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急中生智(1 / 1)

謀帝心 思鹿 1527 字 3天前

見趙冼麵露詫異,錢良又解釋道:“在查案之時,錢某提審了宮中多名宮女太監,正是他們為此案提供了諸多有效的證詞。如今要歸檔,需得在證詞後附上證人的詳細畫像,以便日後翻閱查證。是以,錢某有個不情之請,大人可否令慎刑司助錢某一臂之力?”內務府慎刑司一向負責管理宮中低位嬪妃和宮女太監。宮女太監進宮時,慎刑司會一一登記造冊,詳細記錄他們的籍貫、親屬及體貌,甚至會記錄某些特征,以免被人冒充。趙冼點點頭,“錢大人客氣了,此事本是慎刑司職責所在。錢大人稍候,趙某這就讓人喚劉璋前來。”“謝錢大人。隻是劉掌事不知是哪些冊子,還是錢某去慎刑司尋他吧。”“如此也好。來福,給錢大人帶路。”“是,大人。”來福帶著錢良一路來到慎刑司,見了劉璋,道:“劉掌事,趙總管說了,讓您開閣找幾個宮女太監的身份冊子,您依照錢大人的囑咐行事即可。”劉璋:“屬下遵命。”來福說完便走了,劉璋領著錢良來到望書閣,從腰間解下鑰匙,開始開門。錢良數著,他前後開了三道門,他們才進入望書閣的正堂。劉璋喚來一個太監,對著錢良道:“錢大人,丁公公是望書閣的老人了,您要找哪個宮哪個奴才的冊子,吩咐他便是。”“錢某知道了,有勞劉掌事。”劉璋點了點頭,抬腿走了。可他並沒有離開,隻是站到了遠些的地方,佯作溜達,不時往錢良這邊瞧上一眼。錢良裝作不知,與丁公公套著近乎。“有勞公公了,錢某聽劉掌事說,公公掌管望書閣多年。想必這閣中能有今日這般光景,全仰仗丁公公一手打理。”丁公公受寵若驚,忙道:“錢大人折煞老奴了。”“欸,丁公公過謙了。宗人府有個雲林閣,與您這望書閣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彆。丁公公哪天得了空,一定要教教錢某,這閣裡的物件,都怎麼個歸置法兒。您是不知道,我那雲林閣裡,找個卷宗得費半天時間。”丁公公樂嗬嗬地道:“這閣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裡頭的東西浩瀚龐雜。老奴也沒什麼好法子,不過勤能補拙罷了。”“丁公公的意思是?”“旁人歸置是將東西放下,輕易不挪動地方,老奴卻不是。老奴將近兩年的卷宗都放在外頭這個書架上,取用十分方便。等滿了兩年,便抱到裡間的書架上。如此一來,裡間的書架便是嚴格按照年份順次排列的,翻找起來也方便的很。”“丁公公高招,錢某受教了。”錢良瞥了一眼裡間的書架,嘴角險險向上勾起。這時,外麵突然一陣嘈雜,有內侍尖細的聲音傳來,“哎唷,我說你們劉掌事呢?皇後娘娘派咱家來宣他呢,他去哪兒了?”劉璋聽到動靜,趕緊出得門去。錢良背對著門,聽他在外頭道:“常喜公公,下官在這兒呢。皇後娘娘可是宣下官覲見?”“劉掌事,咱家可找著你了。趕緊跟咱家走吧,若讓皇後娘娘等急了,咱們誰都吃罪不起。”“這……”劉璋回頭瞧了一眼,有些猶豫。常喜不耐,翹著蘭花指道:“劉掌事,我說你怎麼回事啊,皇後娘娘還支使不動你了?!”劉璋趕緊賠禮,“公公說笑了,劉璋哪敢呐,有勞公公帶路。”外頭重新恢複了平靜,錢良道:“無妨,咱們找咱們的。丁公公,這冊子在哪個書架上?”“就在您眼前這個架子上,儲秀宮的在第四層,承乾宮的在第五層,上麵有簽子。”那架子頗高,得踩著梯子才能夠得到。錢良手腳輕快,撐著梯子便“蹬蹬蹬”攀了上去。丁公公反應過來時,錢大人已經在梯子上了。他隻好在下頭扶著,一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生恐他跌下來傷著。孰料,就在這時,外麵又嘈雜了起來。來人在外頭叫喚,“劉璋可在?咱家奉皇後娘娘之命……哎唷,人呢?”見丁公公抻頭直往外瞧,錢良“善解人意”道:“丁公公,您去吧,錢某自己可以。”丁公公正怕冷落了永安宮的人,聽得他如此說,十分感激,“錢大人千萬小心,老奴去去就來。”他剛一出門,錢良便嗖的一聲從梯子上躥了下來,還順手將幾個冊子灑在地上。他瞅瞅四下無人,一個箭步便衝進了裡間。正如丁公公所言,裡間的書架整齊有序,卷宗根據年份、種類標識地明明白白。