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搜證(1 / 1)

無冕之罪 徐疏言 1529 字 3天前

時至今日她試圖抽身從局外人的角度再次回顧,卻突然抓住了一些當年沒想過的問題——那場由秦冕組織起來的遊戲,是不是本來就是衝她來的?一向懦弱自卑的李思恒,怎麼會突然有勇氣殺人?他是否受到了暗示或者教唆?這一切都指向秦冕。方才當那個密碼原本的樣子完整地展現在她眼前,像是一桶滾燙的白漆兜頭潑下,澆得她心下一片灼熱茫然的空白。Salvatore這個單詞像是生生地撕破了她的皮囊,再攪進她的骨肉。方野喬腦海裡的最後一根弦毫無預兆地斷裂了。那天他和她並肩站在李安然的墓碑前,他用一番話說動了方野喬重新踏上這條路。在她發現陳瀟是凶手,懷疑是以為陳瀟的死才導致他如此偏激,把自己看做間接導致陳瀟走上歧途的罪魁禍首時,他給她看了真相,讓她有底氣擊碎陳瀟冠冕堂皇的謊言。她天才的光環在八年前就被擊碎了,是秦冕在背後撐著她一直以來搖搖欲墜的尊嚴,用所有耐心和溫和磨掉她尖銳的偏執,再一點點填上她自我懷疑的裂口。而如今她卻猛然發現,原來那個支撐她的人,竟是當年擊碎她的人。多可笑啊。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如此激烈的情緒,憤怒和仇恨,還有……疑惑,夾雜著讓她難以承受的刺痛像滔天巨浪一般襲來,那些翻湧著襲來的痛楚情緒足以將她溺斃。她如此聰明,自以為聰明,彆人也以為她聰明,可此時她才徹底明白過來,她最容易被拿捏住的弱點,原來就是她的聰明。方野喬知道這一切都是衝著她來的,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殘忍地殺害那麼多無辜的人。難道她真的是不祥之人嗎?這麼多年以來在她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再或者走上錯誤的路。即使她再拚命地遠離人群,切斷所有的關係,卻還是無可避免一次又一次傷害他人。隻要她活著,就會不停地連累彆人。從李安然到陳湘,到吳津,再到那麼多無辜的人。她必須親自做個了斷。當方野喬站在秦冕樓下的時候她還在猶豫,因為她心裡根本不確定這個計劃是否可行,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做起。也正是因為她心事重重的緣故,連身後跟了個鬼鬼祟祟的人都沒意識到。直到包被扯的那一刻她才意識過來。可惜對方的手法也不怎麼熟練,一下子竟然沒把包搶到手,方野喬也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的鑰匙、錄音筆、證件和手機都在包裡,要是被搶走就麻煩了,於是緊緊地護住了包。那劫匪雖然不熟練,卻是個悍的,眼見著方野喬不僅不鬆手還死命護住,竟然不依不饒地跟她糾纏起來。不過男人的力氣終歸是占優勢的,在挨了兩下後惱羞成怒地用軍刀抵在了方野喬的後腰上,低聲威脅道:“給你一分鐘時間,把包給我。”方野喬隻得把包給他,對方剛接過去,抵在她後腰上的力道忽然一鬆。隻聽劫匪慘叫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的包也掉在地上東西散落一地。她回過頭,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劫匪,以及他身後站著的若無其事的秦冕。“報警吧,這人是個慣犯了,最近這裡出了好幾起搶劫案了。”秦冕蹲下身幫她撿起地上的東西放進包裡。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趕到現場帶走了劫匪,順便把秦冕和方野喬請過去做筆錄。方野喬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秦冕正在大廳裡等著她:“剛剛都沒來得及問你,有沒有受傷?方野喬沒抬頭,視線一直黏在地麵上:“沒有。”“真沒有?”秦冕注意到她有點不對勁,皺眉道:“你抬頭讓我看看。”方野喬這才抬起頭來看她,方才在夜色裡還看不出來,現在大廳裡亮堂堂的燈光一照才發現她臉上連帶著嘴角腫了一片,大抵是方才和劫匪糾纏的時候被打的。“包讓它搶了就搶了,有什麼東西那麼重要啊,比你的安全還重要?”秦冕拉著她,“你這個得抹點藥去去腫。”可這個點哪還有開著門的診所,方野喬很自然地就進了秦冕的家門。這也正是她想的。秦冕進去拿藥的時候,方野喬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卻是一刻也沒閒著,觀察起了秦冕家的構造,以及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順便在心裡打起了草稿,一旦秦冕問起什麼方便應付。秦冕拿了藥回來,順便擰開了沙發旁邊的落地燈,很自然地用手指沾了藥膏抹在了方野喬臉上。甚至都沒問一聲她要不要自己來。藥膏很涼,塗在皮膚上有一點刺痛的感覺。在秦冕的指尖觸碰到方野喬嘴角傷口的時候,她睫毛極快地閃了一下。