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劉阿姨住院(1 / 1)

正陽街 張子旭 1831 字 2天前

劉阿姨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她微微側了側身子,第一眼看到的是張曉。張曉很難得的沒有玩兒手機,坐在劉阿姨的右側床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左側偏上一點的地方。劉阿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心裡不由得一陣的感動。原來,他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的,是劉阿姨的輸液瓶。劉阿姨自然地就理解為,他是怕藥沒有了自己不知道,才這麼用心地看著。而實際上,張曉不過在想自己兜裡那張沒有機會掏出來的美容卡。現在,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張卡怎麼辦了。偷偷丟在客廳的角落?劉阿姨已經特彆肯定客廳不會有,因為她找了一上午,客廳就那麼大點地方就那麼幾件家具,不可能漏掉。如果自己就這麼丟在客廳,再裝作剛好找到的樣子,很容易被人懷疑。扔進垃圾桶?他舍不得,畢竟是三萬來塊錢的東西啊。再去找機會送給陸蘭蘭?也隻能這樣了,先等劉阿姨出了院,再找機會把卡送給陸蘭蘭吧。說來說去,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過是他舍不得掏出這張卡,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就想把卡送給陸蘭蘭,隻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劉阿姨回憶起自己暈倒時候的事情,問張曉:“你媳婦兒呢?”張曉被劉阿姨冷不丁的問話嚇了一跳,他用力揉了兩下臉,讓自己清醒一些,才回答:“她上班去了。”劉阿姨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她指望不上。把我氣病了,她還能心安理得去上班?”張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得乾笑了幾聲。“我在醫院多長時間了?醫生說怎麼樣?”劉阿姨又問。“沒什麼事兒,醫生說您這些日子沒休息好,又急怒攻心,輸幾天液就沒事兒了。”張曉說:“您在醫院睡了一天一夜了,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劉阿姨心裡盤算著,住院雖然要花錢,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個好身體,她拿什麼和春燕鬥呢?經此事後,她堅定了要讓春燕和兒子離婚的決心。本來想著孫子還小,怕委屈了孩子,可現在一看,再這麼湊合下去,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她給氣死了呢。她現在鑽了牛角尖,認定家裡這些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春燕。張曉觀察著劉阿姨的神色,見她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敢貿然開口,生怕她再問起卡的事情來。“你回家把我的銀行卡拿來,先把住院費交了吧。”劉阿姨知道張曉沒有錢。住院費春燕已經交過了,昨天晚上張遠和周悅來過,也給了他一些錢。春燕早上又過來看了看,還給他留下一張銀行卡。張曉沒有跟劉阿姨說起這些,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麼,也許是他認為這些並不重要。劉阿姨閉了眼睛,整理著腦子裡的思緒。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張美容卡,春燕不願意承認拿了,自己要拿什麼還給人家呢?“你去那家美容院問問,”劉阿姨對張曉說:“這卡是不是真的值那麼多錢。”“哪家?”張曉問完隨即就明白了,劉阿姨是讓他問問吳大爺辦卡的那家美容院。“等你出了院再說吧。”張曉目光閃爍,有些心虛了,他怕劉阿姨會一狠心買一張卡還給人家。劉阿姨正要說什麼,張遠來了,手裡還拎著幾個快餐盒。他一邊把快餐盒交給張曉,一邊問劉阿姨:“媽,好些了嗎?還覺得哪兒難受?”劉阿姨瞪了他一眼:“一看見你就哪兒都難受!”話雖然這麼說,心裡還是感覺很欣慰,病床上的老人,不管病得嚴不嚴重,都是希望兒女繞床伺候著的。張遠在劉阿姨病床的右側坐了下來,他輕輕撫摸著劉阿姨輸著液的右手,滿臉心疼地問:“疼不疼啊?”劉阿姨用左手抓住他的手,笑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傻兒子,輸液不疼。”臨床的病友羨慕地對劉阿姨說:“還是你有福氣啊,你這兩個兒子可真孝順。”劉阿姨聽得心情舒暢,嘴裡謙虛了幾句,眼睛瞅著兩個兒子,越看越喜歡。張遠很自然地囑咐劉阿姨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再出院,又對張曉說:“今天晚上我來陪媽吧,你也休息休息。”劉阿姨就對張曉吩咐:“讓你媳婦兒來伺候我,我病了,她做媳婦兒的不應該來嗎?”張曉為難了:“她剛才打電話來說要出差,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劉阿姨不滿地哼哼了幾聲,看了看旁邊病床上的人,想著畢竟家醜不外揚,就沒說什麼。張遠昨天晚上來過醫院,知道劉阿姨和春燕吵架了,此刻見劉阿姨這副樣子,知道她對春燕還有心結,便笑著開解:“這也值得生氣?”“這是小事兒?她哪裡把我當成婆婆了。”劉阿姨雖生氣,可還是壓低聲音說話。“依我看,這件事情你誤會嫂子了。”張遠說。張曉已經把他帶過來的飯菜擺在病床頭的小櫃子上。張遠長臂一伸,拿過一盒飯來,邊打開邊接著說:“這個家裡,最希望你把卡還給吳大爺的,就是嫂子,她又怎麼會偷偷拿走呢?”張遠把床搖起來,又給劉阿姨腰部靠了個枕頭。劉阿姨自己調整了下姿勢,坐舒服了,才接過張遠手中的飯盒。