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雁清被京十溜了一圈回來,推門而進,沈方舟送的音響正在播放著輕柔的歌曲。燈開著灑出一片光暈,京十自在地被趙雁清抱著去衛生間衝洗爪子,而正在廚房洗碗的沈方舟轉身說了一句,“回來啦。”趙雁清抱著狗,有一個男人卷著袖子、穿著圍裙背對著自己在忙碌,她的內心那麼的滿足,就像是一直殘缺的一塊被填滿,像是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吃下一塊鬆軟熱乎的麵包。她突然明白為什麼人們都要追逐愛情,不是不能忍耐孤獨,而是這樣的圓滿太踏實。給京十洗完爪子,任由它自顧自的在客廳中圈了一角在那玩。趙雁清把衛生間的燈關上,注視著沈方舟的背,像是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中,她笑了,露出了酒窩,又控製著自己抿了抿唇,可很快,就又按捺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很多人說,喜歡一個人即使捂住嘴,也會從眼睛裡麵跑出來。趙雁清原本不信這種酸話,覺得這些話都又酸又多餘。可現在,她信了。她突然很想上去抱住這個男人,附在他的耳邊衝著那近在咫尺的耳垂說話,說一些這世界上最無用的情話。可還沒等她邁出第一步,手機先發製人響了起來。來自政治部陳展辦公室的座機。“雁清啊,你援藏的報名上個月過了,你修養在家,我也忘記說了,這個月16號要選拔了,地點在省高院辦公樓四樓會議室,具體文件我發你郵箱了。”陳展如同一個吐豆子機器,巴拉巴拉飛快地說道,還不帶喘氣,“我們法院就你一個人,馬院也知道這事,他很高興,可馬院的意思是你畢竟身體剛剛好,如果不願意去參加這個選拔,就讓我去省高院把你的報名表要回來,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馬院的原話就是援藏工作很重要,可不能讓同誌用生命去乾事業。”“我.....”趙雁清剛剛吐出一個“我”字,就見陳展交換了一個呼吸,繼續說道:“陳院的意思是尊重你,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張院也知道這事了,說會親自給你打電話,他好像不大讚同你去。總之,你要是想去參加選拔,這個月16號就去省高院,要是你不想去了,就這個星期和我說,我給你去把報名表討回來。”趙雁清看了沈方舟一眼,這個男人還在開開心心地刷著碗,她衝著陳展道了一聲謝。“沒事,那我不和你嘮了,我這還一大堆事情!”說完,陳展就掛了電話,和他的做事風格一樣,直接快速。趙雁清握著電話,突然陷入一種猶豫,這種猶豫在於如果她被選上了,那下年四月份就要離開錦州,她和沈方舟這曖昧來曖昧去還沒開始的感情是否還有意義要繼續?如果她不參加這次選拔,固然她可以有一份穩定的空間來經營一份感情,可又有誰會知道這種不能走向婚姻的愛情,能夠持續多久。她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因為妊娠而發展為尿毒症的女人一臉麻木說的那句話。彼時,她正做完透析,那張臉蠟黃蠟黃,看上去很老很累很沒活著的精氣神,她對著當時還是家事審判法官的趙雁清說:“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選擇嫁給他。不是因為我恨他,而是我想看一看如果不選擇他,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果。”現在,這個選擇的時刻,掌握在趙雁清的手裡,一向果斷的她有了一絲的猶豫。正當她躑躅地不知道從何選擇,就看著沈方舟突然洗乾淨了手,脫下圍裙,三步並作兩步走地站在她的麵前,他俊朗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大男孩的神情,“雁清,你聽。”藍牙音響裡已經切到了另外一首歌,曲子舒適,悠閒,是一首布魯斯舞曲。“這位美麗的女士,我是否能請你跳一支舞?”沈方舟長臂一伸,就用那雙可以載滿夜空星星的眼眸深情地看著趙雁清。趙雁清沉浸在這種眼眸,像是忘卻了時間空間,像是忘卻了自己。她也伸出手往那雙大手上一放,沈方舟的氣息就猛然傳來,似是電光火石之間,有一股熱血衝到了倆個人的腦子中,屏蔽掉了所有周圍的一切,包括興奮地圍著他們轉的京十。此時此刻,隻有倆隻手相握,隻有沈方舟的手搭著趙雁清的腰,隻有倆個人靠的如此之近,沈方舟挺拔的鼻子都快觸碰到趙雁清的額頭,可就在這一瞬間,趙雁清仰起了頭,正對著低頭微笑的沈方舟那雙迷人的眼眸。沈方舟的唇就離她的唇隻有一個再低頭的動作,可沈方舟沒有,他沒有去吻趙雁清,他在等一個讓趙雁清主動邁入這段關係的時刻。他不知道這個時刻會在什麼時候來臨,是現在,還是未來,還是更遠的未來,可他願意等。舞曲流轉的很快,趙雁清在沈方舟的帶領下,也漸漸回憶起舞步,在越發流暢的舞步中,像是水到渠成,又像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她下定了決心。趙雁清突然用那隻虛扶在沈方舟臂膀上的手深深地抱住這個男人,這下,她的唇就真的在他的耳邊。她的呼吸可以在這個男人的耳垂上留下一絲痕跡,耳垂在一點點變紅,被她全部留意並一點一滴記錄。“方舟,這個月我要去參加一個選拔,如果選上了,要去藏區工作三年。”男人的身體有那麼一刻的僵硬,本來順暢迷人的舞步也有片刻的混亂,可僅僅在那麼一瞬間,沈方舟收拾好這個消息帶給他的衝擊,他低聲問她:“那你要去嗎?”“你想我去嗎?”趙雁清反問。沈方舟停下舞步,後退一小半步,注視著趙雁清的眼睛,在溫暖昏黃的燈光下,他無奈地聳聳肩,“我沒有任何立場阻止你去。”他有些沮喪,“我不是你男朋友,更不是你丈夫,我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趙雁清的腦海中回想起自己生日時沈方舟對她說的話,她突然走上前,抓住沈方舟的肩膀,踮起腳親了親沈方舟那好看的唇,“你有。”僅僅一個吻,沈方舟的那份沮喪瞬間被拋在九霄雲外,他第一次羞澀地笑了笑,那隻本就放在趙雁清腰間的手突然收緊,像是要把趙雁清融入自己的身體,可他又很輕柔地用另一隻手撫開垂落到趙雁清唇上的那縷長發,“那法官大人,我還是我原有的態度,你隻要按照你喜歡的一直往前走,我會跟在你身後不放開你的手。”趙雁清“噗嗤”一下笑了,“還挺押韻。”沈方舟得意的揚了揚眉毛,“你想去援藏你就去,不就是三年嘛,我免費再送你一年,等我和你一樣大了,正巧就可以娶你。”趙雁清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黯然,她咬了咬唇,那個秘密仍是無法吐露出口,可沈方舟不等,他輕扶著趙雁清的後腦勺,一邊說著:“還你一個人工呼吸。”一邊低下頭,吻住她。光陰似乎在這一刻慢了下來,連燈光都溫柔了幾分,城市還是原來那個喧鬨的城市,可孤獨已經被愛情排擠到了角落裡。真正的愛情,是不會感受到孤獨的,因為在兩個人之間,隻要雙手相握,連孤獨都變得很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