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將計就計(1 / 1)

謀帝心 思鹿 1733 字 3天前

宣世殿中,齊嘉正與大臣們議事。日前北境傳來奏報,草原上的牛羊突然大批死亡,似是爆發了瘟疫。齊嘉特地召集左右相,戶部、吏部尚書等心腹之臣商討對策,還召來了幾位資曆最深的太醫和獸醫,讓他們儘快配置出草藥方子,防止瘟疫進一步擴散。太醫令正滔滔不絕地講述《神農百草經》中的相關記載,左相聽得眼皮直打架。趁皇上不注意,他借著袖子遮掩,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今日本無朝,皇上不知為何要這麼早議事,弄得他們這群老臣一個個麵有菜色。他又遮掩著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往旁邊一撩,李相正低眉順眼地站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可再仔細一瞧,那眼皮都合上了。嘿~這老狐狸。齊嘉麵無表情地聽著,許久不置一詞。太醫令心中暗暗叫苦:怎麼還沒來,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點嘈雜的動靜。太醫令心下一喜,瞄了一眼皇上。果然,齊嘉皺起了眉頭,“誰人膽敢在此吵鬨?!李德全,出去看看。”李德全領命而去。不多時,回來稟道:“皇上,是餘貴人來了。餘貴人稱……稱……”見他吞吞吐吐,齊嘉道:“在場的都是我大齊的股肱之臣,你有話直說便是。”眾臣立時支棱起了耳朵。李德全道:“皇上,餘貴人稱,她遭到皇後娘娘毒害,還在永安宮找到了毒藥,來此便是想要告發皇後娘娘。”殿中之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左相。這餘貴人可真是不趕巧,告狀竟撞到人家老爹頭上來了。左相道:“皇上,皇後娘娘絕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還請皇上查明真相,還皇後娘娘一個公道。”李相哂笑,“真相未明,左相大人如此言之鑿鑿,這屁股也未免太歪了些。”左相頭也不抬,“李相此言差矣。老夫便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那餘貴人究竟有哪一點值得皇後娘娘如此費心。”在場之人都暗暗點了點頭。話雖不好聽,卻是大實話。寵後給一個不得寵的妃嬪下毒,圖的什麼呢?反過來倒是有兩分可信。李相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他也覺得此事不大可能,不過就是想懟左相兩句罷了。李德全道:“皇上,可要宣餘貴人進殿?”“皇後若是真給她下了毒,她哪能活蹦亂跳的。讓她滾,再胡鬨朕絕不姑息。”眾臣搖頭,皇上對皇後的偏愛未免太過了些,便是誤會,也該查清楚再說。李德全剛要退出去,吏部尚書開了口,“皇上,老臣以為,如此處置並不妥當。為了皇後娘娘的清譽著想,不妨讓餘貴人進來說個清楚。”“老臣附議。”(齊)齊嘉不置可否,李德全知機的將人引了進來。眾人一打眼,便都皺起了眉頭。釵環散亂、滿頭大汗、肌膚潮紅……對她的遭遇心知肚明,齊嘉不由嫌棄地往後坐了坐。“去,給她查查,到底中毒了沒。”太醫令領旨,伸出兩根手指,給餘貴人搭上了脈。又問道:“貴人,可是伴有腹痛?”餘貴人點點頭。不過片刻,他便收回了手。“回皇上,餘貴人乃是過食生冷、寒邪傷中而引起的腹瀉,並非中毒。”左相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餘貴人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本宮就是在永安宮喝了茶之後,才腹痛不止的。大人會不會是診錯了?”太醫令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道:“皇上,老臣若診得不對,甘願受罰。”齊嘉一個眼色,其他幾位太醫上前。望聞問切之後,有人稟道:“皇上,微臣幾人的看法與太醫令一致,餘貴人隻是腹瀉,並未中毒。”齊嘉冷下了臉,“餘貴人,汙蔑當朝皇後,你好大的膽子。”餘貴人被他冷厲的模樣嚇到,軟軟地撲跌在地上,袖中的瓶子滴溜溜滾落出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到那個綠瓶子,她頓時有了精氣神,大聲道:“皇上,這個瓶子,是妾身在永安宮找到的,裡頭裝的是毒藥。皇後若不想殺人,為何要在宮裡藏毒呢。”太醫令上前撿起,拔開蓋子瞧了瞧,臉色突變。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遞給了旁邊的獸醫。獸醫接過來一瞧,也登時變了臉.“皇上,若微臣沒看錯,此毒乃是蛇毒。本來也沒什麼打緊,隻是此毒,乃與當年蕭婻所中之毒為同一種。”原來這才是重頭戲,殿中眾人立時變了臉色。齊嘉定定地看著餘貴人,“此毒,當真是在皇後宮中找到的?”餘貴人迫不及待地點點頭,“妾身不敢撒謊。”李相轉了轉眼珠,道:“餘貴人,你區區一個貴人,何以能在永安宮中大肆翻找?你怎麼證明,此物不是你隨身帶入永安宮,借以嫁禍皇後娘娘的呢?”眾臣齊齊點頭。