聽張遠替春燕說話,她心裡又不得勁兒了,頓時拉下臉來。張遠也不顧劉阿姨臉色難看,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媽,你想啊,這件事情,嫂子幫不幫忙,隻要她接了這張卡,以後要是傳出去,她都沒辦法再在公司混了。“私自收禮不是小事情啊,她一個女人,學曆不是最好,能力不是最強,也沒有什麼靠山。“全憑自己努力,在公司爬到現在的位置,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她怎麼會為了一張幾萬塊錢的卡自毀前程呢?”“哼,”劉阿姨冷笑一聲:“那可不一定,收禮算什麼?哪個公司領導不收禮?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怎麼就她這麼認真?”“你那是老黃曆了。”張遠見她一隻手還輸著液,吃飯不方便,就又把飯盒兒拿了過來。他一邊用勺子把米飯和菜混合好,喂給劉阿姨一邊又說:“現在可不興這一套。特彆是嫂子她們那樣的大公司,更是忌諱私下裡拉關係,走後門兒。”“我上班那會兒還不都這樣兒?啥也不會,啥也不懂,能當車間主任,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是廠長的親戚?”劉阿姨自然是不服氣的。“今時不同往日啊,你那時候的廠子都這樣,所以大部分都倒閉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它不合理,不符合社會的發展。”張遠耐心的勸說著劉阿姨。也許是小兒子從沒對她這樣體貼過,劉阿姨的心緒漸漸平和下來。她一口一口吃著兒子喂的飯,感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甜的飯菜。望著小兒子帥氣的臉龐,她滿足地笑了。“我就是覺得吧,你吳大爺頭一回開口,也沒求咱什麼大事兒,你嫂子說句話的事情。“這麼點小事咱都不幫忙,說不過去。”劉阿姨說。張遠拿過水杯,喂劉阿姨喝了口水,又細心地用紙巾幫她把嘴角的水漬擦乾淨。“你仔細想想,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吳大爺那麼精明一個人,會給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張遠說。一語點醒夢中人,劉阿姨不由得一呆。這些日子,她一直把目光盯在春燕身上,一門心思認為是春燕故意和她作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張遠看劉阿姨神色,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心裡也鬆一口氣。“這事兒就先彆說了,”劉阿姨口氣軟了不少:“可是,那張卡去哪兒了呢?總不能是自己長了翅膀,飛走了吧?”說起這事兒來,張遠也頭疼。他也想不明白,誰能把卡拿走。說春燕?他第一個不相信,還彆說嫂子沒有做美容的習慣,就算有,她也不會去拿那張避之唯恐不及的卡。說劉阿姨?媽那麼大年紀了,平時隻用鬱美淨,美容院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她能知道那卡怎麼用?說張曉?大男人的,就算他拿能有什麼用呢?說有小偷兒?什麼東西都不偷,單單拿你一張美容卡?這種小偷沒見過。“我也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柯南,破案的事情不歸我管。”張遠搖搖頭:“實在不行就報警唄。”話音未落,忽聽“啪嚓”一聲,原來是在一旁邊聽他們說話邊吃飯的張曉手裡的飯盒掉了。“這麼大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劉阿姨不禁又開始嘮叨他:“兒子都滿地跑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沒……沒啥。”張曉訕訕地笑笑。他蹲下身低著頭收拾著地上撒落的飯菜,掩飾著一臉的驚慌。報警的話,警察一調查就會查出來,這卡是他拿了。到時候怎麼辦?劉阿姨見他沒什麼事兒,就又跟張遠說:“報警能行?我把客廳翻遍了,都找不到,他們能找到?“萬一他們也找不到,這事兒還鬨得沸沸揚揚的,我們還得再買張卡還給人家,又丟人,又賠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不攬這閒事兒了,你讓我怎麼麵對街坊鄰居的?”說著說著,她眼圈兒就紅了:“可歎我要強了一輩子,臨老要丟這份兒人。”張遠見劉阿姨傷心起來,忙把飯放下,小心地躲開她輸液的手,伸臂把她攬在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他用手輕輕拍著媽媽的背,柔聲說:“媽,彆胡思亂想,有我呢,我來想辦法,你好好養病,身體要緊,知道不?”兒子的懷抱溫暖了劉阿姨,兒子的肩膀也給了她前所未有的踏實感覺,一時間,她沒忍住,居然沒出息地匐在兒子肩上哭了個痛快。這些年多難,多委屈,她都沒有哭過,寧可張牙舞爪地被人罵一聲潑婦,都不曾把軟弱的一麵展現在前。今天,靠在兒子肩膀上,終於有個人告訴她:彆怕,一切有我。她隻想痛痛快快哭一回。張曉收拾完地上的飯,呆呆地站在床邊看著痛哭的劉阿姨,心裡不禁後悔: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說什麼也不會去拿那張卡。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媽媽,隻覺得褲子口袋裡的那張卡,雖然隔著一層布料,依然火辣辣的燙,燙得他大腿生疼生疼的。張遠並沒有發現哥哥的異樣,正盤算著,實在不行,自己就花錢買一張卡,讓劉阿姨還給吳大爺。幾個人各懷心事,這時候,張堅和陸蘭蘭一起走進病房。張堅手裡拎著個果籃,陸蘭蘭懷裡抱著個保溫桶。彆人看到他們兩個都沒什麼,唯有張曉,他心裡泛酸: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這樣親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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