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珍珠(1 / 1)

今日大軍拔營,皇帝親自為大皇子送行,京郊大營三萬精英從北城門出發,途徑數個守備城,總共彙合五股軍力,合計十萬兵馬,浩浩蕩蕩朝邊境出發。葉輕舟等在路邊,在大軍出發前,終於等到一個身穿盔甲的男子。他身量矮小,和身為女子的葉輕舟差不多,很是單薄,身上一股油煙味,是軍中的夥夫。他把葉輕舟拉入旁邊茂密的叢林,甕聲甕氣道:“就是你?姓周的?”葉輕舟忙道:“是我是我,來接你班的,出林子之後向東走三裡地,有人接應你,一應錢財都有!”夥夫眼中浮現懷疑之色:“你真是走投無路才來軍中混口飯吃?”他花了大價錢,才走了門路找人替代自己,免受行軍打仗之苦,可不想前腳剛走,後腳就被人查出來當通緝犯。“是啊,不然誰願意!”葉輕舟低聲道:“若不是賊人擄了我妹妹,急需銀子贖回,我怎麼賣身給彆人!此去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我倒羨慕你,無父無母無親無友自由身一個!”那夥夫啞然笑起來,狠狠拍了葉輕舟一巴掌:“算你小子撿便宜!爺我剛到軍中不久,沒什麼人認得,你進去以後,就改名叫周三,不會出差錯的!”葉輕舟點頭:“謝了兄弟。”夥夫點頭,留下一身盔甲和一個包袱,朝小瑞子所在的地方去了。葉輕舟鬆了口氣,很快換上夥夫的衣裳和盔甲,匆忙趕回軍營。“你小子,撒尿去那麼久,還以為你當逃兵了!”旁邊有人給了她一手肘。行軍之人力氣都大,葉輕舟被打得生疼,麵上還要帶起笑意:“哪能啊?我這昨晚吃壞了東西,拉肚子。對了大哥,您貴姓?”那人便與她閒聊起來。隻是沒說幾句,便有巡查之人走來,一一盤查姓名、崗位之後,吩咐所有人立刻啟程。遠遠的,葉輕舟看到前方隊伍中間,有許多人騎著高頭大馬,各色旗幟飛揚,有一人風采絕佳,那背影即便隔著千軍萬馬,也熟悉得令她眼眶發痛。終於,再次接近沈慕清了。隻是接下來一路,遠遠沒有葉輕舟想的輕鬆。行軍打仗,長途奔襲,每日都要行夠路程,風吹日曬,即便下雨也不能停歇。更何況還要看準天時生火做飯,兼顧每個軍帳的夥食,實在是葉輕舟從未經曆過的,每每總是弄得灰頭土臉,挨不完的說教。兩月後,天氣轉涼,大軍走近邊境,路程漸漸慢了下來。夥夫張建道:“前頭先鋒軍已經到了,咱們也能緩緩了。”葉輕舟被曬得有些黑,身量倒是長高了些,她聞言笑了笑:“也好,等下去附近采些新鮮野菜。”張建撇嘴:“你何必這麼巴結那些人,咱們不過是底層夥夫,汙油裡紮堆的,菜色弄得那麼好,也進不了大人的碗裡,能撈著什麼好。”“也沒什麼。”葉輕舟善意道:“我不愛與人交往,就愛做這些。”“切。”張建不屑,有些看不起她。他越是這樣看不起的態度,葉輕舟才越是放心,今日她又做了白灼菜心、蜜汁雞腿,佐以新鮮蘑菇肉丸湯,分作數十份,每一份都精心製作,等待各個營裡的人來端菜。她孜孜不倦,做的菜式都是沈慕清之前喜歡的樣式,每個來往端菜的人她不敢細問,隻能悄悄觀察誰來得比較頻繁,借此推測打聽是哪個軍營的人。今天都是些新麵孔,葉輕舟心中稍稍失望,但已經習慣,便轉過身,準備收拾後廚事宜。“還有熱飯菜嗎?”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葉輕舟一怔,忙抬起頭。竟然是穆易秋!上個世界,穆易秋就是沈慕清的高級助理,生活和工作都有參與,那麼這個世界呢?!葉輕舟的心砰砰直跳,暗自吸了口氣,麵上淡定道:“大人,還有最後一份。”她揭開鍋蓋,熱氣騰騰、鮮味撲鼻的兩菜一湯出現在眼前。穆易秋看了點頭:“還算乾淨。軍中哪些人的飯菜是你做的?”葉輕舟低眉順眼道:“卑職不知,隻要有手令,皆可領取飯菜。”她這樣不聞不問不打聽的樣子,讓穆易秋略略放心下來,他端起飯菜,道:“很好,你安心做便是,若得力,自然少不了賞賜。”“是,是,卑職明白。”葉輕舟恭送他離開。等到第二日,看到穆易秋早早就來取飯菜的時候,葉輕舟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昨日菜色不錯,沈將軍讚了一句。”穆易秋淡淡道:“你手腳還算乾淨,日後不必做這麼多,四品以下軍將的飯菜不用你做。”葉輕舟臉上浮現喜色:“是,是,多謝大人!”