此事看起來證據確鑿,實際上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衝著皇後娘娘來的。李相平日便與左相不大對付,眼下卻破天荒地向著左相說話,足以證明此事不同尋常。餘貴人梗著脖子道:“本宮……本宮有證人!魏常在和巡邏的侍衛,都能為本宮作證。”她一急,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李相輕笑出聲,“餘貴人,據你所言,你腹痛如廁,魏常在前去看你,不慎掉落玉佩,撿的時候發現你腳邊櫥底下有隻死老鼠,旁邊便是這瓶毒藥。“然後羽林軍恰好趕到,撞見了這一幕。這一樁樁,倒是夠巧的啊。”餘貴人漲紅了臉,“事實便是如此,皇上,妾身沒有說謊,後宮嬪妃都親眼目睹。”齊嘉懶得看她一眼,擺擺手,李德全立刻會意。餘貴人還要說話,卻被進來的小太監們捂了嘴,悄無聲息地就給拖了下去。宣世殿內頓時陷入寂靜。齊嘉戲謔地看著這班低頭耷眼的大臣,故意不作聲。半晌,李相發出一聲太息,撩袍跪下,“老臣昏聵無能,還請皇上降罪。”眾臣皆羞慚地低下頭,緊跟著跪下,“請皇上降罪。”齊嘉道:“眾愛卿這是做什麼,你們都是朝廷重臣,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家國大事,朕還要仰仗你們呐。”聽出皇上話中的諷刺之意,眾人額上頓時冒出汗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若還看不出皇上的用意,他們便真是無能至極了。羽林軍是什麼人,除了皇上,無人能調用。那餘貴人不過在永安宮拉個肚子,偏就這麼巧,羽林軍恰好就趕到了?唯一的解釋是,皇上從一開始就知道有人要陷害皇後,乾脆將計就計,上演了今日這一出。至於要害皇後娘娘的人,呼之欲出。餘貴人腹痛,魏常在為何前去獻殷勤,獻殷勤便罷了,偏偏她又那麼眼尖。至於魏常在的動機……左相抬起頭來,“老臣愚鈍,如今想來,那人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老臣一時不察,險些讓您處於險境,實在有負先帝囑托,他日到了地下,老臣有何顏麵再見先帝。”齊嘉笑道:“左相言重了,雖說你這兩年確實不大像樣,但皇後甚得朕心。所以,朕不怪你,起來吧。右相,還有你們幾個,也都起來吧。”眾臣心說,怪不得皇上明明對女色不上心,卻一反常態對皇後那般鐘情,裡頭原來有這一層。他們這些老臣,還不如一個二八女子聰慧,實在是……一時鬨了個大紅臉,無奈老胳膊老腿兒不中用,跪時間長了東倒西歪的,更是難看。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厚著臉皮爬了起來。吏部尚書道:“皇上,端王先前被人彈劾,緊接著自證清白。然而沒過幾天,卻又身負流言。老臣如今想來,這些恐怕都是他自導自演的。“他的目的,便是想要朝野上下相信,是您先容不下他。他日便是他反了,也是您有錯在先。”戶部尚書緊接著道:“皇上,老臣附議。除此之外,老臣認為,之前種種,端王不過是在造勢。然而今日之舉,便是真的在向您開戰了。他此番陷害皇後娘娘,應是想逼您廢後,然後以先帝遺旨為借口,逼您迎蕭婻進宮。“敵暗我明,若是蕭婻一旦有個三長兩短,蕭大將軍那邊,您恐怕不好交代。皇上,您可千萬不能中他的奸計啊。”齊嘉心說能不能說點兒朕不知道的,李相幽幽地開了口。“皇上,老臣倒覺得,咱們可以將計就計。端王在朝中盤踞多年,朝中應該有不少人依附於他。既然如此,不如放長線釣大魚,將他們一網打儘。”齊嘉來了興趣,“李相所言,深得朕心。既然如此,拔出朝中暗人之事,朕便要仰仗各位愛卿了。”“老臣惶恐,定不負聖望。”(齊)……端王府,隋青心事重重地進了人境廬。端王正在換藥。換藥的丫頭眉目如畫,身段也玲瓏浮凸。換個藥的功夫,與他眉來眼去,肢體曖昧相觸,眼見著便要有一段風流韻事。隋青大踏步進了內室,對眼下情景視若無睹,仿佛司空見慣一般。端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那丫頭的下巴,抽空睨了他一眼,“怎麼這個表情,發生什麼事兒了?”隋青咽了口唾沫,“王爺,宮中傳來消息,說……說在永安宮發現蛇毒。”“什麼?!”端王一把推開那丫頭,赤腳下得地來。“你再說一遍?!”隋青撲通一聲跪下,“王爺,宮中都傳,永安宮中的蛇毒,與當年蕭婻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種。皇上懷疑當年便是皇後娘娘試圖加害蕭婻,以便代其入宮。“皇後娘娘百口莫辯,皇上已經將她禁足在永安宮中,可能……可能不日便要廢後。”“混賬!”端王氣急攻心,一腳將隋青踹出去老遠,“本王不是說了,不準對皇後下手嗎?!是誰乾的,嗯?!”隋青忍著劇痛爬起來,“王爺,是常在。屬下還查到,事發之前,常在曾收到尚書大人的家書,此事隻怕是尚書大人指使的。”聽見魏尚書的名字,端王立即冷靜了下來。“你是說,此事是我阿公的意思?”隋青點點頭,“是,王爺。”端王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此事本王自有主張,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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