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紫金玄鐵(1 / 1)

沉淵 彆衡 1643 字 3天前

林羿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石床上,屋裡十分簡單,簡單到除了這個石床,和蓋在他身上一張薄被,腦下一個石枕,就什麼也沒有了。“這什麼鬼地方啊?啊!”剛一動彈,腿上傳來劇痛,一瞧腿上被人用兩根長木條緊緊固定住,固定得奇醜不堪。不用想,一定是祁連的手藝。他微微扭了扭頭,自牆上一小扇窗看出去,隻見夜已深沉,群山萬壑,布排如屏,一條一條的墨線,此起彼伏,天不見月,夜不見星,隻聽得夜風陣陣,穿鬆而過。“你醒了。”林羿回頭,見祁連端著一個碗走進來,見林羿醒來,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帶著林羿禦劍回四海山的路上,祁連心中著實慌亂了一陣,她見過太多死人了,實在承受不了任何一個生命當著她的麵,再次消失。林羿問祁連道:“這是哪兒?”“四海山。”林羿微驚:“沉淵宮?”祁連點頭:“嗯。”祁連將手裡的碗放在石床上,林羿看著裡麵白水稀粥,還有幾根奇怪的菜葉子漂浮其上。林羿用筷子挑起一根菜葉子,伸到祁連麵前:“你就讓病人吃這個?”祁連也知道這太簡陋了,不好意思道:“我不大會弄吃的,暫時隻有這些。”林羿歎息一聲:“好吧……”等林羿把那碗奇奇怪怪的東西艱難吞吃下腹,祁連猶豫了一下,問道:“林公子,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說。”“在賀春樓……你為何要冒充晁超的五弟。”林羿沒想到祁連竟然問這事,挑了挑眉,笑道:“你以為呢?”“我不知道。”林羿歎了一口氣,這沉淵一宮的傻子,留下最後一個,簡直是傻中之傻,明明已經發現了他的用意,卻還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掩耳盜鈴,難不成到這個時候了,她還要堅信這世界真是沉淵老祖描繪的那樣,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林羿也不想戳破她,淡淡道:“隨意亂說的,就是為了耍一耍那匪頭而已,不為什麼。”祁連微微吐出一口氣,好似終於放下一顆大石,林羿好笑,沒想到自己說什麼,她還就信什麼。祁連又道:“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忍痛吹笛,我們怕是頗難脫困。你的腿斷了,這些日子就在山中養傷吧,這山中沒有旁人,還算安全。”“好啊,那就叨擾祁姑娘了。”林羿眉展眼笑,祁連微微頷首,轉身出去了。林羿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散去,過了一會兒,確定祁連不會再進來,他自袖裡拿出一件東西。竟是祁連自珍哥兒手裡討回來的那鐵釵。林羿細細摩挲那釵一陣,又自懷裡拿出了墨笛風信,隻見兩件事物,都隱隱泛著紫光,竟是一模一樣的材質。林羿摸了摸那釵,果然尋到“夕光”二字,而在那夕光二字的下麵,有一枚小小的雲印,他將手指按回笛管之中,臉上露出笑意,風信的笛管內部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雲印。若按祁連所說,這釵是她的父親祁遠明所鑄,那看來這雲印就是祁遠明的私印,風信怕也是出自祁遠明之手。林羿沒有同祁遠明言,這風信笛音有那般神力,除了巫族樂譜之外,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因為此笛乃紫金玄鐵所鑄。紫金玄鐵。傳說盤古開天之時,混沌之中出躍出了一條巨龍,名曰紫帝,紫帝隨盤古之斧,開天破地,天地定時,盤古化為山川日月,而紫帝也沉落大海,而在傳說之中,紫金玄鐵就是巨龍紫帝的身體。但如果隻是這樣,紫金玄鐵就不過是哄騙小孩子的傳說而已,可就在這三百年中,曾經有過幾個不世出的武神,無一例外,他們本都是寂寂無名的普通習武之人,卻都因為忽然得了神兵,而無人與之敵。江湖流傳,他們得到的那幾把神兵,正都是摻雜了紫金玄鐵所造。正如莊子有雲“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鑄造兵器的鐵,正如水或風,而無論是以何種靈氣造化的武靈,則如大舟與大翼。舟要大,水也要厚;翼要大,風也要厚。這紫金玄鐵,於習武之人,就好似是深海颶風。林羿並不相信關於紫金玄鐵的荒誕傳說,中原世族基本上也都對這個傳說嗤之以鼻,相信的都是那日誅殺三燭的江湖流漢,他們渴求一朝獲得神力,改天換地。林羿不信傳說,但是他卻追查過另外幾件事。