穆易秋端著飯菜離開。如此數日,大軍終於抵達博州城。城外鑼鼓喧囂,城門高大巍峨,卻滿是黑灰,千瘡百孔,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血洗掠奪。葉輕舟第一次直麵這樣的腥風血雨,內心被深深震撼,愈發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當晚,所有人在軍中安頓好,葉輕舟終於有了一處四麵有牆磚的廚房。為了犒勞接風,今晚上麵指示,要好好操辦一頓,葉輕舟自然不遺餘力,費儘心思做了一桌好菜。穆易秋午後傳來口信,讓她自己送過去。經過這麼一段時間,他對葉輕舟也算放下了戒心,允許她走進沈慕清的營帳了。葉輕舟鬆了口氣,她知道今晚守備宴請大皇子及數位將軍,卻不知道沈慕清沒有去,四周營帳都有些吵嚷,難得放鬆,許多人圍在一起說話。她在門前站定,看著守在兩側的士兵,朗聲道:“卑職是夥房的,來給沈將軍送飯菜!”左側士兵上前,接過托盤,道:“知道了,回去吧,下次小點聲,將軍喜靜。”葉輕舟自然應是。內間,沈慕清拿著地圖的手一頓。他遲疑片刻,問:“門外是誰?”值守小兵忙答:“回將軍,是夥房送飯的,姓周。”沈慕清微怔,又見菜色豐盛,比起往日更要美味,心中愈發狐疑。他用完晚飯,不動聲色出門。葉輕舟回到房裡的時候,夥夫們有好些都回來了,整個屋子是間大通鋪,每個人占據一席之地,腳臭味、汗味、油煙味,各種異味撲麵而來。她隱約覺得自己身上都帶了股酸臭味。夥夫們不用操練,又愛偷嘴,因此大多都身材臃腫。軍營裡沒有女人,此刻頭領不在,說話便沒了顧忌,插科打諢,什麼葷話都說。葉輕舟緊緊抱著被子,汲取著上麵陽光的味道,縮成一團不敢做聲。“喂,這麼早就睡?”張建踹了葉輕舟小腿一腳。他倒沒什麼壞心,就是嘴碎話多,總愛抱怨。“你得了沈將軍的青睞,按說愈發輕鬆才是,這就拿喬了?”張建輕哼一聲。換做白天,葉輕舟還能應付他幾句,但今天融入軍營,人多嘴雜,味道也混亂,她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都不想說。張建沒得到回應,氣上頭來:“喂!你是啞巴了?跟你說話呢!”葉輕舟深吸了口氣,忽然掀開被子起來。張建倒被她嚇了一跳,還以為悶葫蘆爆發了,語氣收斂了些:“你今兒是怎麼了?誰招惹你?”“沒什麼。”葉輕舟心煩意亂,隨手抓了木盆和毛巾,穿上鞋子往外走:“我去洗澡。”張建還想問什麼,身旁一個老油子拉住了他:“哎,跟他多說什麼?娘們唧唧的,恨不得一天洗三個澡,有那本事,倒是去討好幾個將軍啊!”他說到討好的時候,表情十分不懷好意,眼神也極其猥瑣。張建回過味來,有些不自在:“他一個鋸嘴葫蘆,能討好什麼。”“有些事情,不說話也行啊。”老油子擠眉弄眼:“瞧他細皮嫩肉的,身段那麼細,可是招人疼呢!”他這麼一說,旁邊也有人加入了話題:“是啊是啊,我上次瞧見他往臉上抹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咱們啊,恐怕都還沒見過他的全臉,還不知是什麼顏色呢!”所有人哄然大笑,紅光滿麵。張建隱約覺得不對,這已經超過正常玩笑的範疇,但眾人都在笑,他不好特立獨行,也跟著笑起來。葉輕舟端著木盆一路疾行,悄悄在夥房打了熱水,端著往營帳外麵走去。她知道這邊巡查的是大皇子帶來的人,熟悉他們輪值換班的時間,看準時機溜了出去。晚她一步的沈慕清聽完了夥夫所有議論,皺著眉跟蹤葉輕舟出去,眼見她越走越遠,在一處小溪前停了下來。一路走來,葉輕舟端著熱水,手臂有些酸軟,正好這會溫度合適了,她鬆了口氣,原地蹲下,解開衣衫。月光皎潔,瓷白的膚色瑩瑩發光,剝開內裡那件令人憋悶的束胸,少女姣好美麗的身子色澤比珍珠還要美好。葉輕舟細細擦拭著身上,她臉上抹了藥物,黑黃的顏色遮蓋了她美麗的五官,和脖頸以下的肌膚顯出鮮明的對比。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覺得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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