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不速之客(1 / 1)

謀帝心 思鹿 1594 字 3天前

魏常在畏罪自殺的消息很快人儘皆知。宣世殿裡,魏尚書鼻涕一把淚一把。“皇上,老臣前來請罪了。嫣兒她命苦啊,老臣和太妃白發人送黑發人,恨不得就此跟她去了哇……”齊嘉皺著眉頭看他,心說你若是真跟著去了,朕倒省心了。方才不過寥寥兩句話,既點明了魏常在的受害者身份,也提醒了他魏家還有魏太妃這麼一號人物。這哪是來請罪的,分明就是來客氣一下的。這若是擱在平日,這招兒還真管用。隻是可惜了,今時不同往日。“依你的意思,魏常在和魏家都是受害者?這麼說來,朕才是那惡人嗎?”魏尚書哆嗦了兩下,顫聲道:“皇上,老臣不敢。魏家讓您蒙羞了,老臣該死,求皇上降罪。”齊嘉冷哼一聲,“豈止是讓朕蒙羞,整個大齊的臉都丟儘了!你還好意思提太妃,魏家身為皇親國戚,不想著如何回報君恩也便罷了,還差點混淆了皇室血脈。若都如你們這般糊塗,那還得了!”“李德全,傳旨:魏嫣然穢亂後宮,係魏光正管教不嚴,念其乃兩朝老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即日起,罰俸三年,禁足家中反省,非真心悔過不得出!”魏光正眼珠一轉,轉眼落下兩行淚來,“老臣——遵旨。”……夜幕降臨,魏府後門處,悄悄出現了一駕馬車。有個帶著兜帽的人施施然下來,門邊的小廝等候已久,趕緊將他迎進門。又四下打探一番,見周邊毫無動靜,又嚴嚴實實地把門關上了。馬夫駕著馬車繼續前行,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來人也不用人引領,迎著月光,踏著枝葉間漏下的剪影,穿過後院,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上房。行至書房前,他抬起手,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屋裡靜了一瞬,下一刻,門被打開一條縫,露出魏光正半張蒼老的臉。他瞧見來人,臉上露出兩分欣喜。“王爺……”端王閃身進門,又回身將門關好,這才來得及同他客套,“阿公,孫兒來晚了。”“王爺不怕被老臣連累,已是老臣莫大的榮幸了。”端王眼睛閃了閃,“阿公,您今日都同皇上說什麼了,他怎麼會突然重罰您呢?”魏光正顫巍巍地坐下,這才道:“王爺放心,老臣已經打聽好了。皇上至今無子嗣,當日查出嫣兒有身孕,太後高興不已,誰知竟鬨出醜聞。事後,皇上被太後叫去一頓責罵,這才遷怒了老臣。”端王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孫兒還以為……”“以為什麼?”魏光正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歎道:“王爺放心,便是皇上真抓住了老臣的把柄,老臣也當一力承擔,絕對不連累王爺。”“阿公,孫兒不是這個意思。”自覺臉上有些掛不住,端王趕緊換了個話題,“阿公放心,孫兒已經派人將表妹妥善安葬了,表妹什麼也沒有說,皇上手裡沒有咱的把柄。”魏光正點點頭,“那老臣就放心了。嫣兒那孩子,是個沒福氣的,可惜了腹中的孩兒。”聞言,端王捏著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那個水性楊花的賤婦,誰知道她肚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種。哼,恐怕她到死也不知道,那迷情香,是他暗中讓人送到她手上去的。那香固然能讓男子意亂神迷,卻沒有什麼害處。女子便不同了,因香中含有一味藥材——麝香,女子沾染一點,便不易有孕。更何況,那迷情香中的麝香,分量可委實不輕。魏嫣然每每與他行房,必會點燃,懷上他的孩子比登天還難。所以她身懷有孕,想必是同其他男子苟且過。看她招供的那麼利索,或許真有個相好的侍衛也未可知。“王爺?”魏光正見端王陷入沉思,眉目間難掩怒氣,不禁問道:“王爺在想什麼?”意識到自己失態,端王連忙補救,“阿公,孫兒隻要想起表妹和未出世的孩兒,便恨不得將齊嘉千刀萬剮。”魏光正欣慰地點點頭,“有王爺這句話,嫣然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突然記起侍衛回稟時,對那具女屍的描述,據說散發著陣陣惡臭,用刀一戳,腐敗的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端王不自覺有些反胃,忙飲了口茶,又道:“阿公,接下來,您打算如何行事?”“王爺,依老臣之見,此次老臣被禁足,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孫兒願聞其詳。”“皇上剛罰了老臣三年俸祿,若是皇上對老臣、對您起了疑心,又何必處以三年懲罰。此次之事,恰好探明了皇上對你我二人的真實態度,所謂‘禍兮福之所倚’,聖人誠不欺我也。”