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聞言沉下臉來:“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事情還不知道能不能辦成,倒先提起條件來。”周悅也不急,隻淡定地說:“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那就算我沒說好了。”劉阿姨撇撇嘴,沒說什麼,她要是能有辦法,就不會躲在醫院不出去了。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事情遲早是要解決的,春燕那條路走不通,如果周悅能幫忙,無疑於雪中送炭。張遠也有些無奈,不過想到周悅的為人,他又相信她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我先說是什麼工作,你再考慮要不要答應我吧。”周悅看著劉阿姨的臉色,知道這個老太太不是輕易受製於人的,一定要讓她覺得值得,才肯低頭。“什麼工作?”劉阿姨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因為她太想解決吳大爺的事情了。“我爸爸,也就是龍河學院副院長,他的私人助理退休了,學院要給他分配一個新助理。我可以求我爸爸,讓吳大爺孫子去給他當助理。助理這個職務,有時候會涉及到我爸的個人生活上的事情,所以,這種事情學院其他領導也不會拒絕我爸自己安排人選的。 ”她話剛說完,張遠就驚喜地問:“真的嗎?這是真的?”見周悅點點頭,他搓了搓手:“能給你爸爸當助理,說實話,我都想去。”劉阿姨雖然不知道周悅爸爸的助理有多重要,可看張遠的表情就知道,這是個比春燕她們公司要好的工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在吳大爺麵前不但不失麵子,還能多掙得幾分光彩。“哼,”心裡雖鬆一口氣,可嘴上仍然不肯放鬆:“也不知道行不行,萬一你爸爸不同意,或者他同意他領導不同意呢?”“工作的事情包我身上,我隻要求你們,等春燕嫂子回來以後,彆再提美容卡的事情了。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好吧?”周悅說。她是真的想幫春燕,作為女人,她理解春燕獨自在大公司打拚的不容易,也同情春燕在婆家的處境。劉阿姨沒說什麼,張遠連忙接話:“這還用你說?嫂子是我們自家人,沒人會為難她的。”“偷了東西還不讓說話,現在做媳婦兒的人,可是一個比一個囂張了。”劉阿姨嘟嘟囔囔地說。她原本以為,周悅的條件會是讓自己同意她和張遠在一起,沒想到她居然是為春燕提的。“我是那種虐待兒媳婦兒,不好相處的婆婆?還不是她自己一天天的沒事兒找事。你去問問,結婚這幾年,我可曾跟她要過一分錢的家用?整條正陽街,哪個媳婦兒不往家裡交菜錢?”她嘮叨著發泄著心裡的不滿。張遠了解自己老媽的脾氣,隻要她沒有立起眼睛來罵人,那這事情她基本就算同意了。劉阿姨經過張遠的分析和勸說,其實也想明白了,這卡不一定是春燕拿的。可她這輩子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錯了呢?更何況是麵對小輩認錯?那真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好在也沒有人讓她認錯,春燕對婆婆的態度就是,隻要婆婆不去挑人毛病,她自然也不會去招惹她。所以,這件事情,隻要婆婆不再提起,春燕自然不會沒事兒找事兒。周悅見劉阿姨沒有說什麼,就走到外麵給她爸爸打電話去了。張遠知道這事兒周悅雖然說著輕鬆,可做起來肯定是有一定難度的。要知道,她爸爸的研究課題可是學院的機密,助理這一職業對於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是十分重要的。他怎麼會輕易用一個陌生小夥子呢?更何況,好多人即使不掙錢去當這個助理都巴不得,有機會接近她爸爸,哪怕隻是被他隨口點撥幾句,也會讓人受益匪淺。即使不為這些,他的助理也是學院正式編製,不比大公司待遇差。周悅出去好半天,在張遠幾乎都覺得這事兒沒有希望了的時候,她終於回來了。“搞定!”她一臉輕鬆地朝張遠搖一搖手機:“我爸答應了。”張遠頓時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隻要她爸爸願意,學院領導是不會反對的。“你可以給吳大爺打電話了,問問他孫子願意去不。”張遠對劉阿姨說。劉阿姨想了想,說:“還是你打吧,這種事情我也說不明白啊。”雖然她很想在吳大爺麵前顯擺一下。張遠便拿了劉阿姨手機,去樓道裡給吳大爺打電話。他很快就回來了,把電話遞給劉阿姨:“吳大爺一定要親口謝謝你。”劉阿姨接過電話來,還是有點疑惑:這吳老頭兒怎麼這麼客氣起來?