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友誼有時候就那麼簡單，相約一起吃飯、學習，甚至於一起上衛生間，就能在學校形影不離，成為好朋友。縱然葉輕舟心裡有隔閡，但這個同學秋一雁，和之前的影後秋一雁、追殺她和沈慕清的秋一雁，是完完全全截然相反的性格。秋一雁思維跳脫，不知怎麼就哈哈大笑起來，半點沒有身為美少女的偶像包袱，很快和班上的同學打成一片，隻是她還是願意和葉輕舟在一起玩，倒是讓林靈有些吃醋。“輕舟，你好像變得有點搶手呀。”她捏了捏葉輕舟的胳膊，佯裝生氣。在林靈心裡，她才是葉輕舟最好的朋友。小女孩之間的心思就是這樣，其實也沒什麼，葉輕舟低笑一聲：“沒有呀，我最喜歡你了，等下請你喝可樂好不好？”林靈眉開眼笑：“不，我要喝奶茶。”下了第二節課，她們挽著手去學校的超市。“走前門呀，乾嘛走後門，繞這麼遠。”林靈被葉輕舟拉著離開教室。葉輕舟垂下眼：“我怕被班主任看到。”到了高二，學習已經很緊張了，要在這一學年完成高中所有的課程，高三隻是用來鞏固複習的，很多班級下課鈴響了，除了去廁所的，幾乎沒人出來。林靈吐了吐舌頭：“老班最近變得不和善了。”葉輕舟笑了笑。她其實也不是躲著班主任。經過前門，就要路過沈慕清的位置。她已經回來一周了，經過上次沈慕清把她送到醫務室，又送她離開學校的事情，葉輕舟就再也沒和沈慕清有什麼交集。上次她出門跑步，遇到沈慕清，還能朝他點頭致意，可現在，她做什麼都是低著頭，除了必要的出門從後門走，再也沒有抬頭窺伺過那個挺拔孤高的背影一眼。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願深究自己現在對沈慕清的感情，隻是鴕鳥地想，能維持現在的平靜安寧，已經很好了，她再也不貪心，再也沒彆的奢求。葉輕舟拎著一袋子五顏六色的飲料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秋一雁不在位置上。秋一雁對葉輕舟態度很友好，還總是帶一些小零食來吃，連帶著林靈也沾光，因此小姑娘們都願意和秋一雁玩，葉輕舟也不好總是收人家的東西，這次也給她買了水。她不在，葉輕舟下意識地在教室裡尋梭一圈。目光便落在了靠窗的那兩人身上。少年和少女的外貌條件都十分優越，都是扔在人群裡十分顯眼的存在，秋一雁單手撐著臉，攤開一本練習冊在沈慕清桌上，歪著腦袋似乎在問什麼問題。沈慕清眉眼清冷，抿著唇沒有說話。教室裡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看向他們。眾所周知，沈慕清不是一個對女同學很客氣的人，上次扔掉彆人送的飲料，上上次氣哭彆班的女同學，上上上次拒絕高三的學姐，輝煌戰績曆曆在目，獨來獨往，沒有朋友。目前唯一得到過他照顧的女同學，還是上次因為意外有危險的葉輕舟。光陰沉浮中，教室裡的說話聲都小了一些。葉輕舟便聽到，沈慕清冷淡的聲線響起：“二十四。”秋一雁撇了撇嘴：“我知道是二十四，可是怎麼算來的啊？”她的態度很自然，女孩的聲線又是那樣嬌妍，聽起來甚至帶點撒嬌的味道。葉輕舟沒有再聽下去。她收回視線，把一瓶飲料放在秋一雁桌上，頓了頓，又拿出另一瓶蘇打水，輕輕放在秋一雁旁邊的課桌上。李瑞一怔，順著這瓶水的來處抬頭。葉輕舟朝他微微一笑：“天氣熱，喝點水吧。”李瑞的睫毛顫了顫，下意識地捏緊手指，擋住翹起來的小指頭，低聲說：“謝謝。”看得出來，他也極力想壓製自己與其他男生不一樣的地方，但他身量纖細，小指頭總是不自覺地翹起來，聲音也軟軟的，已經過了變聲期，卻還是像個女孩一樣。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男生也不和他一起玩，沒有人約他打籃球，沒有人約他相互背書，雖然他憑著一己之力轉到一班來，卻似乎並沒有改變多少以前的局麵。但好在，那些嘲笑謾罵，在這裡，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他得到的無視。這種無視令他覺得安全。葉輕舟伸出的橄欖枝，卻讓他覺得惶恐。但幸好，她沒有彆的多話，也並沒有因為他的處境可憐他，說一些安慰他的話，更沒有刻意羞辱嘲諷，隻是放下這瓶水，笑了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的背影纖細筆直，肌膚白皙柔軟，是所有少女都有的樣子，卻又好像閃著光，成為那個與眾不同的存在。