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不自禁(1 / 1)

謀帝心 思鹿 1513 字 3天前

齊嘉看著向清歡的側臉,心裡酸酸漲漲的,有什麼東西在胸腔中回蕩,似乎要破土而出,又仿佛要滿溢出來。李相與左相向來不和,向卜文此去交趾,又必然會觸及李相的利益,所以他才命李廣隨行。李氏父子雖然是勢同水火,可這些年他冷眼看著,李相對這個嫡長子卻是有著內疚的。向卜文有帥才,他即便要打壓向家,也斷斷不會讓他死於內鬥。誠然他機關算儘,可不擇手段、暴殄天物的昏君作派,他也是不屑的。母後一直誇讚皇後,他麵上不以為然,心中卻明鏡一般。隻是,他怎麼也沒料到,她竟如此通透,像個小太陽一般,溫暖耀眼,直指他心房。他握緊拳,平息自己翻騰的氣息,一字一句道:“朕跟你保證,一定保向將軍平安歸來。”向清歡看向他,唇邊展露一個笑,“有了皇上這句話,臣妾便可安心入眠了。”齊嘉被那笑晃了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額頂的發,手指顫了顫,剛要放上去,卻聽得皇後涼悠悠地道:“皇上,臣妾昨日見過德妃了。”齊嘉呆了一呆。向清歡又道:“德妃說您許久沒去看過她了,便將您‘情急之下’落在鐘粹宮的折扇送了過來。您送給她的《聲律啟蒙》,她也充公了。”“情急之下”四個字,她咬字咬得格外清楚,齊嘉不禁哆嗦了一下。誠然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可真相是機密,現在還不能說。自己編的戲,跪著也要唱完。齊嘉乾巴巴地道:“德妃那邊……朕以後會處理好的,定不讓皇後操心。”向清歡騰地站起身來,“既然如此,皇上今日便去處理吧,彆讓德妃等急了。臣妾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說完,行個禮,自顧自嫋嫋婷婷地走了。齊嘉僵在當場,李德全也沒敢動彈,大氣不敢喘一聲兒。主仆倆被定身了似的,昭陽殿徑直傳來了閂門聲。李德全抹了把臉,認命地蹭上前,“皇上,奴才鬥膽說一句,跟姑娘聊天不是那麼聊的。”齊嘉睜大了眼睛,“你小子吃熊心豹子膽了?!那你說來聽聽,應該怎麼跟姑娘聊天,嗯?!”“皇上,奴才雖是個閹人,卻也知道,這女子的心思,不同於男子直來直去,那都是彎彎繞繞的。皇後娘娘是誰啊,向家的嫡女、咱大齊的皇後、您的正妻。可就這麼一人物,竟被情敵找上門了,您說她憋不憋屈。“德妃雖貴為聖女,可到底也是妾,您之前那般寵幸德妃,如今還毫不避諱地提她,皇後娘娘當然生您的氣。皇後娘娘一生您的氣,這不就把您關在門外了。”齊嘉耐著性子聽他說完,轉了轉扳指,“你說的,倒好像有那麼兩分道理。依你這意思,皇後這是……拈酸吃醋了?”“那必須啊,皇上。依奴才看,皇後娘娘這是動心了。”齊嘉摸了下鼻子,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忽而又問道:“那她之前,也把朕關在門外,又怎麼說?”“奴才瞧著,那是害羞了。”“當真?”“皇上,千真萬確。”齊嘉爽朗大笑,“說得好,這個月例銀翻倍。”李德全喜上眉梢,“奴才謝皇上恩典。”齊嘉抬腿向外行去,李德全喜滋滋跟上,“皇上,咱回宣室殿?”“嗯,先去鐘粹宮一趟。”“得嘞。”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鐘粹宮裡,稀拉拉地沒幾個人。德妃剛進宮那會兒,鐘粹宮上上下下委實風光了一陣。可皇上從東陵回來後,便再也沒有來過鐘粹宮。宮裡瘋傳德妃失寵了,可皇上在吃穿用度上哪樣也沒短著德妃,歲貢的好東西還是跟往常一樣,流水般地送進了鐘粹宮。宮女太監們猜想皇上膩了德妃,但還記著往日的情誼,便也不敢怠慢了德妃。隻是門庭冷落,這乾活的精神頭兒便差了許多。德妃又是個不重規矩的,鐘粹宮的宮女太監從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發展到撞不撞鐘看心情。齊嘉進了鐘粹宮,等了一息,犄角旮旯裡才冒出一個小太監。李德全叱道:“怎麼就你一個呢,其他人呢?”“回皇上,這段日子以來,鐘粹宮一直沒什麼事兒,這個時辰,大家都歇著去了。”“嘿,你們這些狗奴才……”李德全作勢教訓他,齊嘉徑直進了聖哲殿。阿婭聽著動靜,迎出門來,剛好撞上。“參見皇帝陛下。”