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將醉鬼物歸原主(1 / 1)

老實說,韓淩並不鄙夷郭妍,哪個女孩子不想嫁得好一點呢?隻是郭妍做得太過,為達目的不惜犧牲自己而已。韓淩從小就窮慣了,每當看到彆的女孩子有這有那的時候,都免不了委屈和嫉妒,心想自己總不會窮一輩子,早晚有一天,會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命運。那時候她還是個鬥誌昂揚的憤青,因為骨氣和尊嚴,反倒看不起那些仗著家裡有錢就玩物喪誌的人。尋找革命伴侶時也是摒棄了一大堆富家子弟,千挑萬選找了窮光光、苦哈哈但很有誌氣的紀昊,在她的計劃中,兩個人勢必會共同努力獲得彆人夢想的一切。可她萬萬沒想到,革命伴侶在現實困難麵前竟然為了錢“擇良木而棲”。臨彆,紀昊設身處地的教誨韓淩:“你彆太天真了,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你有滿腔鬥誌就一定會成功的,有錢人會用錢砸死你,有權的人會用權玩死你,你以為你可以改變命運,那不過是異想天開。”韓淩不同意紀昊的觀點,她覺得這些說辭都是紀昊為自己開脫的借口。可當她真正經曆了找工作的艱辛,眼裡看儘了那些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小家庭,覺得自己當真被刺激到了。你看那些開小車住大房的人,哪一個是白手起家?你看那些曾經高談闊論著理想的美女同窗,到頭來哪一個不是感歎啥好都不如嫁得好?嘴裡總是三分怨恨、七分嫉妒地嘟囔著,某某某,啥啥都不行,就是嫁了個條件好的老公。韓淩開始質疑自己的價值觀,沒錯,她為什麼就不能嫁給有錢人呢?為自己後半生找一個堅實的依靠,又有什麼錯呢?可她又實在無法做到郭妍那種程度,她有她的尊嚴和驕傲,她想嫁的有錢人要年輕有為,要人品端正,要勤勞肯乾,跟錢相比,她更欣賞他的才華。而有錢人之所以看上她,也是因為她的人品、性格和能力。總之,就是在普通愛情之上加少許的物質條件。她端詳著孟淮北,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才暗笑自己花癡,她拍拍楊舒:“我說,那人到底什麼時候來啊?”楊舒歎氣:“誰知道呢?”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來,笑說:“謝謝你們照顧他!”楊舒上下打量男人,一臉戒備:“先彆謝,你先說說你姓甚名誰,跟他什麼關係?我總不能把這醉漢隨便交給什麼人吧?萬一你是他仇人,逮著機會弄死他,那我不就成幫凶了?”男人撲哧一笑,露出小虎牙,平添了一份可愛:“我叫於瑞,是他的助手。剛才我們通過電話的。”楊舒正襟危坐,人模人樣地捏著孟淮北的身份證:“恩,那他是誰啊?”於瑞笑得更歡暢:“孟淮北。”楊舒這才站起來,嘿嘿地笑:“例行檢查完畢,算你是個可靠的人,他就交給你了,對了,剛才開這個房間用的是他的錢,你查查單據就全都知道了。”於瑞點頭,覺得自己也該有所警惕:“請問,能不能留下的聯係方式?”楊舒立馬搖頭:“做好事不留名,拜拜了您呐!”說完扯著韓淩撒丫子開溜。韓淩不解:“你乾嘛不留下號碼啊?沒準人家要謝你呢,再不濟也可以多個朋友,指不定還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楊舒沒好氣地說:“你彆花癡了,人家有女朋友,再說了,我畢竟動了他的錢包,雖然光明磊落,可萬一他是個無恥小人非說我借機偷錢呢?”韓淩點點頭,腦袋裡又想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有女朋友!哎,這年頭,這些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還單身呢?韓淩鬱悶,算了,還是腳踏實地吧!於瑞將孟淮北攙扶出來,把他塞進車子。李雲霓的事他有所預感,可他不知道事情會鬨得這麼僵,感情這種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可憑心而論,他還是更體諒孟淮北。近來孟淮北的確遭遇到了困境,先是華南市場被對手公司搶占,隨後公司又基於戰略發展的需要,將對手公司那位與孟淮北鬥智鬥勇了好一陣子的“幕後黑手”挖了過來。結果可想而知。這幾年,孟淮北為了工作廢寢忘食,可謂全身心投入,好不容易爬上運營部副總監的職位,心想著再熬個一年半載,那總監的職位就如同三隻手指捏田螺。誰知臨近升職,半路倒殺出個程咬金,大好江山都要拱手讓人。孟淮北承認自己不服氣,承認自己鬨心,可既然是高人,總有可以學習的地方,孟淮北強迫自己放平心態,客觀看待整件事情和即將走馬上任的高人。可新官上任三把火,“高人”同誌入職第一天是對孟淮北所做的運營策略提出了質疑,緊接著又對市場布局和推廣方案百般挑剔,最後還將矛頭指向了孟淮北負責的華東銷售市場。華東市場一直不太景氣,孟淮北絞儘腦汁想了好幾個方案,輪番轟炸、刺激華東市場,這才使銷售額稍稍抬頭,可好景不長,沒過幾個月,華東市場又莫名其妙地萎縮了,決策會議上,“高人”同誌針對市場行情和運營策略進行了慷慨激昂地論述,講得老板心花怒放,差點就將華東市場交給“高人”同誌全權負責。孟淮北當機立斷、當仁不讓,心想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還管什麼禮讓?