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豆芽與柳娘(1 / 1)

龍沙詭事 鬱清文 1580 字 1天前

如果井神得到了擁有天煞命格的陰魂,便有希望補全殘缺的魂魄,繼續活下去。到那時,柳娘便算是完成了與井神金鐘的契約,按照約定,金鐘將幫她徹底擺脫落花洞女的身份。金鐘曾答應柳娘,當他擺脫魂裂之苦之際,就會幫她除去落花洞女的詛咒,並除去她身上的咒魂術,令她重新獲得自由。一旦柳娘不再是落花洞女之身,那麼她便不再與井神有任何關聯。而井神也將重新賜予她另一個身份——苗疆神女。使其成為與自己平等的存在。柳娘告訴豆芽,等那時她就會去找到章柯,親口告訴他,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心底記掛著他。但是——如果到了最終約定的時間,柳娘仍不能找到並帶回那個擁有天煞命格的陰魂,那麼她的魂魄將會自行受到咒魂術的牽引,被詛咒之力強行拉扯回到湘西,被井神金鐘所吞噬。這也是約定的一部分。雖然距離柳娘與井神約定的最後期限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最近柳娘卻接連接到井神金鐘傳來的消息:他的魂魄碎裂之處越來越多,他已經等不了太久了!他要儘快得到擁有天煞命格的陰魂!這意味著,留給柳娘的時間不多了。井神金鐘隨時可能因為遭受魂裂的痛苦而無法忍受進而引動咒魂術,將柳娘的魂魄強行拉扯會湘西並進行吞噬。對此,柳娘心知杜明。她開始加緊步伐,帶著豆芽一路翻山越嶺,加快了四處搜尋那書中所記載的陰魂的節奏。然而,她們卻始終沒能找到那個傳說中被封於地下的具有天煞命格的陰魂。茫茫大山,林深不見邊際,古籍上所記載的五木地勢一直未能得見,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不斷苦苦搜尋,日夜奔波於層林之間。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轉眼間便已過了數日,但陰魂仍不得蹤跡。柳娘愈發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咒魂術蠢蠢欲動,那似乎是井神金鐘正在遠方不斷克製著自己想欲吞噬柳娘魂魄的衝動。柳娘知道,金鐘之所以這般克製,隻是對自己可以帶回天煞陰魂仍懷有一絲希冀。但這種耐性也似乎正在隨著魂裂的苦痛慢慢消逝。柳娘感覺得到,咒魂術最近時常有拉扯魂魄的跡象,並且這種感覺日益清晰。井神的耐心與克製隨時可能達到極限。一旦金鐘再也無法承受那魂魄撕裂的極致痛苦引發咒魂術,那麼柳娘就會因魂魄抽離軀體而死。天煞命格依舊尋無蹤跡,柳娘開始變得焦躁起來。豆芽將柳娘的不安看在眼裡,卻也不知該如何幫她,隻能在一旁陪著乾著急。不得已,柳娘隻得使用一種禁忌的詭術,以消耗生命為代價,以陽壽為祭,在大山深處以禁忌詭術占卜那陰魂所在的位置。然而——得到的結果卻讓柳娘心如死灰。占卜的結果竟然是“虛無”。難道那具有天煞命格的陰魂已然消散?柳娘麵色慘白。不甘心的柳娘再一次犧牲陽壽,進行了第二次占卜,可得到的結果卻同第一次一般無二。連續兩次得到這樣的結果,證明占卜無誤。柳娘望著占卜的結果,急火攻心,頓時口吐鮮血,大叫一聲昏死了過去。柳娘的模樣頓時嚇壞了一直守在她身旁的豆芽,她慌忙扶住柳娘,嘗試去按壓她的人中穴使其醒來,但柳娘麵色如死灰,毫無反應。慌亂的豆芽隻好將柳娘拖到陰涼乾燥處,這時她才注意到柳娘原本漆黑如瀑的秀發,竟然從根部開始變成了一片毫無生機的灰白色。豆芽看著臉色青白如涼夜月光的柳娘,心底充滿了擔憂,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隻能靜靜守候在她身邊,等她醒來。當柳娘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整整兩天之後的夜裡。生命力的損耗,咒魂術的拉扯,近乎心死的絕望,使柳娘看起來異常憔悴。望著睜開眼的柳娘,豆芽驚喜地眨了眨大眼睛:“你終於醒啦!”或許是豆芽流露的欣喜感染了柳娘,柳娘從臉上強擠出一抹微笑:“放心吧,孩子,我沒事了。”但很快,柳娘便又因過度的疲憊輕輕閉上了眼。“你又不舒服了嗎?”豆芽小聲詢問。“我——沒有,隻不過是為了捉那個陰魂,浪費了些精血,不礙事。”豆芽瞪大眼睛:“你捉到那個要找的陰魂了?”柳娘的眼皮微微顫了顫,勉強笑笑:“嗯,當然!我用了秘術!不過,也費了一些精血——”“太好啦!”豆芽在一旁雀躍起來,隨後她又想起柳娘此刻需要休息,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了揮舞的小胳膊,“你好好休息——”說完,豆芽跑到不遠處的一棵樹後,自己開始開心地小聲偷笑,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太好啦!