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意料之外(1 / 1)

正陽街 張子旭 2238 字 2天前

劉阿姨自從篤定春燕鬨不出手去之後,整個人倒放鬆下來。張曉倒有些擔心,一直在問,用不用提前和法院的親戚打聲招呼。劉阿姨搖搖頭:“這對他來說隻是小事兒,真要是鬨上法庭,到時候再找他也不晚。”“倒是你,仔細考慮考慮以後的事情吧,咱們這邊離了婚,陸蘭蘭能不能嫁過來,簽字的事情也不能拖太久,好多人都簽完字了。”“房子也要趕緊找了,彆簽了字還沒地方住呢。”張曉隻是覺得自己離婚之後能娶陸蘭蘭,可現在真的要離婚了,他忽然就沒有把握了。春燕給他打了次電話,要和他談離婚的事情,他便按照劉阿姨事先教他的話說:“離婚就離婚唄,有什麼好說的?哪天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不就成了?”“想要孩子?門兒都沒有,孩子姓張。”“我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孩子的撫養權。”春燕說。“本來也什麼都沒有你的,你要什麼?”“房子是我媽的,說到哪裡也不會給你吧?”“要離婚就痛快去辦手續,不服就愛哪兒哪兒告我們去,還怕你不成?”他按照母親的話打發了春燕,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幸,春燕母女兩個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至於真和自己打官司吧?直到法院打了他的電話告知他春燕起訴他,要和他離婚,要求他在指定時間過去法院接受調解。他才真的覺得有些慌了,他把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陸蘭蘭。陸蘭蘭看到張曉的信息,多少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想要的是張曉和張堅鬨起來,鬨得正陽街人儘皆知,鬨得春燕身敗名裂,鬨得張堅沒臉見人,隻能趕快找個女朋友來避嫌。可是,這兩家人都太安靜了,彆說其他人,就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了。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離婚了?那自己不是白白做了回小人嗎?她靜靜地看著張曉發給自己的信息,忽然就有了很不好的感覺,自己往後的日子裡,張曉恐怕會和她糾纏不清……劉阿姨知道了開庭日期後,挺直了腰杆,瞬間便充滿了鬥誌。“哼……”她慢慢卷起袖子:“終於來了啊?還真有臉去起訴,到底不是本地人,知道丟人也丟不到家裡去。”“要不叫張遠回來吧,多個人,多點主意。”張曉想到春燕頭上流淌著鮮血的樣子,心裡忽然就沒底氣了。“法庭是講道理的地方,又不是打架,人多有什麼用呢?”劉阿姨說:“再說了,有我表弟呢,他說句話,比什麼都好使。”她還是習慣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問題,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形式,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時代了。劉阿姨的話讓張曉稍稍安心一點,在接下來等待開庭的日子裡,他無數次地問過劉阿姨關於離婚的事情,每一次劉阿姨都安慰他一番,給他吃定心丸。上午十點開庭,張曉和劉阿姨九點半就到了法庭外麵。張曉心裡緊張,從打了春燕到現在,已經十天過去了,春燕頭上的傷應該好了吧?還有孩子,那天之後他就再沒見到過孩子,雖然平時不怎麼管他,可這麼長時間沒見,他還真有些想了。劉阿姨走在前麵,她高高揚著頭,對門衛說:“我找民事庭的付俊付庭長。”門衛簡單登記一下便放他們進去了,劉阿姨一邊走,一邊回頭對張曉說:“怎麼樣?這回放心了吧?媽媽是真認識法庭的人,還正好兒是民事庭的庭長,巧不巧?”如果不是看到法院正樓上麵懸掛著莊嚴的國徽,她都想哼唱幾句,以表達她現在愉悅的心情。法院隻是先給他們調解,並不是正式的開庭。春燕也沒有來,隻委托了律師代理,律師是個年輕女人。這讓劉阿姨有些失望,她還想在春燕麵前抖抖威風,讓她見識一下,自己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老太太。什麼大公司高管,在她麵前不好使。調解室裡,劉阿姨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始向負責她們案子的法官訴起苦來:“法官啊……”“彆,阿姨,我叫徐博,您叫我小徐就成,我們今天隻是調解,您有什麼話儘管說。”法官徐博客氣地說。