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被問的臉色難堪,旋即歉意的笑道:“我也沒彆的意思,主要是最近因為這事兒,酒吧客人少了,老板發火,我們都跟著遭殃,所以你們問這事兒我才……真的抱歉。”酒吧工作兩年,蓄意挑事兒的客人自然不缺,經見多了之後,阿明也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唱反調,拉下臉認個錯,誰叫自己做這個呢。看著阿明鞠躬道歉,金彥卻是笑不出來,他以退為進想激怒阿明,可阿明卻低頭認錯了,這讓他的計策無法實現,無奈之下隻得硬來了。“你道不道歉不重要。”金彥嚴肅的看著阿明,阿明的笑臉僵住了,金彥說:“你猜的沒錯,我們確實不是來喝酒的,不管你樂意還是不樂意,接下來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你們是什麼人?如果是警察,請出示一下證件,如果不是,不好意思我還要工作。”阿明不再給好臉色,卻是正中下懷,金彥說:“你不配合我調查,是不是說你有嫌疑啊?”“胡扯!馬澈死在酒店,跟酒吧沒關係!”金彥譏笑道:“看來你對這件案子很了解,連死者的姓名都知道,就算酒吧跟案子沒關係,那你呢?所有人都知道馬澈溺亡在酒店浴缸裡,可他是怎麼溺亡的?馬澈體內酒精量嚴重超標,是不是有人灌酒,還是說有人給他注射了純酒精?”阿明麵沉似水,盯著金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他的姓名是因為他經常來,至於你說的有人灌酒還是什麼,我不清楚。”“好,你不清楚那就找個清楚的人來,馬澈來酒吧喝酒的那個包廂在哪兒?那天給他上酒的人是誰?你可以說我是來尋事兒的,我也可以立馬離開,但是出了這道門,我知道的所有事,警察也會知道,你想在警局裡交代嗎?”“什麼事是警察不知道的?”阿明反問道。金彥微微一笑說:“足以將案件性質由自殺變為謀殺的關鍵證據。”金彥的話阿明思量許久,為了保住工作,阿明同意帶金彥去包廂,前提是這件事不能聲張。不論金彥是否願意聲張,一旦確定凶手是酒吧的工作人員,酒吧必然會受影響,但並不代表就會因此關門,酒吧不關門,阿明就不會失業,所以阿明的要求完全是借口,並且還是一個很假的借口,他的目的是帶金彥去包廂。和金彥猜想的一樣,包廂在最裡麵,需要繞過舞台,因為馬澈的死,這個包廂被暫時封閉,老板說不吉利,已經準備改成庫房了。這是個小包間,隻有一排沙發,內裡裝璜和KTV一樣,功效也差不多。關上包廂的門,嘈雜的聲音被隔絕在外,耳根子也終於清淨了。“你們到底什麼人。”三人落座後,阿明詢問起來。金彥和尤一天對視一眼,“我們的身份不重要,你是誰,做過什麼,才是重點。”看著金彥,阿明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不那麼容易對付,至少很難再像先前那樣蒙混過關。“我叫唐琦明,在後宮酒吧工作兩年,馬澈出事那晚,我送的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當時馬澈是怎樣的狀態?”金彥問。馬澈回憶道:“我前後進來兩次,第一次送酒的時候包廂裡還有一個女人,我記得馬澈跟那個女人起了爭執,當時我放酒的時候那個女人很生氣的樣子。第二次送酒是老板讓我送的,我進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走了,老板和馬澈坐在沙發上,我放下酒就出去了。”尤一天問:“你們老板為什麼讓你送酒?”“馬澈是這裡的熟客,跟老板是朋友,那天晚上他從外麵回來,我說馬澈來了在包廂,他就讓我送酒過來。”金彥問:“你第二次送酒的時候,馬澈是清醒的嗎?”“是,不過他的頭受了傷,地上還有打碎的玻璃渣子。”唐琦明第一次送酒的時候,那個時候包柟還在,而在他第二次送酒時,馬澈已經受傷,包柟也離開了,當時馬澈是清醒著的,打傷馬澈的人是包柟,據包柟所述,她不僅打傷了馬澈,還導致馬澈昏迷了,那麼,叫醒馬澈的人應該就是店老板了,現在的問題是,在包柟離開後店老板進來前,還有沒有其它人進來?或者說根本就是店老板做的?“你們老板和馬澈喝了多少?是他送馬澈離開的嗎?”