到大齊這許久,阿婭還保持著西域的禮儀,齊嘉不以為意,“德妃呢?”“陛下稍等,天氣炎熱,大人衣著不便見客,正在更衣。”“嗯,不急,你讓她慢慢來。”齊嘉在主位上坐下,阿婭給他上了杯奶茶。“朕有日子沒來了,這宮裡一直都是如此清淨嗎?”“世人慣會拜高踩低,在西域也是如此,大人和阿婭已經見怪不怪了。”“嗯,你們能適應便好。”齊嘉喝一口奶茶,茶香與奶香相互交融,微微帶點鹹味,喝慣了竟也覺得不賴。德妃從偏殿裡出來,瞧見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陛下大駕光臨,臣妾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齊嘉好心情地不予計較,“皇後說你到永安宮尋朕。說吧,有何貴乾?”“本座為何去尋,陛下心中沒數嗎?當初咱們可是約定好的,我是你的‘寵妃’欸。可現下這光景,分明是棄妃吧。”“朕確實與宇文遷約定,兩年後與他裡應外合,覆滅摩尼教。可這一約定的前提是,宇文遷沒有事情隱瞞朕。那麼,請問聖女殿下,賢伉儷與朕的合作,有足夠的誠意嗎?”德妃被噎了一下,“你想知道什麼?”“也不多,朕隻有一問:宇文遷是如何說服教皇,同意你前來大齊聯姻的呢?”德妃笑道:“這個問題,陛下憋在心裡很久了吧。如今還要開口相問,看來是查不到了。既然如此,本座說了又有何用,陛下能分辨出是真是假嗎?”逮著機會出了一口惡氣,她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殿下說錯了,朕感興趣的事情,一定會查明,不過時間早晚而已。若是他日,朕於陣前得知真相,一時不開心退了兵,那就可惜身陷西域的宇文國主了。”“你……”德妃氣急,這廝無賴起來,哪有半點真龍天子的模樣。“這件事情,涉及摩尼教機密,我得好好想一想。”“不急,殿下慢慢想。天色不晚了,朕就先走了,你那半長不短的軟榻朕可是睡夠了。”前些日子,二人做戲時,齊嘉不得已宿在她房內。宮人在外頭聽著,裡頭熱火朝天的,實際上,二人雖然在一個屋內,卻各安一隅,各叫各的。德妃霸占著繡床不放,齊嘉隻好委身在軟榻上,整夜睡不安穩,第二天哈欠連天、精神萎靡,倒也應景。德妃見齊嘉急著走,腦中靈光一閃,“皇上這是急著去哪,莫不是……永安宮?”齊嘉驀地停住了腳,回過身來,斜睇著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無事,本座隻是好心提醒一下:永安宮的那位,可是向家的女兒。那左相和向士雍,一直對我西域虎視眈眈。若陛下私自改了主意,本座和精絕王也不是好惹的。”齊嘉哂笑,“殿下放心,隻要您二位不給朕捅婁子,這盤棋,朕成竹在胸。”齊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阿婭遲疑地開口,“大人,您真的打算,把事實告訴陛下嗎?國主說過,那是咱的救命符,關鍵時刻,可用此消息與大齊陛下談條件。”“話雖如此,可本座聽說,大齊曆代皇帝都豢養暗衛,暗衛無所不能無處不至。他既已起疑,此事大概也瞞不了他多久了。更何況,齊嘉生性霸道,若咱們不如他的意,恐怕會引火燒身。”……翌日,錢良一大早便接到聖諭,皇後宣他到永安宮覲見,並讓他帶上容貴人那套頭麵的畫像。錢良在永安宮中行走,心下感歎,這陣子,永安宮跟他第二個家似的,幾日不來,竟有些想念。小太監卻沒有帶他去昭陽殿,二人七拐八拐,來到了東院的回廊下。向清歡正在蕩秋千。錢良心下偷笑:皇後娘娘看著端莊持重,骨子裡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碧玉接過,向清歡細細研究了一番,心中有了計較。“本宮聽皇上說,容貴人一案,錢大人想要從魏太妃身邊查起。可有此事?”“回皇後娘娘,正是。微臣以為,這套珠翠寶石頭麵,便是破案的關鍵。”碧玉冷不丁接話,“錢大人,您瞧奴婢頭上的這兩支寶石發簪,哪一支更好看?”錢良一愣,見皇後不置可否,隻好草草看了一眼,“都好看,碧玉姑娘天生麗質,戴什麼都是好看的。”碧玉從發間將兩隻釵拆下,遞給錢良,“錢大人還是好好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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