錢良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先帝十二年的卷宗,意料之外的是,容貴人一案的卷宗,足足有六卷。這要是放在身上,很難不被人發現。錢良急得冒汗,他環視一圈,急中生智,推開北邊的軒窗,將六個案卷都扔在了牆根下。待他返回外間,剛低下頭撿起一張冊子,丁公公便趕了回來,“錢大人,您這是……”“哦,錢某沒站穩晃了下,一時沒拿住,這冊子便掉了下來。丁公公見笑了。”丁公公鬆了一口氣,“冊子掉下來不打緊,錢大人沒受傷便好。”錢良撿起冊子,作了一揖:“錢某要的東西已經找到,此番有勞丁公公了。錢某還急著回去交差,改天再來拜謝。”丁公公不覺有他,笑眯眯地送他出了門。錢良繞了一圈,回到望書閣後,將牆角的六個案卷都撿了起來。話說劉璋被常喜著急忙慌地帶走,路上卻狀況不斷,半天也沒抵達永安宮。原來常喜剛出宗人府便鬨了肚子,捂著肚子直放屁,整個人柔弱地哼哼唧唧。千載難逢的拍馬屁良機,隨行的小太監一窩蜂地湧上去伺候,將劉璋晾一旁候著。就連常喜去茅房裡如廁,眾太監也要在外頭眼巴巴等著。劉璋不耐,便道:“皇後娘娘還等著下官,下官這便先走了。”那常喜的徒弟常樂卻死活不讓,掐著腰嬌叱道:“好你個劉璋,我師父親自來迎你,你卻要自己去永安宮。皇後娘娘見了,豈不要責怪師父他辦事不利。好你個殺千刀的,忒沒良心。”彆的小太監聽了,生怕風頭被常樂一人搶了去,一時間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聲討起劉璋來。劉璋不知自己為何惹了眾怒,隻好忍著氣在一旁等著。偏那常喜蹲坑的時間格外漫長,劉璋盯著茅廁那扇木門盯了很久,久到他十分懷疑常喜已經掉進坑裡。他側過頭,想跟小太監們合計一下撈他出來的可能性,卻瞧見眾太監們都神采奕奕、信心百倍地等著,便又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好容易等到常喜攜著一身臭氣“凱旋而歸”,他們一行人才歡歡喜喜地重新踏上去往永安宮的路程。等到了永安宮,劉璋卻沒能進得門去。守門的小太監橫眉冷對,聲稱皇後娘娘久等他不至,又另派了一隊人去催。沒想到,還是沒請來,真真兒好大的架子。劉璋據實以告,那小太監的臉色才緩了緩,讓他在門外等著,他進去通報。他這一去,便去了兩刻鐘。劉璋在驕陽下被炙烤地外焦裡嫩,無比銷魂。好在,在他可以出鍋前,那小太監及時趕到,稱皇後娘娘召見。本以為皇後會遷怒於他,沒成想,皇後娘娘春風化雨,一臉歉意,“事情始末本宮都知道了,是本宮的奴才不像話,讓劉大人受委屈了,瞧瞧,臉都曬紅了。珍珠,賞冰酥酪一碗,給劉大人解解暑。”劉璋受寵若驚,“皇後娘娘言重了,微臣無礙。不知皇後娘娘召微臣前來,有何吩咐?”聞言,上座的皇後輕歎了一口氣,“也沒什麼旁的事兒。慎刑司乃是後宮之重器,本宮接管後宮以來,一直想與劉管事談談慎刑司的有關事宜。可惜諸事繁雜,今日才得了空。本想宣你前來聊一聊,不成想被這起子不成材的奴才鬨得雞飛狗跳,本宮也沒什麼興致了。”劉璋跪在階下,實在不知說什麼好。好容易才來了,這就又要趕他走了?今日出門沒看黃曆,倒黴透了。不料皇後話鋒一轉,“可本宮想著,也不能讓劉掌事白跑這一趟。既是如此,劉管事,本宮便放你半天假。用了這碗冰酥酪,解了暑氣,你便可以出宮回家了。”劉璋一臉錯愕地抬起頭,正對上皇後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怎麼,劉掌事,你不想回家歇著啊,本宮倒也可以……”劉璋忙勾了頭道:“微臣謝皇後娘娘恩典,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有宮女進來,引劉璋去耳房消暑。昭陽殿的簾子重新放了下來,碧玉小聲道:“娘娘,您說,錢大人得手了嗎?”向清歡笑道:“若他沒有點道行,怎能得皇上重用。”頓了一頓,又道:“他早上送來的……唔,炸糖糕還有麼,本宮餓了。”碧玉無奈地跺跺腳,娘娘這麼大人了,還總跟個孩子一樣,總是偏愛這些零嘴。偏那錢良誤打誤撞,竟讓他討得好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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