金彥追問道。唐琦明想了想說:“他倆沒喝多少,我第二次送進來兩瓶啤酒,他們隻喝了一瓶,但是馬澈走的時候好像喝醉了,是我跟老板攙著出去,還是老板打的車。”“你們倆隻是把馬澈送上出租車,沒跟他一起走?”“沒有,那個時候店裡人多,我走不開,而且馬澈說沒事不用送,所以我們倆就都回來了。”唐琦明看著金彥說:“酒吧裡有監控,我說的這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監控。”金彥微微一笑說:“監控有的是能看到的,不需要懷疑,監控沒有的才是重點,我相信你所說的那個監控一定沒有我想要的答案。”唐琦明古怪的看著金彥說:“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還是老板?”“你們倆都有嫌疑。”“憑什麼?”唐琦明憤然道:“我為什麼要害他?沒有殺人動機,平白無故的,我乾嘛要害他?”金彥笑了笑說:“彆激動,嫌疑也隻是嫌疑而已,至於動機,如果我真的掌握了動機,也不用大費周章的找你談話,而是直接動手了。阿明,既然這件事還牽扯到了你的老板,那把他也叫過來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無緣無故的,你有什麼資格審問?”尤一天一副壞笑說:“你搞清楚狀況,馬澈被人謀殺,凶手就藏在這裡,不能自證清白,那就隻好把你們交給警察審訊,你要是害怕你的老板發火,可以把我的話原樣轉達,告訴他,積極配合才能早日真相大白,消極抵抗隻會被認作是故意隱瞞,隻是在加重自身的嫌疑。”金彥之所以不表明身份,就是要讓唐琦明心裡起疑,唐琦明猜不透他的身份,在回答時就會考慮的更多,金彥不是警察,以偵探的身份來問,唐琦明不會交代,若是假以警察的身份來問,唐琦明也未必就會老實交代,保持神秘感,也是無形中給對方一種壓力。在唐琦明去叫老板的這段時間裡,金彥心裡把案子重新捋了一遍,馬澈被暗害的時間基本上可以鎖定在唐琦明第一次送酒離開後到店老板進來前,在這段時間裡,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店老板,先用注射劑注射酒精,然後再把馬澈叫醒,也不排除是唐琦明和包柟,他們都具有作案時間,隻不過包柟的動機更明顯而已。沒有作案動機不代表不會做,和唐琦明簡單的對話之後,金彥隱約感覺這個唐琦明不是表麵這麼簡單,唐琦明的話可以說是滴水不漏,越是這樣金彥越覺得可疑。店老板跟隨唐琦明進了包廂,出人意料的是,老板居然是江明,就是料理馬澈後事的人,馬澈同母異父的弟弟。尤一天認出了江明,江明自然也認得尤一天,唐琦明已經把情況告訴了江明,在看到來人是殯儀館的人,江明當即便要興師問罪。“你們不是殯儀館的人嗎?你們搞什麼鬼?居然冒充警察,馬澈他不是自殺的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江明挑明了金彥和尤一天的身份,一旁的唐琦明當即恍然自己被騙了,臉色立馬拉了下來。江明的出現雖然意外,卻很和時機,金彥本就對江明有疑惑,馬澈死後江明作為親屬去料理後事,結果隻是簽了個字就離開了。“第一,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說自己是警察,所以不存在冒充,第二,馬澈是溺亡不假,但不是自殺,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第三,我們雖然不是警察,但是作為合法公民,有義務檢舉揭發一切罪惡,不說我們還有一麵之緣,就算是大街上的陌生人,在掌握了相關的線索和證據後,也有權力來打擊罪犯。聲明一點,我們不是警察,不是來鬨事的,馬澈的案子可以與我們無關,但你們卻是嫌疑人,怎麼做,在你們,一天,走吧。”這種情況下費力解釋隻會加重自身的嫌疑,金彥果斷離開,在離開前,給二人講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金彥要告訴他倆的是,他來是來幫他們洗清嫌疑的,如果不想洗清嫌疑,甚至急著趕他走,那隻能說明他們確實有嫌疑。金彥的決絕讓江明和唐琦明感到意外,可金彥幾句話已經把他倆的退路堵死了,如果真的讓金彥就這麼走了,他倆就算沒有嫌疑也變得有嫌疑了。