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大數據中心，屏幕上實時更新各種數據，曾華現在所操作的係統，是突破了各警種、區域限製，接入了全市刑偵、治安、交警、督察等20多個警種信息，建立而成的覆蓋省、市、縣三級圖像信息聯網平台。這其中就包括了全省219萬個視頻探頭，曾華年紀輕，可對十年前的那個案子也有所耳聞，他的手機飛快地敲擊鍵盤，‘十年前你們還能逃，我就不相信現在全域覆蓋、實時可視，還抓不到你。’屏幕上飛快的閃過各色的圖像，利用科技，他準確地還原了那輛轎車的行徑路線，包括抵達目的地，“找到了！在白洋灣。”諸葛岑碾滅了手中的煙，把夾在胳膊裡的帽子往頭上一扣，“出發。”**探視趙雁清回來的路上，陳院坐在方房的車後座，方禹老練地陪著陳院坐在了後麵，方房眉頭一皺，迅速把有些發呆出神的俞煥雲拉到了副駕駛座。車開動了，俞煥雲看著被甩在身後的醫院，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心中卻止不住的擔心，‘雁清姐的臉色看上去還是不大好。’車廂裡安靜的空氣被打破的是陳院，他看了眼俞煥雲，側頭對方禹說：“等雁清康複回來，她的助理你準備怎麼安排？”方禹笑了笑，“最近不是剛進來很多的司法雇員嘛，老領導，分我們刑庭幾個唄？培養一段時間，等趙法官回來就有人用了。”陳院沒吭聲，隻是又看了眼俞煥雲。方禹人精，早看出陳院的意思，可他就是不開口，他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盤，掛職之前俞煥雲就是他的法官助理，小夥子人勤快業務水平也高，方禹不打算把他再給讓出去，他可不想和楊柳時一樣，栽在那些小事情上。陳院一下就看出方禹的想法，歎了口氣，看了眼駕駛室和小孩子一樣耳朵豎著老高的方房，陳院在心中不免又歎了口氣，刑庭這個攤子，這倆副庭長都扛不起。方房不夠穩重、最怕做決定，方禹小心思太多，把自己看得更重。‘哎。’陳院又是在心中長長得歎了口氣，思考著怎麼也不能按照張院的訴求，把趙雁清放回到家事庭去，民事線條也不行，刑庭太缺人了。‘這老張也是牛脾氣，那嘴.....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說好呢。’索性，他也懶得再想，對著方禹說起另一件事情，態度不快，“你沒事彆接受什麼采訪，你看這媒體寫的都是什麼！奸淫幼女，說成了未成年女性，不就是惡意模糊受害者是未滿十四周歲幼女的事實。”這是方禹手中一個強奸案，受害者第一次被猥褻時才十一歲，她長期被自己的媽媽灌溉一種“自己不過是性交的對象”的概念，每服務一個媽媽帶來的男人就可以獲得十塊錢，而她拿著這十塊錢用來喂養學校周邊的流浪貓。在那些男人眼裡，他們對這個小女孩所犯的罪行和一般的找小姐沒什麼不同，所以他們並不認為自己這是犯罪，氣的管他們的法警林天聞把手銬都要掰斷了，要不是身上還披著法警的這層皮，他早就忍不住要上前揍這群人渣一頓。而更可怕的是，在這個小女孩眼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行也沒什麼不正常，她會覺得疼，可隻要看見貓咪有東西可以吃，她又覺得沒什麼不能忍。這篇報道，方禹之前就看過了，他接受采訪時用詞用的是幼女，依據刑法的規定，幼女是指未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對幼女實施強奸的，屬於強奸罪情節嚴重的情形，要加重處罰。而這篇報道裡，用的是未成年女性，以這樣的字眼來轉移公眾的注意力，企圖淡化罪犯的罪惡。恰逢此刻，車載廣播傳來主播甜美的聲音：“接下來，為大家送上一首《金粉世界》的插曲，這是一部年代久遠的好萊塢電影，於1958年5月15日上映。該片根據法國女作家柯萊特的同名中篇改編，講述了活潑調皮、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琪琪與富有的商人加斯頓衝破年齡與地位懸殊的阻礙終成眷屬的故事。“這部片我剛前不久看過，男主角按上流社會的一貫作法，讓琪琪成為了他的新情人，可在旁人恭喜男主角，稱像琪琪這樣的女孩能讓人快活上幾個月時。男主角勃然大怒，他正式向琪琪求婚，二人結為伉儷。這一段，真的是太man了，好了，接下來讓我們認真聽歌。”“什麼玩意。”還沒等陳院說話，隨著輕柔的英文歌聲一起出來的，還有方房的低罵，他立刻換了個頻道。車廂裡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中。還好很快就到了江心區法院，陳院冷著一張臉走了，車裡的氣氛才好一點。