麼死磕?”陳川澤指指自己的心臟說:“她偷了我這兒。”陳川澤突然之間矯情一把,江景畫還真沒反應過來,嘴角抽搐了兩下。她退後一步說:“那你如意算盤可真打錯了,我一點兒也不想參與他們的事情,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拖人下地獄的喜好。”陳川澤說:“我還以為,你們江家人都會有這個習慣呢。”“你這話什麼意思?”她總覺得陳川澤話裡有話,而且,她有種感覺,陳川澤說的是江景凇。這些年,弟弟在國內到底經曆了什麼?從和陳川澤短暫的相處時間中,江景畫總覺得他口中的江景凇仿佛是另外一個人。“沒什麼。”陳川澤無笑了笑說,“我送你去住處吧,那套市中心的房子是江景凇特地為你留的,業內人都知道他是個寵姐狂魔。”“謝謝,希望你這次不要再鬨什麼幺蛾子。”江景畫冷冷的說道。江景凇給江景畫在市中心準備的房子是一套三居室,裝修是簡約風,很符合江景畫的審美。半夜的時候,門開了,江景畫從臥室裡出來,便看到正站在門口換拖鞋的江景凇。兩人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乍一見麵,卻完全沒有生疏的感覺,他們本是龍鳳胎,一母同胞的姐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眼前的江景凇和過去清瘦的少年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穿著一身深黑色的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完全是一副精英的派頭。江景畫衝過去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給江景凇,在她出國之後,他又長高了不少,目測已經超過了一米八六,隻不過身材特彆瘦,身無二兩肉,抱上去,渾身的骨頭都有些硌手,偏偏他又是個圓臉,肉都長臉上去了。江景畫說:“小淞,你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這麼瘦。”江景凇捏了捏江景畫的臉說:“我長這麼高像是沒吃飯的嗎?”“身高是遺傳好吧,跟你吃不吃飯沒關係,你不要總是多吃蔬菜,也要吃些肉類,補充蛋白質,營養均衡。”“那你也要多吃蔬菜,肉丸子好吃,胡蘿卜也不差啊是不是。”“好吧好吧,反正從出生開始,咱兩就是一個吃肉一個吃素,誰也改不了誰。”江景畫無奈的聳聳肩。“對了,你跟陳川澤是怎麼回事?”江景畫倒了兩杯水過來,一邊將水遞給江景凇,一邊問道。江景凇一隻手拿著水杯,一隻手取下眼鏡一邊說:“他現在是我的合夥人,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他不是個好人。”“那你還讓他去機場接我?”“我今天實在太忙走不開,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既然你都覺得他不是個好人了,怎麼還跟他合作呢?”“雖然他不是個好人,但是不妨礙他是個好的合夥人。”江景凇抿了一口茶,眼底裡多了一抹鬱色。此時的江景凇完全是一副攻於算計的商人模樣,與那年的少年形象相去甚遠,如果不是千錘百煉,怎麼能有現在這副模樣。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明麵上是對江景畫的流放,可反倒成全了她的無憂無慮,明明她才是姐姐,而此時的江景凇反倒是更像兄長。江景畫問:“小淞啊,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江景凇一怔,良久,才慢慢的說了句:“很好,姥姥和姥爺也很好,就是想你,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他們就更好了。”江景畫心疼的看著他,這是她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弟弟,誰要敢動他一根手指頭,她就能跟人拚命,她伸出手,勾住的後脖頸,額頭抵著江景凇的額頭,輕聲說了句:“小淞,這幾年你辛苦了。”江景凇說:“姐,不辛苦,隻要你回來了都值得,我聽說今天陳川澤故意帶你見了梅奕楓是嗎?”江景畫眸子裡閃過一絲不自然:“是,還見到了陸星琪。”江景凇說:“”姐,在國外這幾年,我也沒聽說過你交了男朋友,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梅奕楓,姐,隻要你說一句,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你把梅奕楓給搶過來,梅奕楓和陸星琪不過是政治聯姻,本來也就沒什麼感情,隻要……”不等江景凇把話說完,江景畫趕緊用手捂住了江景凇的嘴,嘴裡怒喝道:“你怎麼也跟陳川澤一起發瘋,我和梅奕楓早就是過去式了,而且出了那種事,你覺得我跟梅家的人還能和平共處嗎?陳川澤要做什麼,我管不著,你也不準瞎摻和,聽到沒有?”江景凇扯下江景畫的手,細細的捏在手心裡,他說:“姐,你真的放下了?”“我放不放下都跟你沒關係,反正,你不準摻和這個事情,就算以後梅奕楓真離婚了,我也絕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好,我都聽你的,隻要咱兩以後能在一起,叫我做什麼都願意。”江景凇緊緊的將她抱住,滿足的發出一聲喟歎。江景畫拍拍江景凇的背,就像小時候那樣,他害怕打雷,害怕黑夜,害怕樹杈子投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他什麼都怕,可是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什麼都不怕了。“對了,姐,你想做什麼工作啊?”江景畫說,“你學的是導演專業,江家剛好涉足了影視圈,正好我可以在事業上幫幫你。”江景畫搖頭:“我不想跟江家人有任何牽扯,我已經跟以前的高中同學聯係好了,去他的俱樂部做籃球教練。”江景畫在國外其實也導過兩部文藝片,反響還不錯,得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獎項,但是回國之後,她知道,隻要繼續在演藝圈發展,以後肯定難免跟江家的產業打交道,是以,她寧願放棄。江景凇愕然,他沒有想到,江景畫竟然想做籃球教練,他們的母親秦念念生前就是一位籃球教練,而江景畫完美的遺傳到了秦念念的運動細胞,從五歲多開始,就會抱著籃球滿院子跑了。江景凇摸著江景畫的腦袋說:“也好,隻要你願意做的,我都會全力支持,對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置辦新車,這幾天你就先開我的車吧。”說完,江景凇就把車鑰匙遞給了江景畫。江景畫說:“我開你的車,那你開什麼?”“姐,你不會以為我就一輛車吧,沒事,放心開吧,回頭我再給你置辦一輛新車,你回來得太匆忙,我都還沒有準備好。”“既然這樣,那我直接開你這輛車吧。”“那可不行,回頭我就給你買一輛新車去。”江景凇笑了笑,忽然小聲的說了句:“姐,你能回來,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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