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鐵釵夕光(1 / 1)

沉淵 彆衡 1348 字 3天前

林羿怪主意多,一個接著一個,祁連實在有些應接不暇,隻得問道:“拿東西?拿什麼?”“你盯著她頭上那怪釵許久,那釵那樣醜,你品味再差,也不至於看那玩意兒看那麼久,定有緣由吧。”祁連沒想到林羿竟然看見了她方才的舉動,微微沉一下,道:“那是我娘的釵。”“你娘的?”“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那個珍哥兒手裡。”“那得替你拿回來。”林羿同祁連自窗裡鑽進珍哥兒的花樓,珍哥兒已經穿好了衣衫,梳洗停當,如此看來,倒也是個美人,眼中含著水波,身白如瓷,皓齒纖腰,看二人複歸,本還有些怕,可一看祁連,心中就不怕了。珍哥兒衝祁連盈盈一拜:“珍哥兒浮塵女子,得姑娘方才相助,心中感激,姑娘不嫌,就飲杯水酒吧。”祁連鮮少見人,聽見這話,臉底微微一紅,急忙道:“不必了,珍哥姑娘,我來是想……想同姑娘討一件事物,我也可拿錢買的。”這等小事,實在不必林大公子出手,於是林羿任憑祁連自己去與珍哥兒交涉,自己則斜斜倚在珍寶閣邊,隨意將那裡麵的瓷瓶、木雕拿下來把玩,聽見祁連那樣說,他不鹹不淡笑了聲,不知什麼意思。珍哥兒問祁連:“事物?是什麼?”“是姑娘發間的那枚鐵釵。”珍哥兒將釵拿下:“這個?”“嗯。”“這釵不值錢的。”“這是我娘親的遺物。”“咦?”“天下僅有這一枚,姑娘不信,可看看釵上還有夕光兩個篆字。”“這是不錯,哎呀,倒沒想,是姑娘母親的東西,這自然是要還給姑娘的。”珍哥兒將釵遞給祁連,想了想又道:“我這兒有當時買釵的盒子,也給姑娘吧。”祁連忙道:“我給你錢。”珍哥兒笑:“你這是折煞我呢,沒幾個大錢,這釵是從一個小販手中買的,當時覺得樣子是古怪些,顏色也悶,就是圖個新鮮,沒有旁人戴,實在不知原來竟是姑娘母親的遺物,那自然是要還給姑娘了。”“多謝!”祁連認真道謝,接過那釵,小心的揣在懷中。二人正要離開,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聽得門外媽媽一聲嚷叫:“珍哥兒,晁四爺到了!”祁連與珍哥兒都一驚,林羿一個大步過來,扯著祁連鑽到了珍哥兒床下,衝著珍哥兒使了眼色,珍哥兒是歡場裡的老手,當即知曉他的意思,急忙將簾帳放下來。不等珍哥兒上前開門,花房的門被一腳踹開。祁連在床下,隻能隱隱看見來人年逾四十,一張寬扁臉,麵赤濃須,乃是典型西涼人長相,隻是他腰間那把銀色彎刀卻十分醒目。此刀名圓雷,當年不知屠了多少沉淵弟子。祁連手中劍緊,林羿當即知道她在想什麼,衝她微微做個口型,讓她莫要妄動。晁超揚聲道:“小五,還不來見你哥哥!”原來他是得了訊息自己那個狡詐的胞弟在此處,才速速前來。珍哥兒忙迎上去:“四爺,你可是許久沒來了,可想壞奴家了!”“我那五弟弟呢?”珍哥兒柔膩到晁超身上,嬌聲道:“五爺啊,走了,都從來沒聽過四爺說起自己這五兄弟呢,看著倒是年輕的很。”“年輕?哈,你是嫌四爺老了?惦記上年輕的了?”晁超順著珍哥兒進了屋,撩袍坐下,珍哥兒急忙斟酒:“小毛孩子有什麼好惦記的,哪有四爺這般氣度!”晁超冷笑:“倒是甜嘴,不過我這五弟可不年輕,當年同我爭家裡那點錢,手段可是老辣,我險些就栽在他手裡了,聽說,我那五弟特來勸魏家嶺附近那夥子蠢材?”“……是有這麼檔子事,四爺知道得好快……”珍哥兒聲音發顫,知道晁超什麼都知道了。