“好,那我就倚老賣老了,”劉阿姨一點頭,看著徐博的眼睛說:“我不容易啊,一個人把兩個兒子撫養長大,吃了多少的苦啊!”“不要說和案情無關的事情,說您兒子和您兒媳婦兒離婚的事情吧。”徐博忙說。“離婚就離嘛,這樣傷風敗俗的女人,我們還能留著她?”劉阿姨撇撇嘴:“她還有臉鬨到法庭來說?”“我的當事人要求一,張曉先生就家暴一事給她道歉,並承擔醫藥費。二,兩個人的婚生子由我當事人撫養,張曉先生每個月支付一千五百塊錢的撫養費。三,請法庭準予離婚,分割婚內共同財產。”春燕的代理律師說。“什麼?什麼家暴?”劉阿姨就是一愣,她疑惑地看向張曉。張曉心虛地低下頭。“這是醫院診斷證明,這是法醫鑒定。”律師遞給法官一個檔案袋:“還有孩子一直是我當事人單獨撫養的證據。“孩子奶粉和衣物實體店購買的發票,網店購買的消費記錄,以及每個月保姆費的轉賬記錄。”律師補充:“這些都能證明。”劉阿姨有些傻眼了,她看著法官翻看著律師提供的那些材料,心裡稍稍有些後悔,早知道也找個律師來了。法官的臉色越來越嚴肅,終於翻看完了,他直接看著張曉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我……我沒有,我……”他抬手抹了一把汗:“沒……”“是她們打了我兒子,用刀砍的,就在肩膀上。”劉阿姨指著張曉的肩膀。律師又說:“我當事人怕母親一個人住有什麼危險她不知道,所以,在房間裡裝了攝像頭。張曉先生的暴行被記錄得一清二楚,我們已經把錄像提供給法庭了。”劉阿姨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了,她怎麼也不相信自己一直認為老實的兒子會打人。“我是打……打了她一下,可……可她們也拿刀砍我了。”張曉辯解著。“是啊,怎麼她們打人就不算家暴?那可是動了菜刀的,這不得判刑?而且,她和大伯哥不清不楚的你們怎麼不說呢?”劉阿姨表麵上雖然還硬,其實心虛得一塌糊塗。“還分割財產,她有什麼財產?孩子怎麼就成了她一個人養的了?我兒子這些年就白忙活?彆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她推了一把張曉,示意他說點什麼。張曉隻是把頭垂得更低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說自己沒打人?人家有錄像的。說自己也給孩子買過東西?可是,搜尋遍了記憶,他也沒想起來自己給孩子買過什麼東西。一直以來,孩子都是春燕管,他曾經很慶幸,慶幸春燕懂事兒,不和他計較。可是現在,他真的很後悔,如果自己每個月少喝一頓酒,就夠給孩子買奶粉了吧?可自己偏偏什麼都沒做,落得現在被人抓住把柄。律師看看劉阿姨,又看看張曉,對法官說:“就他們提及的我當事人和大伯哥的事情,我要求他們提供證據。”法官便對劉阿姨說:“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剛才說的事情嗎?而且,你們也可以提供證據,證明她們用刀砍了你們,影像、診斷證明、法醫鑒定都可以,證人也行,報警記錄也行。”“她們不是有錄像嗎?”劉阿姨居然想到這一點:“錄像的後麵就沒有她們拿刀砍人?”“沒有。”法官儘量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怎麼能這樣呢?我們就是用手推了一下,她們可是都動了刀的,法庭也不能不講理不是?”劉阿姨急了:“他們有律師,有律師了不起啊?”“她和大伯哥要是清白的,大伯哥的東西怎麼會在她手上?還要證據,我就看著她和人家不清不楚,我這兩隻眼睛就是證據!”“不要欺負我老太太不懂法律,我經過的事情多了,法院我來的次數也多了,你們嚇唬誰?”她差點就脫口而出自己表弟的名字,可想了想,就這麼說出來好像不太合適。“我要上廁所,我上個廁所總可以吧?”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法官點點頭。她趕緊出了調解室,她要去找表弟,你們有律師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能說會道,找一些個歪理嗎?我有熟人,你再厲害,還能大過庭長?她打聽著,上了二樓,找到了自己表弟的辦公室。付俊庭長剛好在辦公室,見到劉阿姨他稍稍有點意外,兩個人好長時間沒有聯係了。劉阿姨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又補充著:“我也不要求彆的,離婚就離婚嘛,孩子不能跟她。”付庭長給她倒了杯水,笑著說:“老姐姐要我說,你也這麼大年紀了,孩子的事情就彆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些當老人的,該放手就放手好了。”“那怎麼行?張曉那孩子你還不知道?天生的老實,我不管,還不定讓人欺負成什麼樣子呢。”“你呀,就是天生勞碌命,這事情既然已經鬨上法庭了,就聽法官的吧,你要相信我們國家的法律是公正的。”