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雲和李玥今天當然不會回來。葉輕舟隻是不想再待下去，撒了個小謊。她不願意去深究自己現在對沈慕清的感情，也理不清一切頭緒，隻能鴕鳥地躲起來。她回到家裡，收拾好房間，自己做飯吃飯，完成作業，一切都如往常一樣，一切都還在安全的距離裡。周一。葉輕舟抓著書包帶，踩著早讀課鈴聲進了教室，額角沁出細密的汗水。她拿出早餐的時候，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窗邊。沈慕清的背影筆直清雋，拿著一本英語書在默讀。“輕舟，帶了什麼好吃的呀？”林靈眨巴著眼睛，等待投喂。“我自己做的煎餅。”葉輕舟笑了笑，拿出剩下兩份，一份給了林靈，另一份給了秋一雁。林靈咬了一大口，含糊著讚歎：“好吃！”秋一雁也悄悄湊過來，捏了一把葉輕舟的胳膊，小聲道：“下次我要兩個，不夠吃。”“那麼貪心，你也不怕長胖。”林靈瞪著她。兩個人鬨了一陣，下課鈴聲響了，五分鐘之後就要上課。葉輕舟正要拿出下節課的書本，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葉輕舟，有人找。”她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門口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楚星河揚了揚手裡的袋子，朝葉輕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見到是他，葉輕舟的表情柔和下來，在榆城相處的那幾天，這個陽光親和的少年多多少少還是感染了她，讓她放下了原本對他的成見。葉輕舟放下書本，快步走出去。她穿過叢叢擁擠的課桌，在林靈與秋一雁戲謔的眼神裡，走到楚星河麵前。“怎麼了？”楚星河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拉住她的手腕，快步往另一個方向走。葉輕舟下意識地想掙脫，但他的速度很快，讓她不得不跟上。“在校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你了，跑那麼快，都叫不答應你。”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楚星河動作自然地放開她的手腕，遞出手裡的袋子：“吃吧，還是熱的。”他興高采烈地說著：“這家包子店我吃了快一年了，很好吃。”“謝謝你。”葉輕舟笑了笑接過來：“不過我自己有做早餐帶來吃，現在吃不下。”“真的嗎？”楚星河眨眨眼，顯出讚歎的樣子：“你可真厲害呀。我前段時間去鄰市參加培訓了，走之前都沒能和你打個招呼，不好意思啊。”他的語氣嫻熟自然，好像彼此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需要時刻互通有無，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曖昧。葉輕舟略有些不自然：“沒關係，這種事……也不需要和我說吧。”她的話很委婉，楚星河的表情也很自然，他挑眉道：“怎麼不需要？在榆城的時候，我小姨就讓我好好照顧你，現在在梧城，自然還是一樣的。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哦，對了……”他說著，從衣袋裡摸出一個手機，指尖翻動，很快打開二維碼：“你加我吧，這樣有事也方便一點。”他的語速很輕快，說出的話讓人有些難以拒絕，加上他一片好意，葉輕舟也不好太過強硬，最終還是加了他的微信。“謝謝。”葉輕舟再次說，她看了看時間，道：“快要上課了，我先回去了。”“好，去吧。”楚星河笑眯了眼。他看起來陽光、親和、爽朗，外形又是那麼出眾，不論何時，也是吸引人視線的存在。所以葉輕舟一回到座位，就被林靈和秋一雁逮住一頓盤問。“他是誰？老實交代。”“你手上拿的什麼，愛心早餐？”“好啊，你今天不說清楚，我就要去告密！”葉輕舟無奈：“告我什麼？”林靈和秋一雁對視一眼，同時湊過來，壓低聲音，異口同聲道：“告你早戀！”“……”葉輕舟有心解釋，但伴隨上課鈴聲響起來，老師也走進了教室。兩人這才散去，很快在座位上坐好。她沒有注意到，自從她回來，沈慕清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陰沉又壓抑。葉輕舟本以為，楚星河就是打個招呼，其他還是會和平時一樣，彼此很少有機會見麵的。但在下午放學之後，看到站在門口向她招手那個身影的時候，葉輕舟隻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哎，快去呀，你小男朋友來接你放學啦。”林靈捂著嘴笑。秋一雁也跟著起哄：“哎呀，好羨慕呀，有人幫忙背書包。”