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計劃有變(1 / 1)

謀帝心 思鹿 1509 字 3天前

月上柳梢,向卜文一行悄悄返回馬場。後院裡頭靜悄悄的,馬廄裡零零星星地拴著幾匹馬。這些馬已經平息了下來,正安靜地低頭吃草,看不出有何不妥。向卜文小心地到了前院,原先居住著守衛的木房大部分都黑漆漆的。他循著隱隱約約的人聲,矮身躲在一間亮著燈的木房的窗戶下,聽起了牆角。屋裡,四個守衛正一桌吃飯。他們裝成布行的夥計,在外頭找馬找了一天,這才換下崗來,又餓又累。“大哥,上頭怎麼說,咱晚上還出去不?”一個守衛呼嚕呼嚕地乾了一碗稀飯,喘著粗氣問道。“不用了。頭兒說了,等天黑透了,就不用咱們去尋了,自會有人去把馬找回來。”“那就好,我這兩條腿都快走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夜裡是更難找,咱們找了一天才找回來幾匹馬,誰有能耐大晚上的把馬都尋回來?”“哼,你知道什麼,咱頭頂上那可是……交趾城裡能夠著天的大人物,想要什麼尋不著。”另一守衛好奇道:“大哥,這能夠著天的官兒,是多大的官兒啊?您給兄弟們掰扯掰扯,讓咱們也開開眼。”“去去去,好好吃你的飯,淨瞎打聽,仔細你的腦袋。”……向卜文暗忖,楊騰應是借著夜色掩蓋,派自己的人出來尋馬了。可是如此一來,他便會知道馬的真正數量,吳兆和司馬守備又會怎麼掩蓋這個事情呢?他略一思量,悄悄離開木屋,回到後院。幾個驍騎營的兄弟正貓在暗影裡等他。“計劃有變,撤~”他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馬場中依舊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營帳裡熄了燈,李廣端坐在黑影裡,等待向卜文一行歸來。閒來無事,便在心中默背起了《孫子兵法》。剛背到《虛實篇》,便突地有人闖進帳來。李廣一驚,“誰?”“是我。”聽得是將軍的聲音,他鬆了一口氣,“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馬場燒完了?”“沒有,沒燒。”向卜文低聲道。他一邊同李廣講話,一遍分神探聽大營四下裡的動靜。“我探得消息,今夜楊騰會派他的人去尋馬,便趕了回來。”“……你覺得,吳兆會有所動作?”李廣立時會意。“沒錯,如此一來,馬場就不必燒了。我倒想知道,吳兆和司馬守備,會如何掩蓋馬匹賬上數量與實際數量不符的事實。馬匹走失一事,那位‘官老爺’現下應也知曉了,不知他還坐得住嗎。”李廣:“那我這就派人……”“不必,我親自去盯著吳兆和司馬守備。為躲避楊騰耳目,我讓邵明在主帳中假扮我,如有必要,你幫忙打一下掩護。”“好。將軍一切小心。”向卜文腳尖點地,幾個飛躍,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李廣回到帳中,盯著地上流瀉的月光,麵色凝重。今夜,注定無人睡眠。楊騰的帳中,司馬守備正跪在地上。“將軍明斷,您萬萬不可插手此事。如今,這大營中除了孫虎,還有虎視眈眈的向卜文。將軍一旦有個行差踏錯,後果不堪設想。”“那你說怎麼辦,難道那幾十匹馬就不要了,你讓本將如何向李相交代?!”楊騰身穿夜行衣,腰掛佩劍,一副要親自帶兵出發的模樣。“將軍,屬下有一計,可解此局,還請將軍聽屬下一言。”楊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有辦法怎麼不早說,說來聽聽。”“將軍恕罪,屬下也是剛想到。常言道:師出有名。咱們不是不能出兵尋馬,隻是需要一個好借口。咱們可以讓那些布商去告官,就說是馬匹丟了。官府兵力微薄且人手短缺,肯定會請求咱們幫忙。到時候咱再出兵,豈不就名正言順了。”“這算是個法子,隻是,官府這幫人一向憊懶,他們若直接將報案之人打發走,咱們又該如何?”司馬守備起身湊上前,道:“將軍,您忘了,城中官驛中,還住著一位周狄周將軍。當初他同向將軍一起來到咱青江大營,住了沒幾天,腿上寒疾複發,便搬到山下去了。”“他,”楊騰恍然,“本將軍想起來了。可他也是軍中之人,又如何左右得了官府?”