她隻一出聲,電話那頭兒的吳大爺就連聲說:“謝謝,謝謝你和孩子們啊,什麼都彆說了,等你出了院,我請客,一是給你壓壓驚,好好兒去去晦氣,二是感謝你。”“客氣啥……”劉阿姨剛想謙虛幾句,話就被吳大爺打斷了:“我知道,為了咱孫子的事情你沒少費心思,沒少著急上火。我剛才跟我孫子說了你給他找的這個工作,開始他還不信,他說他們同學送了十萬塊的禮,就想進學院做個保安都不行。“我就說了,這整條正陽街上,年輕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張遠有出息,他說的事情錯不了。”吳大爺顯然是高興壞了,在那邊不停地說著,劉阿姨一句話也插不進去。不過,她也不著急插話,聽著吳大爺一連聲地誇獎自己和兒子,她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彆提多得意了。和吳大爺又聊了一會才放下電話,她舒展了一下身體,忽然覺得這些天總悶在醫院的床上,她這胳膊腿兒的都發皺了,要生鏽的感覺。“老兒子,”她喊張遠:“快給我辦出院手續去,我要出院,總在這裡呆著,消毒水味兒能熏死人,好人也得弄出毛病來。”“你沒事兒了?頭也不疼了?”張遠明明記得上午的時候醫生要她出院,她還說自己頭疼,非要人家再給她輸幾天的液。“我沒事兒了,好了,從來都沒這麼好過。”劉阿姨一邊說一邊跳下床,抬抬胳膊,伸伸腿,要張遠相信她是真的沒事兒了:“你看,你看這胳膊,你看這腿,怎麼動都沒事兒。頭也不疼也不迷糊,感覺倍兒棒!”張遠無奈,隻得給她辦出院手續去了。周悅就留下來幫她收拾東西。劉阿姨換下病號服,又粗聲粗氣地指揮著周悅把床下的東西都掏出來,不要有什麼遺漏。周悅覺得劉阿姨對她指手畫腳的樣子,就像是在吩咐保姆,她倒也不生氣,隻是覺得好笑。想想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這些小事和她計較,便好脾氣地聽她話,真的蹲下身去拿床底下的東西。劉阿姨看了,心裡就更加高興了,在她看來,當著病房裡其他人,自己這麼使喚周悅,她隻乖乖聽話,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你是博士怎麼樣?你爸媽有本事又怎麼樣?想嫁給我兒子,進我們家的門,還不是要聽我的話?想到這些,她又奇怪,按理說今天這事兒是個好機會,這小妖精怎麼沒為自己提個什麼條件呢?她怎麼也想不通,便直接問出來:“你費了這麼大心思,怎麼不為自己提個條件呢?”周悅奇怪:“我為自己提什麼條件?”在她看來,自己和劉阿姨唯一的交集點就是張遠,張遠如果愛她,心自然在自己這裡,她又能提什麼條件呢?張遠如果不愛她,那她提條件又有什麼意思呢?“你難道不想我同意你們在一起?”劉阿姨問。說完,她稍有些緊張地看著周悅,不知道為什麼,麵對這小妖精的時候,她越來越沒有把握了。對於春燕,她可以用房子來拿捏她,可這小妖精不同,她不在乎張遠有沒有房子,有沒有錢。對於劉阿姨來說,一個無法拿捏的兒媳婦兒就是個隱患,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是個她無法排除的危險存在。周悅看著劉阿姨,她不清楚這個多事的老太太又在想什麼,可有一點她清楚,越是不重要的人,就越希望彆人強調她的重要性。“我自然希望你能同意我們在一起,有你的祝福,我的愛情才會更完美。”周悅說:“可是,提那樣的條件太為難你了,你是張遠的媽媽,我不想你這麼為難。”劉阿姨“哼”了一聲,說:“算你識相,你就算提那樣的條件,我也不會答應,我總不能為了彆人的事情搭上我自己的兒子吧?”不肯為彆人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兒子,卻要為了彆人的事情逼春燕冒可能丟掉工作的危險,這樣的人,除了自私,還真的想不出彆的詞語來評價她。周悅笑笑,沒有接她的話,以她的境界,又怎麼會理解自己的驕傲呢?想想周悅提的條件,劉阿姨心裡就暗暗好笑,這條件提得好啊,本來,她也覺得事情鬨得有些大,再鬨下去,曝出美容卡丟了的事情,丟臉的還是她。現在,周悅提了這樣的條件,她正好可以借坡兒下驢,在外人麵前不丟麵子,在春燕麵前又不失尊嚴。越想,她心情就越好,就差哼唱“今天是個好日子”了。她的這種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坐在車上,自家車,坐著就是舒服。她眉開眼笑地摸摸這裡,看看那裡。張遠往後備箱裡裝著東西。很快,後備箱就裝滿了。張曉買的是轎車,後備箱不是很大,劉阿姨住院雖然沒幾天,可東西沒少往醫院拿。比如說,鞋子就有四雙,暖壺拿了三個。後備箱裡沒地方,隻好放後座上,張遠和周悅就沒地方坐了,便走路回家了。左不過醫院離正陽街就一二百米。劉阿姨還美滋滋地體會著坐新車的感覺,張曉忽然說:“春燕明天就回來了,怎麼和她說車的事情呢?”張曉一句話,說得劉阿姨心裡忽悠一下:春燕回來,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