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開學的時候，班上絕大多數人，都或多或少曬黑了，隻有她，膚色比放假前還白皙了些。林靈看得感慨：“輕舟，你就要變成小仙女，與我等凡塵俗子劃清界限了嗎？”葉輕舟隨手塞了顆糖給她。林靈於是果斷閉嘴。秋一雁順手奪走林靈手裡的糖，拆開糖紙，塞進自己嘴裡，動作一氣嗬成。林靈氣得去掐她胳膊：“秋一雁！老是欺負我！”“那是你的榮幸。”秋一雁懶洋洋地趴著，忽然眼睛一亮，衝門外一撇嘴：“輕舟，有人找。”林靈被吸引注意，抬眼一看。是楚星河。“哎，輕舟，你……”她話音未落，就看到葉輕舟直接起身，走到了門口。楚星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葉輕舟腳步不停，直接走過了門口，進了沒人的樓梯間，神情淡淡地看著他。雖然她向來是溫和好說話的樣子，但也極少時候用這樣的眼神看彆人，楚星河一頓，心裡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輕舟。”他頓了頓，臉上仍是溫和的笑容：“暑假你去哪裡玩了嗎？我好幾次想去找你，但是你好像都沒空的樣子。”葉輕舟微微搖頭：“沒去哪裡，一直在家。”她拒絕過楚星河好幾次，無論是約她出去玩，還是借口送東西給她，又或者要問什麼問題，都無一例外被拒絕了。現在她這樣毫無掩飾地一說，楚星河頓時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顯出幾分局促來，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握緊，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打擾你學習了嗎？”葉輕舟微微搖頭：“你沒必要道歉，隻是我現在沒有彆的心思，隻想好好學習。對你來說也是，高三是學習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我雖然沒有立場勸你什麼，但還是建議你，把心思更多放在學習上。”她頓了頓，看了楚星河一眼，又說：“而且，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都在公告欄上，我看了你的文化課，其實也不差吧。”何止是不差，他本來是藝術生，可文化課的成績，如果對分數進行排名對比，甚至比一班的部分學生還要高。這還是在他不怎麼認真學習的情況下。這樣一來，他總是找自己補習，問一些很基礎的問題，就顯得很古怪。楚星河表情微妙。他覺得自己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隻差踏出最後一步，卻沒想到，她連這個機會也不給。他微怔，垂下眼，輕聲道：“我明白了，謝謝你。”葉輕舟略鬆一口氣。麵對楚星河，她總是有些莫名的心理壓力。但很快，對麵的少年又揚起笑臉，仍是如往常一樣的清秀溫柔：“那高考結束之後，我可以找你玩嗎？”葉輕舟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她無聲歎了口氣，沒有回答，隻是道：“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楚星河沒有糾結，點頭：“好。”看著女孩跑遠的身影，他的目光漸漸沉寂下來。葉輕舟回來的時候，正好和門口的沈慕清遇上。又或者說，他是專門站在這裡的，好像是等什麼人。看到葉輕舟，他眸光微斂，朝她點頭。葉輕舟回了他一個笑容，很快進了教室。沈慕清也進來了。兩人之間什麼交流都沒有，自從暑假前看完電影，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交集了。葉輕舟莫名想到這個。但很快，她又收斂起情緒。這是她主導的結果，沒什麼不滿意的。班主任很快來了。按照慣例，學校要舉行秋季運動會，時間定在九月末，結束之後就是國慶節。但這與高三年級無關，不僅如此，連國慶假期都隻有兩天。