“等一下!”江明擋住了金彥的去路,金彥問:“還有什麼事嗎?”看著金彥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江明一陣頭疼,“不管怎麼說你們也是為了我哥,既然你們知道詳情,那就把事情說清楚,為什麼說我哥是被人謀殺的?”“你哥?”唐琦明驚呼出聲,看神情似乎並不知道馬澈和江明的關係。金彥暼了一眼唐琦明,“在驗屍的時候,我們發現馬澈的腋下有針孔,根據馬澈的屍檢報告判斷,我們懷疑有人給馬澈注射了乙醇。”江明震驚道:“這不可能!”金彥輕笑說:“你怎麼就確定不可能?老實說,凶手注射乙醇的時間,正是包柟離開後到你進來前,在這段時間裡,包柟,你,還有唐琦明,你們都有作案時間。”“不是我,我跟馬澈不熟,我跟他無冤無仇的,我沒理由殺他!”在金彥亮出底牌後,唐琦明終於表現出了驚慌。平白無故被認定是殺人凶手,唐琦明的表現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江明的表現就顯得太鎮定了。江明說:“包柟的作案嫌疑最大。”“哦?為什麼?”金彥明知故問道。“他們倆本來就不和,那天晚上兩個人還起了衝突,我哥頭上的傷就是包柟砸的,既然要注射乙醇,又是在腋下,肯定是先砸暈讓後才注射的,我進來的時候我哥已經昏迷,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叫醒。”江明的解釋有理有據,包柟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時間,連謀劃的時間都非常充足,如果江明當時沒有進來,幾乎可以認定這件案子就是包柟做的,問題的關鍵也恰是這一點,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包柟,這才是金彥真正有疑慮的地方。“江明,你和馬澈是什麼關係?”金彥忽然轉移了話題。江明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同時不由自主的謹慎起來,“馬澈的母親是我的繼母,我的生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那個時候馬澈的父親離婚,他母親就嫁給了我父親,但是他一直跟著他父親生活,直到前幾年,他父親因為生意失敗被債主追的跑路了,他才過來跟我們一起生活。”“你們倆關係怎麼樣?”金彥問。“還好,他這個人喜歡玩兒,哪兒熱鬨就往哪兒湊,正好我這開的酒吧,他經常過來,不過因為他玩兒的太開,風評不太好,所以在外人麵前我從來不喊他哥。”馬澈為人如何包柟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有這樣的哥哥確實丟人,江明的做法無可厚非,隻不過,既然覺得馬澈人品有問題,為什麼還要讓馬澈來呢?二人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說不準當年馬澈父母離婚還是因為江明父親的緣故,說難聽些是江明父子搶走了馬澈的母親。這樣的過往下,他們倆有可能親如兄弟嗎?可若是這麼說的話,應該是江明一家理虧,欠馬澈的才對,這麼說江明更沒有動機來殺馬澈。看著神情凝重的二人,金彥隱隱覺得這兩人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有說,但是看這二人神情,怕是不會說了,金彥也不指望一次審訊就能水落石出,這次來已然不虛此行。“看樣子你們倆作案的幾率確實不大,那個包柟你們了解多少?”江明回答說:“我隻知道是個主播,我哥在追人家,彆的就不清楚了。”“你呢?”金彥問唐琦明。唐琦明搖頭說:“不認識,我平日裡不怎麼接觸直播。”金彥心中冷笑,這二人推的倒是乾淨,一問三不知啊。“那好吧,既然我們把話說開了,那我也最後交個底,這個案子的凶手不管是誰,馬澈人品卑劣但罪不至死,目前來看是包柟的可能性最大,明天上午,警察會再來,你們也不用怕,知道多少交代多少就行了,畢竟突破口還是在包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