在他所能查到資料中,紫金玄鐵曾現世四次,那四名曾用過紫金玄鐵鍛造武器的武神,皆姓名朝代籍貫可考,他按圖索驥,曾去過那四個人生活的地方,都讓他發現了不少端倪。也是根據那些線索,讓他發現自己手中的墨笛風信,也如所記載的紫金玄鐵一樣,自有靈性,雖然他不修武靈,可是配以巫族諸多古樂,風信可有諸多妙用,雖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武器,但其中玄妙,卻不可勝數。終於百番求證之後,他方確信風信正是由紫金玄鐵所鑄。而依照祁遠明這條線,紫金玄鐵與沉淵有關,說不定沉淵被毀,與這樣東西,脫不了乾係。林羿握著笛子與釵,在暗夜之中睜著眼睛,他能聽身體裡一些地方在叫嚷,那聲音不大,春潮一般,嚷叫著,讓他快快利用紫金玄鐵,翻身把當年欺辱他的人按回泥潭裡。他喜歡證明自己是對的,他喜歡用自己的道理甩彆人的臉。這世上鮮少能有讓林羿覺得興奮的事情,而這一件,是目前為止唯一一件還能激起他的興趣的事情。次日清晨,祁連帶著早飯與藥推門而入,對林羿道:“我昨日好似將母親的釵遺落在了賀春樓裡,我要去拿回來,你自己可以嗎?”林羿將釵拿出來,放在桌上,道:“你帶著我飛上來的時候,不小心落我這兒了。”“是嗎?”祁連拿過釵,沒想明白怎麼好好揣在懷裡,卻掉了出去呢,不過見釵還在,她總算鬆了一口氣。林羿端過白粥,嘬了一小口,道:“這釵,是你爹鑄的?”“嗯,我七歲那年,娘親生辰,父親做了這釵當禮物,娘親最愛沉淵夕陽,她的梧桐劍所養武靈,正是化於夕光,所以父親刻了這字在釵上。”林羿裝作無意,道:“這釵的材質好生奇特,倒是沒見過,是什麼?”祁連搖頭:“不知道,不過這鐵確實奇特,父親尋到之後,足足鑄了三年,才鑄出這釵。”林羿將風信拿出來,遞給祁連:“你看看我這笛子的材質。”祁連狐疑接過,待她仔細看過,也有些驚訝。林羿又指了笛子內管的雲印,祁連驚道:“這是我父親的私印!”“你可知,這笛子是什麼所鑄?”祁連搖頭:“不知道。”林羿笑:“你猜猜。”祁連皺眉,這如何猜的出來。林羿又道:“我若說它是紫金玄鐵,你會不會被嚇一跳?”祁連登時瞪大的眼睛,嚇一跳,嚇很多跳還差不多,她看著林羿,等著他繼續解釋,可卻林羿慢條斯理喝完了粥,吃儘了鹹菜,擦淨了手,才慢悠悠對著她道:“你父親就沒有說過紫金玄鐵的事?”祁連搖頭。林羿疑惑:“可這笛子和釵,分明就是紫金玄鐵,也確實出自你父親之手。”還有一個猜測他沒問出來,那就是紫金玄鐵說不定,就在沉淵。祁連問:“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林羿攤手:“那就當我看錯了唄。”祁連看向林羿,林羿一副你隨意,我就是說說的樣子。祁連又反複將那釵和笛看了幾遍,她從未見過紫金玄鐵,單憑一個傳說,也實在判斷不出來。而林羿心中卻在琢磨另外一件事,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祁遠明發現了紫金玄鐵,卻一不拿出來鑄造兵刃,二不告訴沉淵子弟,隻是暗中鑄了一把笛子,一枚釵,想來這其中定有些有意思的緣故。過了一陣,林羿又問:“你可曾想過,若是你有了一個純紫金玄鐵所鑄造的劍,去殺了項雀,定易如反掌。”祁連聽得這話,卻愣了一愣,翻轉釵笛的手也停了下來,少頃,祁連卻將笛子還給了林羿,林羿見她如此,起初不明所以,但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帶著一些揣測問道:“你不會覺得如果你用紫金玄鐵去和項雀一戰,勝之不武?”祁連微微遲疑過後,竟然點了點頭。“……哈……哈哈……”林羿好似看一個怪物一般,“你……真是這樣想的?”林羿初時還覺得好笑,可看祁連木呆呆又點了點頭,忍不住破口道:“那項雀比你老那麼多,他修武多少年,你多少年,他以一國之力,燒了你們沉淵怎麼不說勝之不武呢?再說,你爹明明知道紫金玄鐵的事,還被人家燒了老巢,你就不想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祁連心中也在翻騰,可她慣不知如何以陰謀詭計去思慮,她隻知道,旁人殺了我父親,我就用我父親的劍,去殺了他們。至於其它,她不想想,也不能想,更不願想。林羿看著她,心頭又生出邪火,家中明明藏著天下至兵,卻被人家燒成了灰,手拿有利劍,要拿磚頭去報仇,還口口聲聲怕什麼不公平,這樣的一群蠢貨,是怎麼將沉淵宮延續了八百年的?可正在他要發作時,她轉身就出去了,隻丟下一句:“以後這事,不要再提了,你先休息吧。”林羿看著被她關上的房門,罵道:“木頭,石頭,呆頭,傻,憨,蠢!”“啊啊啊!”因為過於生氣,被祁連包紮的腿骨也疼得直戳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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