這是時隔八年以後秦冕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方野喬,她的皮膚在燈光下是近乎透明的瑩白,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一層薄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所以傷處也就顯得愈發觸目驚心。他惡意地用指尖壓了一下她唇角的傷口,她毫無防備,忍不住抖了一下。“怎麼了?”秦冕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明知故問道。“……疼。”方野喬啞著嗓子回答,結果他的動作不僅沒放輕,還惡劣地按了按她臉頰上腫起來的地方:“知道疼,下次就不要跟劫匪硬碰硬,東西能比安全還重要?”“哦。”秦冕慢條斯理地抽了張紙巾擦乾淨手,把藥膏擰好了放在茶幾上:“我送你回去。”因為今晚遇襲的經曆,在送方野喬回家時秦冕把她送上了樓,準備等她進門後再離開。方野喬把手伸到包裡掏鑰匙,秦冕就站在樓梯口靜靜地看著她。兩分鐘後,方野喬體會到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鑰匙不見了,而折騰到現在時間早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找開鎖師傅也不太方便。秦冕靠在樓梯扶手上,看著方野喬僵在原地,沒忍住笑了出聲。身心俱疲的方野喬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要不去我家將就一晚上吧,你總不能……”秦冕挑了挑眉,“睡樓道裡吧。”等到方野喬擰滅落地燈安安穩穩地躺在沙發上時,已經是淩晨一點。雖然秦冕提出她可以睡臥室,自己睡客廳,但方野喬還是拒絕來。一來睡男人的臥室總歸怪怪的,二來,她今晚會同意留在這裡當然是有目的的。方野喬在沙發上躺著,卻一直睜著眼睛保持著清醒。等到房間完全地靜下來沒有一點聲音後,她的眼睛也完全適應了黑暗時,方野喬便坐起身來。客廳的右側是秦冕的臥室,還有衛生間。左側是餐廳和廚房。繞過餐廳是走廊,走廊的儘頭有一扇關著的門,大概是書房。她要找的東西,應該就藏在那裡。方野喬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穿過走廊,發現那扇門上是有密碼鎖的。她其實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秦冕這種心思縝密的人,要是留下太多破綻反倒不正常。密碼鎖不知道一共有幾次嘗試的機會,方野喬在嘗試著輸入秦冕的生日失敗後,在原地斟酌了一會兒。一般人設置密碼,都會設置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數字,方便記憶。除了生日,還會有什麼呢?或許,是“背叛者遊戲”開始的日子?方野喬做了個深呼吸,決定最後拚一把。一般的密碼鎖都有嘗試三次機會,一旦超過三次也許會響起警報之類的也說不定。她輸入了“背叛者遊戲”啟動的日期:1009。——鎖開了。方野喬還沒來得及喜悅,忽然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動靜。她花了一秒鐘作出了抉擇——走廊是打通了的,她可以穿過去從另一側走到餐廳,比原路返回要安全得多。至少被發現了也能解釋的通。方野喬順手清除掉密碼鎖上的數字,等到她走到餐廳的時候,正好看到秦冕臥室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然後他打開了落地燈,看見正對麵的餐廳裡站著睡眼朦朧的方野喬,半長不短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正半睜著眼睛迷茫地看向自己。方野喬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突然有亮光刺激下意識地就眯起了眼睛,而這種表情在意識不太清醒的秦冕眼裡她就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還迷迷糊糊的,所以也絲毫沒有多想,隻是聲音裡帶點慵懶睡意地問道:“你怎麼起來了?”方野喬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回答道:“哦,我渴了,起來倒杯水。”“行,喝完就趕緊睡吧,明天還得上班。”秦冕點了點頭,又回了臥室順手關上了門。而方野喬放下了揉眼睛的手,如果方才秦冕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發現,她眼睛裡沒有絲毫半夢半醒起來倒水的人該有的睡意。她從一旁的櫥櫃裡拿了個紙杯出來,一邊倒了杯涼水喝下去,一邊想到:如果要順利地找到證據,她必須得找個再來秦冕家一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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