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麗妃殺人(1 / 1)

謀帝心 思鹿 1518 字 3天前

興聖殿內,向清歡身著一襲月白緞繡四季花錦袍,頭飾簡單,妝容素淨。原本是怕衝撞了神靈,無心插柳,倒彆有一番清水芙蓉之態。錢良隻瞧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頭。這位主子他見了幾次,回回都看直了眼。皇上卻不甚喜歡,果然天威難測。麗妃頗受寵,皇後這是要痛打落水狗啊?果然最毒婦人……“錢大人,本宮召你前來,乃是為了麗妃一事,想必錢大人已經料到了。”向清歡飲一口清茶,神情坦蕩。“下官不敢揣測上意,隻是麗妃一事,皇上確實交由下官查辦。”“那就好。既事關後宮,本宮理應督察。有勞趙大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告知本宮。”“下官遵命。大祭禮當天,護城河突然飄上來一具浮屍,經宮人辨認,正是儲秀宮的二等宮女柳絮。柳絮於案發前一晚消失,儲秀宮宮人遍尋不找她,因著大祭禮在即,便沒有聲張。誰知竟死在了護城河裡。”錢良停頓了一下,見皇後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便接著講了下去。“經仵作檢驗,屍體身上有多道勒痕,除了魚蝦齧咬的痕跡外,無其他傷痕。下官命人下水尋找,果然在水底找到捆綁柳絮的繩子,那繩子還好端端綁在一塊木板上。”“想必柳絮是被人綁在木板上沉入河底溺斃,屍體被魚蝦啃食了一部分,才鬆脫開來浮上水麵。那木板甚是沉重,下官找了司造局的老師傅辨認,乃是鐵梨木。麗妃恰有一塊鐵梨木的案板,下官讓儲秀宮宮人辨認,正是此塊板子。”向清歡:“那案板可能是被人偷了去,憑此便指認麗妃殺人,怕是不太妥當。”錢良:“娘娘所言極是。下官也覺得不妥,後來便提審了儲秀宮的宮人。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在柳絮消失前一天,曾看到麗妃在回廊裡同她說話,因離著遠,沒聽見說什麼,隻聽得麗妃語氣頗為嚴厲。”“也有數個宮人曾看到柳絮死前舉止異常,戰戰兢兢,逢人便躲,嘴裡念叨著‘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娘娘放過我吧’之類的瘋言瘋語。”“下官想著,最了解麗妃的,肯定是她的貼身宮女,便嚴加審問儲秀宮的一等宮女蘭煙和秀竹。此二人是麗妃的陪嫁丫鬟,柳絮也是,可柳絮不知因何不得麗妃青眼,隻在儲秀宮做些灑掃之類的粗使活計。”“二人一口咬定此事與麗妃無關,案板幾日前就被人偷了去,儲秀宮最近接連失竊,連麗妃的貼身玉佩也丟了。”向清歡:“貼身玉佩也丟了?”錢良:“正是,下官也覺得甚是可疑。蘭煙姑娘說,麗妃娘娘最近新得了塊鐵樺木案板,正稀罕得緊,以前的案板不常用便放進了倉庫。”“麗妃做菜多年,珍藏的案板頗多,少一塊兩塊一時不察倒也情有可原。可這貼身玉佩與案板不同,等閒人既近不得身,又怎麼偷去麗妃娘娘的貼身玉佩呢?”向清歡:“依你看,蘭煙可是在說謊?”錢良:“下官不敢妄斷,看著倒是情真意切,不像說謊的樣子。”向清歡:“接著說。”錢良:“下官尋思若玉佩真的丟了,必定是儲秀宮裡哪個手腳不乾淨的奴才偷拿了。便命人挨著搜查,結果什麼也沒搜到。”“下官又想,宮女太監等閒出不得宮,以往也有與侍衛勾結銷贓分贓的先例。便著人將侍衛所一並搜查,竟在一藍翎侍衛身上搜到麗妃的玉佩和…和……”“和什麼?休得吞吞吐吐。”向清歡眼風淩厲,唬得錢良一個哆嗦。“肚兜,回稟娘娘,正是肚兜。下官令蘭煙和秀竹分彆辨認過了,肚兜正是麗妃所有。該肚兜的料子和花樣,尚衣局也有詳細記載,是無論如何也賴不掉的。”向清歡:“那侍衛如何說?”錢良:“皇後娘娘恕罪,下官一時疏忽,他便咬舌自儘了。”向清歡:“哼,好一招畏罪自殺。就一個小侍衛,也值得麗妃冒著滅族的風險私相授受,更罔提為了他殺人滅口。雖是人證物證俱全,理由卻太勉強了些。”錢良:“娘娘說的是。下官也覺得證據並不充分,便審問了侍衛所與他親近之人。得知那小侍衛進宮不久,平日值守東華門。”“東華門,正是儲秀宮到前朝的必由之路。想必麗妃也是因此才識得那小侍衛,確有人見過麗妃娘娘與那小侍衛攀談。”向清歡:“哦?那小侍衛可是有什麼不同?”錢良:“娘娘英明,那小侍衛麵白唇紅,但要論最特彆的,還是眉間那一點朱砂。”向清歡:“朱砂……痣?”