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客來了(1 / 1)

沉淵 彆衡 1613 字 3天前

黃粱鏡外,燕東胤對鏡內發生的一切都倍感困惑,花城與祁青鶴都是上一輩人,他不明白邱景遲安排這一幕的原因。邱景遲卻道:“你當真以為沉淵是毀於雀王放的那場火?”燕東胤有些不耐煩:“孤自然知道其中隱情,不需要你說,難不成你要讓孤承認,當年是我們的錯?”邱景遲搖頭:“當年之事,我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毀了沉淵?”“現在說這有什麼意義,縱然不是項雀一人,但現在要南下的吞下中原的,難不成換了人嗎?孤隻是不明白你為何要偏偏將這一段放置其中,這個六十年前的花城與沉淵覆滅有關?”邱景遲搖頭。燕東胤微怒,他已經有點厭煩這個老狐狸賣弄玄虛的樣子,加重了語氣:“是無關,還是不知道。”“或有關,或無關。”“邱院長,孤自不蒼山而來,是應你之邀,來商討三年之後西征之事,孤勸你莫要再打什麼機鋒,有什麼謀劃不妨直言。”邱景遲看他端出了帝王的架子,端了一杯茶遞過去,道:“世間事有因必有果,元城是果,也是因,三年後我們若是能得一支奇兵,那必須有人要弄清楚沉淵為何興,又為何滅,你我少年之時,都向往過沉淵光明,可最終又如何呢?”不蒼王沉默,當年的事,他至今都無法蓋棺定論,他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還是錯?黃粱鏡裡,祁連所化的趙義出現在了破雲觀的山下。與元城不同,破雲觀位置較高,沒有過於受到黃河泛濫的影響,此處甚至還有一圈可以耕種的田地,她詢問了田地裡勞作的農民,知道原來這地屬於破雲觀。祁連心道,若背後搞鬼的真是破雲觀,那麼除去破雲觀後,這些糧食田地就可以解元城之困,而那些富戶的快活丹說不定也有解法,再慢慢休養生息,元城就有機會恢複生機。她性子實在執拗,現在已經全然不將此處當成幻境,隻想著能夠儘力而為,多做一些是一些。可唯一的問題是,她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趙義,爬山爬到這裡都已經氣喘籲籲,要拿什麼去和破雲觀對抗呢?“義哥,義哥等等我。”祁連回頭,見是柳青青,懷裡還抱著那把陰羅傘。柳青青氣喘籲籲過來,道:“義哥,破雲觀觀主是個修道之人,會法術的,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傘你拿著,或許有用處。”祁連看著那油紙包著的陰羅傘,搖了搖頭:“這傘既然是破雲觀觀主給你的,隻怕他會有法子收回去,還是算了。”這當然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祁連不想觸碰和修鬼有關的任何東西,對於修鬼世家她實在是厭惡非常。柳青青看她堅持,又道:“那好吧,那我同一起去破雲觀。”“破雲觀主不好相與,怕有危險。”柳青青仰首:“所以我才要同你一起去!”祁連皺眉,柳青青如此執拗,想來是對趙義用情頗深,但她實在不願意讓她再受傷害。她這樣想,也分明就是全然將眼前這個柳青青當做真人,忘記了她所在的不過是個幻境,而這個柳青青也不過就是造幻境的人捏構出來的罷了。祁連堅定起來,旁人實在沒有能動搖的餘地,柳青青也感覺到了,無奈隻能抱著陰羅傘一步三回頭的下山去了,不過她也隻是繞到了祁連看不到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祁連繼續向前,沒走幾步,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個聲音:“蠢!”祁連一愣,不確定那是不是對她說話,猶豫了一下想要繼續向前的時候,那聲音又道:“蠢,死蠢,蠢死算了!沉淵的人都一樣,又蠢又笨!”祁連站住,循聲看去,卻見是個老頭正窩在一棵枯樹的枝杈裡喝酒,那老頭個頭不高,縮在樹杈裡,剛好是個窩,兩顆圓眼,一個團頭鼻子。老頭挑著眼睛看祁連,等祁連回答,沉淵被人攻擊並非一日兩日,背後說的話也都難聽至極,不過當著麵這樣罵沉淵又蠢又笨的,那時的林羿算一個,現在的老頭算第二個。祁連這時已經不似那時張皇,耳中聽著,麵上不動,隻微微行禮,道了聲:“見過前輩。”老頭不吭聲。祁連有些莫名其妙,也不說話。老頭惱了,拽了一把樹葉,丟在祁連頭上,怒道:“你為何不問我是誰?”祁連看著老頭好似孩童一般,一邊將樹葉從自己頭上拿下來,一邊道:“前輩既然知道我的來曆,那定然不是幻境中人,此處是明光書院設置的考場,那麼前輩大概是明光書院的哪位高人前輩吧。”