兩個人腦子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畫麵，紛紛低下頭，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有的時候，女生YY起來，可一點不比男生差。葉輕舟懶得解釋，說得越多，反而會被這兩個人更加揪住不放。她索性出了教室，走到楚星河身邊，什麼也沒說，兩人一起走下台階。“有什麼事嗎？”她問。楚星河眨眨眼：“還真有點事。”他攤了攤手，有些無奈道：“老師說我文化課不太好，快要期末了，還是努力一把，雖然是藝術生，總也不能門門三十分。”藝術生雖然是默認的不用太過在意文化課，但這個總分一百五，考個三十分，的確有些嚇人。葉輕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我成績也不算好，給你補習隻怕不夠資格。”“那就更好啦。”楚星河的笑容愈發燦爛：“這樣我就不擔心有壓力了，輕舟，你就當是陪讀嘛，我不會太打擾你的。”葉輕舟猶豫著，她知道自己不該答應，更何況，她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補習，以保證有足夠的準備去麵對一年後的高考。“就周一到周五，不是都有晚自習嗎？我們都是走讀生，學校又不是強製要上晚自習，我就去你們教室學習，有不懂的問你就好啦。”他眨眨眼，星眸裡流露出哀求：“好不好嘛？”印象中，青年時代的楚星河，總是優雅從容，俊朗溫柔，卻沒想到，在他學生時代的時候，竟還有這樣撒嬌耍賴的一麵。葉輕舟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出了聲。楚星河眼睛一亮：“你答應了！”“不是，我……”“好，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東西。”楚星河拉著她的衣袖，抬腳跑出去。葉輕舟被拉得一個趔趄，為了保持平衡，下意識地跟了出去。綠茵操場，紅色跑道，青春洋溢，歡笑聲灑滿每個角落。楚星河拉著葉輕舟，在一家奶茶店門口停下。這裡坐著很多小情侶，還有不少明目張膽地穿著校服，成群結隊，時不時從結伴的隊伍裡偷看某個人一眼，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被微紅的耳尖出賣了心思。年輕真好。葉輕舟下意識地這麼想。她卻忘了，其實自己也才十六歲，距離十七歲的生日，也還差不到一個月而已。楚星河的樣子實在出眾，即便他不是性格張揚的人，但還是引起一片小幅度的議論。“那是高二的學長吧？”“我見過榮譽欄裡麵的獎項，有他的名字。”“本人比照片好看呀。”“上次他獲的那個獎，好像是全國性質的，好厲害啊……”葉輕舟默默聽著，開始猶豫自己來到這裡到底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但是楚星河沒有給她思考離開的機會，很快，他提著兩個袋子從裡麵走出來。夏日陽光燦爛，他臉上的笑容溫柔清新，好似被鑲了一道金邊，明亮清澈的眸子裡，倒映著清麗少女的身影。“輕舟，草莓沙冰，給你。”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節根根分明，能夠想象，他拿起畫筆認真專注的樣子，有多麼讓人移不開眼。“謝謝。”葉輕舟輕聲回答，接過那個已經插好吸管的杯子。“我還買了泡芙和手抓餅。”楚星河笑得眼角彎彎，轉過身走在她左邊，擋住外麵來往的電瓶車，溫聲道：“可以帶回教室吃，你還想吃什麼嗎？”葉輕舟微微搖頭。兩人並著肩，手裡捧著顏色不一樣的沙冰，偶爾在楚星河的勸說下，葉輕舟拿起袋子裡的泡芙。鬆軟甜美，像是雲朵的味道。這樣的少年時光，真是久違了。葉輕舟有些感慨地想。兩人回到教室的時候，班上已經有不少人了。畢竟一班，愛學習的人還是很多的。李瑞正好進門，和葉輕舟迎麵趕上，靦腆地帶起一個笑容：“你也上晚自習嗎？”“嗯。”葉輕舟笑了笑。上次幫忙之後，兩人的關係雖然還不算很親近，但每次見到都會打招呼，李瑞也不像以前那麼沉默自閉了。當他的目光落在楚星河身上的時候，愣了一下。葉輕舟視線收斂：“這是我老家的朋友，來一起上自習的。”楚星河眸光微閃，笑得溫順無害：“你好呀同學，我成績不好，來找輕舟補習的，請多關照。”“呃……好。”李瑞顯然不是太會和彆人打交道，略有些乾巴巴的回應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可林靈和秋一雁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她們聚精會神地盯著楚星河，在他溫和不失禮貌的言語中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嘴上還是說著：“歡迎歡迎，有問題隨時找我們。”林靈還站起來，直接坐到前麵一個沒人的座位上，笑眯眯道：“楚同學，你人生地不熟，就坐輕舟旁邊吧。”楚星河欣然答應。葉輕舟：“……”算了，懶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