“將軍有所不知,屬下聽說,那周將軍在城中,日日與官員飲酒作樂,與交趾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有兩分交情。若是他肯出馬,想來官府會賣他一個麵子。”“嗯。”楊騰若有所思,又抬眼望向司馬守備,“你與周狄可有交情?”“屬下與周將軍不過點頭之交,算不得有交情。可屬下知道,有一個人與他有交情。”見將軍心動了,司馬守備心中一喜,接著道:“正是吳兆吳將軍。將軍,他二人在京中有同袍之義,又千裡迢迢一同來到交趾,想來交情匪淺。如今,您與吳將軍同為李相效命,想來吳將軍也願意幫這個忙。”“倒也可行。”楊騰站起身來,在帳中踱了幾步,回身道:“你去請吳將軍來我帳中一趟。”“屬下遵命。”過了足足一刻鐘,吳兆才急匆匆趕來。“讓楊將軍久等了,吳某今夜多吃了幾杯酒,睡得沉了些。不知楊將軍深夜召吳某前來,所為何事?”他一開口,帳中滿是酒氣,看樣子,確實是喝多了。楊騰便笑道:“哪裡哪裡,原是楊某打擾將軍好眠了。不瞞將軍,楊某此次請將軍來,是有一事相求。”“哦?承蒙楊將軍看得起吳某,將軍請講。”“吳將軍可知道城中孫家布行?”吳兆點點頭,“略有耳聞。”楊騰歎口氣,“我與將軍同效命於李相,今日也就不瞞將軍了。那孫家布行,與李相有些淵源,李相曾囑托我看護一二。近日,那孫家掌櫃的求上門來,說是自家馱馬丟了,央我幫忙尋回。想必吳將軍也知道,這軍規甚嚴,這等民事,本不該軍中插手。楊某又不愛交際,與城中官員無甚交情……”吳兆抱拳,“楊將軍不必多言,吳某恰在城中有兩分薄麵,定不叫將軍為難。”“如此,便仰仗吳將軍了。”“楊將軍言重了。”……向卜文在林中隱著,眼見吳兆從楊騰帳中出來,縱馬往山下行去。他便帶了兩個人在後頭不近不遠地跟著,一路跟隨吳兆進了交趾城,見他路過官驛卻未停。最後,竟在都督府門前停下了。好一個手眼通天的“官老爺”,向卜文暗嘲。如此看來,南越人之所以能找上吳兆買馬,中間是都督府的人牽線搭橋。隻是不知,究竟是都督府中的哪一位官老爺,有這般天大的膽子。他隱在都督府門前觀察動向,兩個驍騎營的勇士訓練有素地前去勘察都督府的地形和守衛。“將軍,屬下等探查過了,都督府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府中四角的高牆上,都有人瞭望。”“好,既然不便跟進去,那咱就在這等著。本來也沒想著出手便能摸條大魚,順著魚線找到魚窩即可。”“是,將軍。”果然不一會兒,門前便有官差集結。夜風急猛,他們手中熊熊燃燒的火把被吹得又旺又長,直將靛青色的夜幕都耀紅了。“你,帶一隊人往城東;你,帶一隊往城西;你,城南;你,城北。子時時分,返回此處集結。聽明白了嗎?!”“是。”四隊人分為四個方向,浩浩蕩蕩往城外出發。“將軍,咱跟哪一隊?”“不急,再等一等。”向卜文一動不動,眼睛直直地盯著都督府敞開的府門。府門的旁邊,吳兆的馬還在那裡,正甩著尾巴悠閒地吃著草。良久,都督府都沒有動靜。向卜文不死心。吳兆好容易才騙過了楊騰,今晚這筆交易他一定會做,交易時間一定選在楊騰來接收馬匹之前。時間緊迫,他多半會鋌而走險,將交易地點選在都督府或都督府附近。不管如何,盯著吳兆總是不錯的,他心想。月亮慢慢爬上天中,前去搜尋的隊伍遲遲沒有返回。向卜文一行扛不住,倚在牆角打起了瞌睡。忽然,遠方依稀傳來低低的人聲,其間還夾雜著些許雜亂的馬蹄聲。向卜文驚醒過來。他揉揉眼睛,警醒地觀察四周。都督府的大門前依然一派靜寂,沒有絲毫異樣。那這人聲是……對了,後門。“你二人在這盯著,莫要讓吳兆跑了,本將軍去後門瞧一瞧。”“是,將軍。”都督府的高牆上有暗哨,他便避開了牆外的巷子,從南邊的長街繞過去。都督府後門的巷子裡,住的都是些在府中當差的平民百姓。他們大多是府中的婆子小廝,勞作了一天,這時間都睡熟了。便是有人覺輕聽到了動靜,也萬萬不敢起來偷看。都督府的事情,有誰敢打聽,不要命了麼。向卜文攀上牆頭,趴在一戶人家的屋頂上,朝後門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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