就讓他們誤解自己心胸狹窄、無法接受高人指點吧?先捍衛自己的領土和主權重要。孟淮北針對“高人”同誌的方案提出質疑,又利用數據證明自己對市場的充分了解和把握。老板綜合考慮整件事情,最終決定由兩人同時提出方案,誰得更見效,就由誰管理華東市場。會議後,於瑞知道孟淮北心裡煩悶,給他倒了杯咖啡:“周程這人也太不客氣了,剛來公司,什麼都不了解,就敢到處挑毛病。”孟淮北的眉頭緊鎖,腦袋裡不斷將周程會議上的身姿,與那日在雲霓老家的影像重疊起來。他和雲霓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出現在雲霓身邊?他在追求雲霓嗎?孟淮北長籲了口氣,當他認出周程時,就發現自己很難客觀看待整件事情,思緒無法集中,總是胡思亂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強迫自己鎮定心神:“不,他說得都很有道理,問題指出得很犀利,方案提出的很合理,好多都是我想不到的……”於瑞詫異:“是嗎?”孟淮北喝了口咖啡:“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如此有壓力,過去我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巔峰,現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個這麼強的競爭對手,我的進步也會快些。”於瑞不由地佩服:“淮北,你能這樣想,真的很讓我佩服。”孟淮北微微一笑:“其實啊,我巴不得他死得很慘。”於瑞被逗笑了:“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孟淮北歎氣:“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華東市場有些蹊蹺,我必須親自去勘察一下,比便獲得第一手資料……你幫我預訂明天的機票,我要去最嚴重的地區看看。”於瑞點頭,猶豫了片刻,又說:“這幾天雲霓姐可能有什麼急事,找了我好幾次,你今天還是回家一趟吧!”孟淮北這才想起這幾天,李雲霓的確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由於太忙他都沒有回應,此刻回想起來,心裡很是愧疚,他笑著站起來:“好吧,雲霓總說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總要有一次,為了她丟下工作吧!”於瑞目送孟淮北離開,隨後也收拾東西下班。大約晚上八點鐘,票務公司打來電話,說第二天上午十點的航班機票已經售空了,當日隻有早晨6點半的航班頭等艙還有機票。於瑞訂好機票,打電話通知孟淮北,卻在電話另一邊聽到陌生女孩子說孟淮北醉倒在路邊。於瑞認識孟淮北這麼久,除了應酬外,孟淮北幾乎滴酒不沾。醉倒在地?那肯定是李雲霓那出了什麼問題。果然,當他將醉到不省人事的孟淮北送回家時,屋子裡空空的,孟淮北有一瞬間清醒,對他喃喃著說:“雲霓出國了,我們分手了。”於瑞萬萬想不到兩個即將結婚的人竟會忽然走到這步,他拍著孟淮北的背,看他吐得辛苦,又將他扶到床上,料理他睡著,心裡不免擔心,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件事,孟淮北會不會在工作上也隨之一敗塗地?淩晨三點,孟淮北踉蹌地起來,頭痛欲裂,有一陣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於瑞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聲音走過來,睜著睡眼問:“是不是想吐?還是想喝水?”孟淮北環顧四周,心裡湧起一陣陣的失落。雲霓真的走了,真的走了!於瑞見他不動,自顧自去倒了杯水端過來:“明天的航班提前到六點半,看你這情況也去不成了,我一會兒幫你把航班推後吧!”孟淮北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鬨鐘,忍著頭暈站起來:“不用了,我現在就出發去機場。”於瑞不放心:“你酒還沒醒呢,還是好好休息吧,再怎樣,也要以身體為重。”孟淮北去洗手間拿了塊毛巾用冷水浸透,蓋在自己的臉上,冰冷的溫度讓他精神了許多,他擦擦手:“沒關係,我是鐵打的,抗造牌!”於瑞暗歎自己命薄,遇到一個不要命的上司,自己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他拿起車鑰匙,笑說:“就你這狀態,還是彆開車了,我送你!”淩晨的機場高速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車,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孟淮北微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和路牌,大腦一片空白,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和失落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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