“行了,你也不用怕,那夥蠢材敢和我五弟糾纏,殺了便罷,正好大王身邊那個黑先生讓我整治整治這夥子不成器的家夥,正好拿來祭刀,中原人管這個叫什麼,宰雞嚇唬猴?”珍哥兒哪裡敢接話,隻是唯唯諾諾應和著。床下祁連卻是一驚,再看林羿麵上,卻隻是死水一般的平靜。祁連是憨,但是並不蠢,她當即明白,他分明早就猜到了,或者說,早就算計到了。可她又實在不願相信這是林羿的謀劃,若是這樣,他談笑之間,看似閒語,實已用言語編織了一個巨大的圈套,就好像隨手丟塊石頭在潭水裡,那激蕩起的水波輕輕鬆鬆就毀掉修築在岸邊的一個小小蟻穴。這得是多可怕的一個本事,洞悉人心,玩弄人心。“或許並不是這樣,或許隻是巧合吧……”祁連想著,微微回頭,隻見躲在床下的少年正聚精會神聽著外麵的訊息,他似乎察覺到祁連的目光,轉過頭回看過去,發現祁連眼中語意不明,他揚起嘴角,依舊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蕩笑意。正那時,就聽外麵一聲脆響,杯子酒壺都摔在了地上,珍哥兒掙紮的聲音飄出來:“四爺……四爺……”祁連自床下看去,就見晁超伸手就將珍哥兒提著脖子捏起來,冷笑道:“我同你說過什麼?你是老子碰過的女人,還讓彆的男人碰?”祁連一驚,就看那珍哥兒腳在半空中踢蹬,此間之中,最無辜的莫就是這個方才還要請祁連吃一杯水酒的珍哥兒了。祁連哪裡還忍得住,錚得一聲,攜雲出鞘。林羿來不及捉她,祁連就已經自床下鑽了出去。晁超斜著眼看祁連。“哪裡來的小娘皮?”祁連道:“放開她。”攜雲對準了晁超的眉心,隱隱泛著藍光,霜氣散發出微寒,晁超當然認得此劍。“霜劍?”晁超一隻手依舊捏著珍哥兒,另一隻手則從腰間解下了一柄銀彎刀,指向祁連,那銀刀隱隱有電光,其中武靈乃是煉化雷電所得,此術頗為常見,煉化容易,但精進很難,大部分人都會止步於三重,不過看這晁超刀中的修為,當是五重以上了。九重九層,天人之術,祁連霜劍,不過三重。祁連不做聲,霜劍已出,她不知該如何編出一個假身份來搪塞,隻能死扛。林羿躲在床下,看著二人刀劍相抵,那個可憐又無辜的珍哥兒則被晁超越掐越緊,原本雪白粉嫩的臉龐已經青紫。林羿扶額,早該想到,往敵人刀口上撞這等蠢事,祁連總是要做上幾次的。林羿猛地從床下鑽出去就往外跑,晁超的注意力本都在霜劍上,哪裡料到又衝出來一人,就聽那珍哥兒掙紮著:“四……四爺……那……是是……五……五爺!”晁超一聽這話,哪裡還顧得上祁連,也不管跑出去的究竟是誰,當即就向林羿追來,林羿撒丫子跑,晁超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誰,一刀劈下去,隻聽霹靂一聲,整個花樓連廊帶梯,斜斜塌了一半。祁連霜劍一震,清藍之光環繞,纏住晁超。正那時,之前困住三燭龍的古怪笛音再一次傳來,隻是林羿不知為何氣息有些不穩,吹得斷斷續續,但繞是如此,也叫樓中眾人頓覺心中煩悶,目眩神飛。晁超猛地搖頭,想將那眩暈的感覺甩掉,恍惚之中見是角落中一個小子在吹笛,長什麼樣子看不清楚,隻是心中煩躁不安,直想去將那鬼笛音給斬斷。祁連倒是之前有過經驗,加上她修霜氣,本就神台清明,雖也有些不適,但掌中劍意還算穩定。晁超大怒,索性用銀刀四處亂砍,電閃之後,樓中東倒西歪,一根撐著主樓的柱子被劈斷,轟隆一聲向林羿砸去,祁連當下不再理會晁超,躍上攜雲,衝到林羿身側,祁連這才發現林羿被橫梁壓住了腿,攜雲劈斷橫梁,祁連將林羿扯到劍上,而林羿竟然在劇痛之下,還能讓笛聲不斷。隨著那鬼魅笛音,攜雲帶著二人飛出賀春樓,等飛出了清河城,林羿這才暈了過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