端王頻頻點頭,“阿公,這麼說來,待到風聲一過,便可以繼續咱們的計劃了。既然齊嘉一無所知,咱們就打他個措手不及。正好向卜文已經被禁足,此時動手,再好不過。”魏光正道:“王爺十年如一日的精心布局,如今終於要得償所願,老臣先在此恭賀王爺了。”“若非阿公的扶持,哪有本王的今日。阿公放心,待本王大業已定,定不會虧待了魏家。”魏光正站起身來,撩袍便跪,“老臣謝主隆恩。”端王抑製不住嘴邊的笑意,伸手將他扶起,“阿公快快免禮。”……與此同時,京城另一端的張府,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張應華收到魏光正被禁足的消息,心中慌亂不已。他這個鴻臚寺卿能做到現在,就指著他同魏尚書的那層關係。禮部同僚雖然嘴上都不說,可心裡都門兒清:他是魏家一派的人。魏家一旦倒了,他就像藤蔓失去了倚仗的大樹,會被那些有靠山的官員給排擠死的。那時候,這半生的心思,便都白費了。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房中團團轉。突然,後窗被夜風“啪”地一聲吹開,嚇得他腿一軟。他上前關窗子,窗子關好回過頭來,卻差點沒尿褲子。書房中刹那間多了幾個黑衣人,手上利劍寒光凜凜,正虎視眈眈地將他看著。“幾……幾位英雄好漢,深夜造訪敝府,不知有何貴乾?”無人應他。他驚喘了一口氣,又道:“鄙人很好說話的,你們要什麼儘管拿去,保……保證不報官。”為首的黑衣人涼涼開口,“張大人此話當真?”“當真……當真。”“那好,既然張大人快人快語,那咱們也就不兜圈子了。”黑衣人說著,往前一步,劍尖直抵他眉心,“說,魏光正同契丹達成了什麼交易!”張應華驀地睜大了眼,此事可是最高機密,知道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這幾個黑衣人怎麼可能知道。“英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您說的事情,小人不知道啊。”聞言,那黑衣人桀桀怪笑,“張大人,奉勸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想來張大人養尊處優慣了,不知道這刑獄中審訊的手段。你若是真不知道,會問‘是什麼’,而不是說“不知道”!”張應華頓時抖若篩糠。此事乾係重大,若是說了,一家老小必遭報複,他更是全族的罪人。若是不說,眼前這幾個亡命之徒也不是好惹的。“好漢饒命,小人是真不知道啊。那魏尚書向來疑心重,平日是讓小人給翻譯過幾篇契丹文。可那都是打亂了的,根本不成文,小人譯完,根本就不知道上頭說了些什麼事情。好漢明鑒哪!”“不記得了,哼。”那黑衣人一抬下巴,便有人上前來,粗暴地在他嘴裡塞了一塊抹布。張應華尚未反應過來,便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雙手雙腿也被人綁住了。那黑衣人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劍尖在他的身上遊走,一戳再一挑,身上的衣裳便齊整剝下,露出裡頭的裡衣來。“嗯嗯嗯……”驚恐過後,張應華扭來扭去,百般掙紮。黑衣人不理他,劍尖再一挑,裡衣也沒有了。他黑黃的皮肉儘現人前,還有……背上張牙舞爪的刺青。“張大人,你一個契丹人,費儘心思到我大齊來致仕,到底是什麼居心,還要咱們替你說嗎。哦,對了,你還有一個姐姐,也住在這府裡。“不知令姐身上有沒有契丹族的圖騰,饒是哥幾個見多識廣,可還從沒見過契丹女子的皮肉呢。令姐雖說老了點,但老也有老的好處。”幾個黑衣人肆意大笑。那為首的又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你讓咱們主子順心了,饒了契丹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若執迷不悟,便要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到時候大軍壓境,不知契丹老老少少能否擋得住呢。”張應華不再掙紮,看向黑衣人的眼裡,儘是濃濃的懼意。他總算明白了,眼前這幾位,哪裡是綠林好漢,分明是……瞧見他的表情,為首的黑衣人一把扯掉他嘴裡的抹布,笑道:“想好了麼,張大人?”“若……若我說了,皇……你們主子當真會放了我們一族?”“還輪不到你來講條件。但咱們可以跟你保證,若你執迷不悟,北境鐵甲軍明日就會攻上長白山,契丹全族男女老少,一個不留!”被他眸中的狠厲一激,張應華劇烈地抖了抖。“我……我說便是。小人賤命一條,但契丹百姓都是無辜的,還請大人格外開恩哪!”他掙紮著跪起,眼尾滾落一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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