方禹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和方房吩咐關於掃黑除惡專項活動出台文件的事情，方房一轉身碰到了按鈕，切換回了剛剛那個頻道。那首英語歌居然沒放完，倆位方副庭長都沒注意到，隻有坐在副駕駛的俞煥雲認真聽了聽這首歌的歌詞。——ThankheavenforlittlegirlsForlittlegirlsgetbiggereverydayThankheavenforlittlegirlsTheygrowupidelightfulwayThoselittleeyesSohelplessandappealiheywerefshingSendyoucrashingThroughtheceiling……這一次，俞煥雲也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他的英語非常好，所以一下就聽出了這首歌的歌詞，心中也不禁和方房一樣低罵一句，‘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在華國法律中，普遍認同幼女在生理上還有心理上都發育不成熟，並不能過早接受性行為，如果發生性行為，會對幼女的未來成長造成極大的影響，甚至產生性功能障礙。因此，國家與政府對於幼女有特殊的保護措施。根據最高人民法院解讀，即使被害人身體發育、言談舉止等呈早熟特征，行為人亦辯稱其誤認被害人已滿十四周歲，也不應采信其辯解。因為作為一個具有一定的觀察能力和辨彆能力的行為人，保護幼女是法律規定的義務。俞煥雲動手關了車載電台，耳不聽心不煩，下車的時候，還貼心給倆位副庭長關上了車門。現在看來，方房想讓方禹結束掛職回來分擔工作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白洋灣在城郊，有一片占地巨大的荒田，長著一人高的植物，靖江的支流在這打了一個轉，演變著腳下踩著的土地都是濕噠噠的，飽含水分，警局發的皮鞋一踩上去就會陷下幾寸，再起來時又會帶上幾滴泥，飛濺在褲子上。曾華留守大數據中心，他接到來自諸葛岑的電話，低沉中夾雜著咆哮，“隻有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要那個人的正麵照片。”“是！”這倆駕車行經路上的所有攝像頭拍攝下的內容，要全麵核對，希望能夠從其中找到駕駛員那個男人的臉部特征。等到諸葛岑回到局裡，曾華隻拿出了一張戴著口罩、戴著墨鏡、戴著連衣帽到高清大圖，諸葛岑拿著這圖片翻來覆去看了一眼，挑眉問道：“你能認出來？”曾華低著頭，有些弱弱得辯解了一句，“和之前那些犯罪現場一樣，過於完美。”一雙手從諸葛岑手中拿過圖片，“難道我們現在隻能等凶手再次作案？”來人是專案組的組長，她戴著警察的大簷帽，聲音輕柔而低啞。“韓隊。”曾華敬了一個禮。諸葛岑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本來抑鬱的氣質更加抑鬱，“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完美的犯罪，再從被害人這邊入手，我就不信這麼幾個大活人就沒有留下一點生活痕跡。”韓澤雲把圖片遞還給曾華，她脫下帽子放在一邊，露出來一張姣好的麵容，“諸葛，十年前的案子相關細節你最清楚，如果是同案犯，為什麼要在沒人發現的十年後，把自己暴露在警方視線裡？”這是韓澤雲不能理解的地方，“這種囂張性的犯罪手法，又為什麼能忍十年？”諸葛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鞏建。“鞏伯……你現在在市局門口？好的，我馬上來接你。”鞏建坐飛機直接從京平飛向了錦州，到了錦州的時候他才向領導請了假，領導很理解。這個錦州市，他其實一點也不想來，十年前就是在這個城市，他失去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領養鞏綺之後，他不允許鞏綺學法，可鞏綺在畢業後一意孤行，一定要選擇回錦州。鞏老先生很生氣，可他現在卻知道了，自己這個養女為什麼一定要回到錦州。他在見到諸葛岑後，把手機舉到他麵前，“她一直在查，我們放棄了，她一直沒有放棄。她是故意被抓的。這是從她郵箱定時發出的郵件。”諸葛岑一目十行快速看了一遍，把手機遞給韓澤雲，“這就是為什麼忍了十年了，現在又出來蹦躂的原因。”——歌詞翻譯：感謝上天賜予我們小女孩/這些小女孩每天都在長大/感謝上天賜予我們小女孩/她們以令人愉快的方式長大/那些年幼的眼睛/如此的無助和迷人/當它們閃爍時/宛如流星墜落/穿過了你的天花板