一片怨聲載道中，班主任笑了起來：“作為補償，學校組織了秋遊，十月一號到三號，我們去城郊爬山。”林靈小聲吐槽：“那不還是占了國慶節的時間嗎？”葉輕舟安撫她：“仔細想想，那也是旅遊黃金期了，學校算大方的。”“……”林靈覺得自己一點也沒被安慰到。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算是定下來了。接下來，整個高三進入了緊張嚴密的學習氛圍中，無論是文科、理科，還是藝術班，高三這棟教學樓裡，每天都充滿了讀書背誦的聲音，課間時分，也很少有人出教室，除了必要的上廁所，整個班級都全心投入學習。而每天的晚自習，也開始強製要求每個學生上，從晚上七點上到十點，三節晚自習，有老師講課，偶爾會有一節自由安排的時間。到了高三，其實也沒有新的知識教，高中所有的課本知識，都已經在高二的時候教完了，剩下一年的時間主要是鞏固和複習，以及調整心態。秋一雁低頭刷題，時不時和葉輕舟討論一些問題。新的年級，她去和班主任申請，坐到了葉輕舟前麵。林靈看著她們兩個努力的樣子，心裡微妙，那點子不高興也拋在腦後了，收起貪玩的性子，一起加入了學習。或許這就是氛圍的關鍵性。葉輕舟從題海裡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二十了，下課二十分鐘，教室快要熄燈了。她和秋一雁、林靈道彆，抓起背包，很快下樓，走到學校門口。本來葉景雲和李玥想照顧她高考，留下李玥來照料她的起居，或者找一個保姆，每天放學也請個司機來接送的，但都被葉輕舟拒絕了。“沒那麼嬌氣。”她笑了笑：“正好我在路上梳理一下思路，還能鍛煉身體，多走路也好。”葉景雲沉吟。李玥想了想：“也好，這一路上有個派出所，我記得每天晚上都會有巡邏車。”對比丈夫，她更加支持女兒獨立，有自己的想法，不嬌氣，不依靠他人。更何況，也就是他們家裡條件還算可以，能夠負擔這些費用。其他普通家庭的學生，不都是晚上自己走路回家的嗎？這樣一想，葉景雲也釋然了。隻是到底還是安排了一個做飯和打掃清潔的保姆阿姨，人選看了很久，最後才定下來，葉輕舟和這位李阿姨相處過，覺得還不錯，這事情就這麼定了。手機鈴聲響起來，葉輕舟收回思緒。“李阿姨。”她接起電話。保姆溫聲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吃夜宵。葉輕舟說了幾句，很快掛斷電話。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少年。他仍穿著樣式再普通不過的校服，隻是眉眼疏淡，氣質清冷，五官更是優越出眾，僅是站在那裡，就不動聲色吸引了周遭的關注。夜風繚亂，吹動人的心弦。自從葉輕舟開始走路回家，沈慕清就再也沒坐過他家司機的車。每天和葉輕舟差不多的時間出門，差不多的時間回家，一前一後，沒什麼交集，也很少打招呼。他好像知道了葉輕舟的想法，一點也沒有越矩，更沒有主動開口打擾她。葉輕舟原本還有些不適應，時間一長，反倒漸漸習慣了。她很快收回視線，抬腳走出校門。沈慕清目光清淡，也收起手裡的書本，抬腳跟上。兩人中間隔了兩三米的距離，步行街很熱鬨，他們都無心停留，即使人潮湧動，彼此之間的距離卻似乎都沒有變過。像某種達成默認的默契，誰也沒有打破這個沉默的規矩。直到進了湖畔彆墅，穿過林蔭道，沈慕清才停下腳步，目送葉輕舟走遠。葉輕舟知道他在看著自己。也知道，他放著家裡的車不坐，每天走路上下學，也許是……想保護她的安全。她什麼都知道，卻對什麼都無動於衷。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冷心冷腸，在忍不住想開口和沈慕清說話的時候，突然又忍住了。其實，人家也沒說什麼。她何必……要去打破這個平衡。這段時間，楚星河也來得少了，隻是他的笑容仍然毫無隔閡，笑得溫柔爽朗，在學校遇到的時候，也會聊上幾句，甚至偶爾送來一些小零食。他言辭懇切，言談之間直稱自己是朋友，又有小時候救命的淵源，讓葉輕舟不好拒絕得太絕情。日子就這樣緊密且有序地過著，很快，到了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