“正是,娘娘有所不知,麗妃娘娘的表兄英年早逝,眉間便有那一點朱砂。據傳,麗妃與其表兄……青梅竹馬,感情甚篤。”錢良小心翼翼地打量皇後的神色,怎麼聽著,倒不是要落井下石的樣子。句句開脫、抽絲剝繭,更像是……“哼,一個死人,也拿出來作文章。”向清歡語氣頗為不屑。頓了頓,又道:“罷了,既是如此,此案便有勞錢良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有不慎露出尾巴的時候。本宮拭目以待,錢大人可不能讓本宮失望啊。”“謹遵懿旨,下官必定肝腦塗地,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出了永安宮,錢良暈暈乎乎的往宮外行去。皇後果然是要保麗妃,可是這怎麼可能?那可是蕭大將軍的女兒,這皇後之位本應是人家長姐的,皇後可真是大方。不過,若論起揣摩聖意的本事,這宮裡怕是獨一份。宮外那份在她老爹向士璧那裡,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廂錢良自暴自棄,那廂皇後娘娘卻陷入了沉思。穢亂宮闈乃是滅族的大罪,更是皇家的奇恥大辱,可翠雲山房那邊卻如此平靜。她多次試探,錢良那廝從善如流。若她沒有猜錯,齊嘉此番是要大事化小,保住麗妃。此事誠然蹊蹺,可這等醜聞,皇家向來是寧願殺錯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帝王本多疑,齊嘉對待蕭家的態度卻耐人尋味。朝臣曾多次彈劾蕭家擁兵自重,齊嘉置若罔聞。如今出了這種事情竟也要遮掩。按皇上的性格,必然不是受製於蕭家,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君子有成人之美,既是如此,她不介意順水推舟,送皇上和蕭家一個人情。況且,她實在很好奇,這背後之人,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碧玉,收拾一下,隨我去翠雲山房。”……“皇上,皇後娘娘求見。”“哦?讓她進來。”齊嘉詫異地放下朱筆,站起身來。在宮裡時,皇後從來不曾去過宣室殿。“臣妾給皇上請安。”“免禮。皇後乃是稀客。”齊嘉隨意打量了向清歡一眼,見她穿的素淨,頭上並無半朵珠花,眼裡不由得透出兩分滿意。“是臣妾叨擾了,隻是臣妾今日冒昧前來,是有要事與皇上相商。”也不等齊嘉回複,她便繼續道:“臣妾今日得知了麗妃一事,雖人證物證俱全,但疑點頗多。太後鳳體尚未大好,需要皇上陪伴。臣妾作為中宮之主,此時理應先行回宮,查明此事,還後宮一片安寧。”齊嘉沉默不語。向清歡的心沉了半分:“皇上……”“皇後應該知道,朕已將此案交由宗人府丞審理。又為何如此上心?”“臣嬪妾為中宮,後宮一切皆是臣妾的分內之事。不管是麗妃,還是那個不幸溺斃的宮女,她們遠離父母親人,在宮中生活,臣妾有責任保全她們的身家性命。不論何人遭了冤屈、受了難,臣妾都理應查清事實,為她們討回公道。”“此事非比尋常,皇後還是莫插手的好。”齊嘉擺明了不信任她,可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皇上恕罪,臣妾此舉,並非沒有私心。臣妾雖與麗妃不甚親近,可也看得出,麗妃性子孤傲,不願與俗人為伍。這樣的女子,又怎會委身區區一個小侍衛。”“此事必有內情,想來背後之人,暗藏宮中蓄謀已久。若不將其連根拔除,今日遭殃的是麗妃,他日便有可能是臣妾了。臣妾去意已決,還請皇上恩準。”齊嘉不語,翠雲山房內一時靜悄悄的。向清歡暗暗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沉住氣,敵不動我不動。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齊嘉終於無奈地開了口:“既然皇後執意如此,朕也不便阻攔。隻是此事撲朔迷離,敵暗我明,朕便命顧聽隨身保護皇後,皇後不管想做什麼,吩咐顧聽便是。“另外,茲事體大,皇後既然插手此案,理應日日上奏於朕,稟明案情進展。”“臣妾遵旨,謝過皇上。”向清歡作欣喜狀。齊嘉的話,她當然不信。恐怕,顧聽保護她是假,監視她是真。不過,她不在乎,能回宮便是極好的。等回了宮,天高皇帝遠,顧聽還不是任她支使,哼。……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