太好啦!”此後的日子裡,柳娘的身體一直十分虛弱,豆芽自告奮勇地承擔起了照顧她的任務。儘管柳娘一直在刻意掩飾,但豆芽還是發現了她的情緒自從醒來便很低沉。為了能讓柳娘高興起來,豆芽開始學起我曾經哄她開心事時的樣子,扮小狗,裝小豬,故意在柳娘身邊蹭來蹭去,笨拙地逗她開心。柳娘看著為了能使自己開心振作起來整日圍著自己耍寶的豆芽,不免心潮起伏。這天,豆芽再一次學著小貓的樣子,拱到柳娘身邊,哄她開心。看著豆芽笨拙又嬌憨的模樣,柳娘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怔怔地望著身側的豆芽,漸漸悲從心生,已經許久未曾流出的淚水慢慢潤濕了眼眶。兩人身周的樹木似乎在頃刻間感應到了柳娘的悲傷,霎時枝葉振動飛舞,紛落如雨。柳娘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一把拉過豆芽,用力將她抱在懷裡,失聲大哭起來。以兩人為中心的樹林裡落葉紛飛 ,遍地凋零。豆芽被柳娘的突然崩潰嚇了一跳,她任由柳娘抱著自己,怔怔地仰頭望著那些飛舞的葉片,感覺到柳娘的淚水不斷湧出,打濕了自己的脖頸,又流進了自己的懷裡。柳娘的哭泣似乎使整片森林都跟著一起悲傷了起來——葉落如雨,漫天盤旋,一個瀕死的女人緊緊抱著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小女孩兒。柳娘用力地摟著豆芽,仿佛她是她生命中最後到一絲慰藉。豆芽不知道柳娘為何這般大哭,因而表現得無措,也跟著大哭。事後柳娘也隻是告訴豆芽是自己這些年過得太苦了,不過是喜極而泣。那日之後,柳娘不再尋找陰魂,她開始一邊對抗咒魂術的力量,一邊開始用更多的時間教授豆芽湘西巫術。柳娘對豆芽愈發疼愛,就如同母親對待自己的女兒。柳娘的臉上每天都洋溢著溫和的笑,每天不厭其煩地帶著豆芽玩一些小女孩兒們喜歡的遊戲,並且換著花樣地為豆芽捉各種野味烤來吃。朝夕的相伴,使豆芽從柳娘那裡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東西,使她對柳娘產生了一種獨特的情感。她說不清那時什麼,隻是覺得很美好。與柳娘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感到很幸福。豆芽每天入睡前都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多好啊!最好等救出了爺爺,讓柳娘也留在龍沙生活!為了這個目標,豆芽漸漸不再喜歡玩耍,而是愈發努力地向柳娘學習術法。柳娘開始頻繁頭痛,她心知這是咒魂術開始不受控製的結果,她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但每當她微微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總是逃不過豆芽的詢問,她隻好騙豆芽,稱這是此前所用術法留下的後遺症,過幾日便會好了。豆芽聽她這般解釋,也並不生疑,隻是開始學會了如何幫人按摩額頭。柳娘開始帶著豆芽按照來時的路返回。途中,她刻意追尋著火玉的氣息,因為她希望可以在死前找到我,重新將豆芽交回到我手上。然而,此時的我因為跟從薑老鬼學了一些詭術,已經可以自行抵禦陰氣的侵擾,不必再依賴火玉中的陽氣。又因薑老鬼告誡過我:修行中不應過分依賴外物。因而我便將火玉放在了薑老鬼處,並未時刻帶著身上。所以柳娘帶著豆芽循著火玉的氣息,找到的卻是薑老鬼棲身的肅慎地宮附近。豆芽也已得知柳娘要帶自己去找哥哥,因而每日變得愈發開心。眼看著距離火玉的位置越來越近,柳娘看到豆芽歡喜雀躍的模樣,臉上也不禁開始浮現笑容。這一日,兩人已經來到了距離薑老鬼所藏身的地宮不足五裡地的鬆樹林。就在兩人有說有笑地趕路時,柳娘突然毫無征兆地慘叫了一聲,而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任由驚慌的豆芽如何叫她、拍打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豆芽嘗試著將手探到柳娘的鼻子下麵,然後驚恐地發現柳娘已經沒有了呼吸。豆芽一瞬間不知所措起來,她大叫著搖晃柳娘的身體,可柳娘的身體重得仿佛一灘爛泥。驚惶無助的豆芽抬起頭,望著四周空寂的鬆林,當時的她,心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背著柳娘找到我,和我一起想辦法救柳娘。豆芽靠著所學詭術的力量加持,用小小的身軀背起了柳娘,按著柳娘所說的方向,艱難地挪著步子,忍受著內心中泛濫成災的驚恐,一步一步地來到了薑老鬼所在的地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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