“還算你有點眼力勁兒。”老頭冷哼一聲,“我不是什麼前輩,也不是什麼高人,就是明光書院一個打鐵的老頭。”老頭提起酒葫蘆,對著壺嘴兒嘬了半天,一滴酒也沒嘬出來,一時又惱了,將那葫蘆摔向祁連,祁連伸手一接,老頭道:“你磨磨蹭蹭半天,搞得老人家酒都喝沒了。”“抱歉。”“你爹是祁遠明?”“是。”“和你爹一樣蠢。”聽見老頭又再一次攻擊上了自己的父親,祁連也不願再忍讓了:“家父已故,前輩還是莫要如此言語了。”老頭冷哼一聲:“不蠢嗎?你這樣這樣大搖大擺去破雲觀送死,難道不蠢?”“晚輩......”老頭繼續冷嘲熱諷:“然後被破雲觀一個看門的小道徒一巴掌扇死,抱個零雞蛋滾回四海山,明光書院你也不必去咯。”祁連語塞,老頭還不罷休:“也得虧這是個幻境,若是真的,你也就隻能走到這裡,傻乎乎,蠢兮兮,不落個屍骨無存,我吳用跟你姓祁!”“我……”祁連脖頸一紅,動氣了。入這幻境一日有餘,她確實沒有找到什麼非常有效的辦法,就如林羿給她的字一樣,愚公移山,就隻能像那個愚公,傻傻地做這些蚍蜉撼樹的事情。可如此,就錯了嗎?祁連想說真的世界裡,她叫祁連,是沉淵的祁連,她的霜劍攜雲已經練到了四重天,她至少還有一把劍。那老頭卻好似再次看穿了她,冷笑道:“清晨的一點點微霜,一口氣都能吹化了,如何與烈焰相抗?你身為趙義,去找破雲觀送死,同為祁家最後一個小雞崽兒,去找項雀送死,你倒說說,有這麼差彆?”祁連不說話了,這老頭雖然話讓人生氣,可他說的並非全無道理。若是一年前,祁連即使能夠禮貌而恭謹地聽完這個老頭說話,心裡也絕對不會認的,她隻會沉默著回到四海山,拚命的繼續練習。但是現在她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如果敵人真的那樣強大,你就是舍出一身血肉,又能如何?也許勝利才是一切?那麼為了勝利,自己需要舍棄的是什麼?值得嗎?這些都是她從未思考過的問題。老頭最後道:“不要從正門走,去後山,那裡有個深潭,有故人,你們可得快些,老頭子沒酒喝,脾氣會特彆不好,這脾氣不好吧,給你們兩個小崽子打零分!”故人?林羿!祁連這才知道老頭是來指點她的,正要說話,那老頭腳下一蹬,飛上山崖,隻剩了一句話:“丫頭,你不適合練攜雲劍,那是你爹的劍,不是你的,你適合練刀,百折刀,若是有興趣,等到了明光書院,來磨石堂尋我。”說罷已經不見了人影。祁連繞到了後山,竟是瀑布之下一個深潭,與四海山的天江水極為相似,此時已是深秋,她四處察看一番,並沒有發現異常,恰這時破雲觀傳來一陣鐘聲,那鐘聲熟悉極了,聽音竟與四海山的鐘聲有些相似。祁連看著天光,暗數了九聲,果然是申時,這與沉淵的傳統也是一樣的。此處為何如此像沉淵呢?不等她找到答案,就見一個白色道袍金線繡蓮花的道人自一側山道走來,祁連忙隱在暗處。那道人手提食盒,走到深潭一側,在牆壁上摸索一陣,一枚石鎖自牆內彈出,道人將靈力送入其中,石鎖轉動,哢噠一聲,石門洞開,道人閃身進了山洞。待道人進洞之後,祁連忙上前查看,隻見那石鎖卻是她曾經在明鬼殿見到的八環鎖,隻是這鎖需要靈力,她現在是趙義,並沒有什麼靈力可用。無奈之下隻能繼續藏在一側,等那道人出來再做計較。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石門洞開,道人出來,祁連知道若是此時不動,怕是沒有機會了,索性站了出來。道人一見此處竟然有旁人,先是一驚,繼而臉上變幻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太守大人怎麼在此處了?”祁連答:“我想見見這山洞裡的人。”祁連心道若是林羿能夠自由行動,他定然已來尋自己,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當是被限製了行動,恰此處有個密室,那道人又帶了食物進去,她索性不做不休,反正靠自己也無法進去察看。那道人自不是旁人,正是花城,花城沒有料到這太守變得如此大膽,手中紅光一閃,一條血色長鞭淩空鎖來,祁連被他捆得動彈不得,拖在地上重新進了石門。林羿見花城去而複返,還拖拽一個人進來,等他看清那人臉麵,卻是又喜又惱,喜得是這祁連總算想到法子來同自己回合,惱得自然是這個法子是以她的鼻青臉腫為代價,雖然這隻是幻境中趙義的身體,但林羿依舊有些惱火。“青鶴,我們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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