無論如何，好意總比惡意令人能夠接受，李瑞默默擰開那瓶水，喝了一口。秋一雁抱著練習冊回來的時候，葉輕舟正掛著耳塞聽英語單詞。“你在聽什麼歌呀，我也要聽。”她十分自來熟地，抓住另一個耳塞，放到自己耳朵裡。葉輕舟微微皺眉。她不是很喜歡和彆人共享一些貼身的東西，比如耳塞。“什麼啊……居然是英語聽力。”秋一雁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摘下來，然後用紙巾擦了擦耳塞。這個自然而然的小動作，讓葉輕舟挑了挑眉。“不聽單詞，怎麼考試。”她笑了笑，也沒在意秋一雁之前有些過分親密的動作了。秋一雁頓時皺眉：“彆說考試了……哎，輕舟，你幫我說說這道題吧。”她翻開那本數學練習冊，放到葉輕舟麵前，小聲嘀咕道：“那個沈慕清，我聽班上同學說，他是年級第一，我就去問他問題，結果他隻告訴我答案。這個我也知道啊，最後的答案頁上不是寫著嗎，還要他說。”她轉念笑起來，抱著葉輕舟的胳膊撒嬌：“輕舟你跟我講講吧，他就叫我看書，我要是看得會，還用問人啊。”語氣裡的親昵和撒嬌對比之前她問沈慕清的時候，如出一轍。又或許，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對待誰都是這樣。葉輕舟垂下羽睫，低聲給她講題。“啊，原來這麼簡單啊……”秋一雁懊惱地嘟嘴。理科班向來是男生多，看到秋一雁這樣，有男同學調笑道：“就是這麼簡單呀，人家葉輕舟忙著補英語呢，你下次不會來問我啊。”秋一雁居然也笑著答應：“好啊。”話是這麼說，但之後她就一直纏著葉輕舟，要不就是林靈。這位漂亮的轉校生，長著一雙聰慧的眼睛，成績卻一塌糊塗。林靈忍不住問：“你這成績到底怎麼通過測試卷進來我們班的？”“什麼測試卷？”秋一雁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我是我爸安排塞進來的，走後門，知道伐？”她這麼正大光明地承認，倒叫林靈刮目相看：“佩服，女俠。”“好說，好說。”兩人笑作一團，又鬨著放了學要去北門喝奶茶。葉輕舟無意參與，她還有一堆功課要補，英語作業還沒做完，聽力也令人頭疼。“你們去吧，我要做作業。”她歎了口氣，翻開書本。她以前總是掐著時間走，從不上晚自習，但其實走讀生也可以上的，隻是大家都不來。現在她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也對自己有了新的要求，知道將來忙碌的時光裡，這樣好的學習氛圍是多麼可貴。林靈也不勉強，應了一聲，挽著秋一雁往外走。秋一雁也點頭：“好吧，那我明天給你帶好吃的。”葉輕舟頭也不抬地擺手。夕陽西下，黃昏日落，四周漸漸披上一層黑紗，林靈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給葉輕舟帶了一份三明治和奶茶，放在一邊，她自己則去角落裡躲著偷偷看漫畫書了。又過了許久，葉輕舟聽到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晚自習有三節，她隻上一節就要回去，畢竟是女孩子，回去太晚也不好。這時候大約是晚上八點多了，葉輕舟合上書本，提起裝著三明治的袋子，戳開奶茶杯，一邊走一邊喝，步子十分散漫。她穿過操場，經過北門步行街，準備到路邊打車，一邊掏出耳塞，正要塞到耳朵裡。卻忽然聽到一陣不和諧的雜亂聲響。此刻華燈初上，步行街正是熱鬨的時候，夜市和燒烤攤都推了出來，許多人坐在路邊聊天吃飯，還有花枝招展的女孩相約逛街。沒人注意到，那個放滿垃圾桶的小巷子裡，有少年尖細的叫喚聲。葉輕舟隻猶豫了一瞬間。她抬腳走進那條小巷。一群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青年，正對著三角區域的一個人影拳打腳踢。“李瑞！沒錢也敢出門！”有人惡狠狠地說話。“打死你個兔兒爺！”有人在笑：“娘們唧唧的，可不得我們保護你，居然還敢不交保護費。”“就是啊，你要真是個娘們，讓哥幾個爽爽也就算了，可你偏偏不是啊！”幾個小青年聽到這句話，紛紛發出奇怪的笑聲，令人聽了心理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