付庭長勸說著。接下來,他岔開話題,不再提離婚的事情,問了一些劉阿姨的生活情況,劉阿姨幾次要把話題拉回去,都被他巧妙避開了。劉阿姨無奈,隻得隨著他閒扯了幾句,付庭長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完電話,便客氣地對劉阿姨說:“老姐姐,你看,很不巧,我還說讓你留下來,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好好嘮會兒家常,這不剛來電話,市委通知去開會。”劉阿姨怎麼能不懂他的意思?她隻得說:“你忙你的,我也該回去看看了。”從二樓回到一樓,劉阿姨知道表弟不肯幫忙,心裡雖埋怨,可又無可奈何。回到調解室,她低著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法官看了看她們母子,問:“你們還有什麼證據要提交嗎?”“我不舒服,頭疼死了!我要去醫院。”劉阿姨說:“快讓我兒子送我去醫院。”劉阿姨自己都覺得自己像隻鬥敗的公雞,從法庭落荒而逃。她並沒有什麼不舒服,隻是找個借口拖延時間,好多事情都出乎意料,她需要想想對策。回到家裡,她什麼也沒說,隻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自己的孫子,怕是保不住了。張曉看著母親的臉色,一句話也不敢說。他轉身來到院子裡,悄悄撥打了張遠的電話。“我們也找個律師吧,周悅不是說她朋友是律師嗎?”張曉對張遠說。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你到底有沒有打嫂子?”張遠沉默了許久,才問。“我……我好像是打了,我當時氣懵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張曉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家暴是事實,隻憑這一點,孩子咱們就留不住。”張遠一陣頭疼,他儘量控製住自己想要掛掉電話的衝動。“可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那是我兒子啊。”“現在知道是你兒子了?早乾嘛去了?我覺得,你還是和嫂子道歉吧,儘量能取得嫂子的諒解。”“我……我也挨打了啊……”張曉覺得委屈:“怎麼就是我一個人的錯兒了?她就真的清白?我就不信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你為什麼就相信那冷冰冰不會說話的手鏈,就不肯相信自己的老婆呢?”“你要我怎麼相信?如果是你呢?周悅身上有彆的男人的東西,你也能安安心心去相信她?”張曉不加思索地問。張遠沉默了,如果,哥哥現在他麵前,他恐怕早就一拳頭揮上去了。他掛掉電話,心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周悅剛好在他旁邊,兩個人一起吃過午飯,正在商量要雙方父母見個麵的事情。他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張遠覺得,是時候讓兩家老人見見麵了。“你哥的事情?”周悅見張遠用手指捏著眉心,知道他又在發愁。“煩死了!”張遠低聲嘶吼了一句。周悅歎了口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拆遷就是塊照妖鏡,人們在它麵前顯出了原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嫂子和你哥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分開是遲早的事情。“你又何必為他們生氣呢?我覺得,在你哥的潛意識裡,他是希望你嫂子有點什麼事情,他可以做為受害者名正義順的提出離婚。“所以,在手鏈的事情出來之後,他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你嫂子背叛了他。”“可他為什麼那麼想和嫂子離婚呢?他們也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啊。”張遠不解。“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就手鏈這件事情來說,如果換做是我們兩個,我有一條那樣的手鏈,你是怎麼想呢?”張遠平複了一下心情,說:“能怎麼想?有人故意破壞咱們的關係唄。”“對啊,那為什麼你哥就不想是有人破壞他們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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